第74章 防暑降溫有奇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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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用說了,一個窯廠、一個瓜子廠,天氣這麽熱,這兩個廠子裏頭都是大火爐,十有八九是中暑了。
岑濟也納悶,這農村人中暑不也是常有的事,怎麽一個個這麽大驚小怪的?
此時他也不多說,提起一個水桶在井裏拎了半桶水就先去了窯廠,又讓大黑蛋也拎了一桶去瓜子廠。
到了窯廠一看,好家夥,堆料廠的草棚子下麵躺了一溜,細數下來竟有七個人,李克道拿著蒲扇在一旁給幾個人輪流扇風。
麻蛋,自己這個啥也不懂的廢材文科生,怎麽還幹起赤腳醫生的活來。
“快!用手巾把子泡濕了給他們擦一擦!”岑濟不由分說,直接就下了指令。
這時候也不管什麽外行內行了,關鍵是得鎮得住場子,眼下岑濟就是在場這麽多人的主心骨。
因此岑濟說什麽,他們就做什麽,一點折扣都不打。
“劉隊長和趙營長呢?”岑濟掃了一眼圍觀人群,又伸手讓他們散開,給地上的幾人透透風。
“他們去河埂上割痧子草去了!”
陵穀人把中暑稱之為起痧子,這痧子草就是專治起痧子的一味草藥。
痧子草又名地耳草,平日生長在河埂、田闕附近。
說來也是奇怪,這種草的生長時期,剛好和夏天保持一致,天熱就長,天涼就枯。
仿佛是老天爺看不下去窮苦人受罪,特意灑下的種子,農村人夏天去田裏拔稗子除草的時候,總是隨手割一把帶回家。
洗幹淨後,放在門口曬一曬,過了晌午就收回家,要是家裏人中了暑,就拿出來煮水。
略微放涼即可入口,青草味極濃,略帶些苦味,入喉有回甘,一般下午喝了,晚上即可下床,一覺睡醒基本沒什麽大礙。
什麽?你問為什麽下午喝?
廢話,難道大清早起來就中暑嗎?
一番折騰下,躺倒的幾個人都悠悠醒轉,江壩生產隊的蔡強勝嘴唇發白,額頭汗珠細密密的一層,但精神頭確實好了些,隻是一個勁地找李克道要糖水喝。
“你怕是不要命了,這起痧子哪能喝糖水?這時候越是想喝,越是不能喝!”
李克道說的也是經驗之談,以往有人中暑後喝了糖水,結果汗越流越多,最後一命嗚呼了。
“要喝些鹹鹽水才好!”
“是啊,前年幹雙搶的時候,我奶奶就讓我喝兩碗鹽水再下田!”
周圍人七嘴八舌議論起來,岑濟被他們吵的腦瓜子疼,大手一揮:“拎茶壺過來,一人給一碗,等隊長他們回來再給他們煮痧子水喝!”
說完,見地上躺著的幾人已沒什麽大問題,便起身離開,往瓜子廠去了。
瓜子廠內也是一片混亂,周有才打著赤膊拚命吆喝:“都散開、散開,你們是要把他們都悶死嗎!”
地上躺著九個人,比窯廠裏還多兩個,無它,瓜子廠畢竟是生產食品的,廠房封閉程度更高一些。
爐子一開,那必然溫度更高,體感更悶,所以瓜子廠的活雖然比窯廠要輕鬆些,但人在裏麵卻更容易中暑。
岑濟進了瓜子廠,照舊是幫著大黑蛋提著水桶,往中暑的人身上擦擦涼水,又扶起他們灌了幾口茶。
“唔—嘔—”正忙活著,還有人爬起來吐了,旁邊的人七手八腳過去幫忙。
“散開、散開,一吐就好!”周有才又扯著喉嚨喊起來。
嘔吐的人正是岑濟的外公,眼下他臉色發白,身上汗水把地麵都打濕了一片,整個人看上去著實虛弱。
“廠長,這樣下去不得行啊!”
“是啊,今年天氣這麽熱,在廠裏上班比在田裏還受罪!”
“唉,以往幹雙搶也沒熱倒這麽多人呐。”
社員們這時候都停下手裏的活計,漸漸地朝周有才圍了過來。
周有才既是隊長又是廠長,社員們隻有個樸素的想法:你讓我們幹活可以,但千萬別讓我玩命啊!
眼看社員們黑壓壓的一片朝自己靠過來,周有才喉結上下蠕動,咽了下口水,眼神不敢直視對麵的人群。
左右一掃,發現了在一旁擰手巾把子的岑濟,仿佛找到救命稻草一樣。
“岑校長也在啊,岑校長你說該怎麽辦?”
啥玩意?岑濟一臉懵逼,自己隻是過來幫忙的,無緣無故成了大隊未掛名的赤腳醫生不說,還要我給你擋槍?
不過心裏揶揄幾句也就罷了,這中暑嚴重起來還真是要人命的,於公於私,岑濟都要說幾句。
“周廠長,這起痧子不是小事,我剛才一進來,就覺得你們這裏比窯廠還熱,他們那裏雖說爐子大,但好歹透風。”
“你們這可不得了,一進來就讓人胸口悶得慌!”
社員們聽了個個都點頭附和,覺得岑濟說的有道理,這也是岑濟的語言策略。
因為眼下社員們情緒比較壓抑,屬於一點就著的情況,這時候得先站在他們角度發聲,千萬不能激化矛盾,這也是以前在單位做群眾工作時積累的經驗。
“但是這生產也不能停啊,不要說這個月底就要分紅,這修路、建學校,還有接下來的雙搶,可都是要靠隊裏的廠子來掙錢支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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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群眾情緒穩定下來,就要開始講道理、講形勢,既要講大方向,也要講切身利益,征得他們的理解。
“可話雖這麽說,大隊不管是辦廠子、建學校,最後還是為了咱們社員好,學校建起來,孩子們上課上的舒心,馬路修起來,社員們走路走的放心,農機開起來,這雙搶幹的才順心!”
一番話下來,要由淺及深,從遠往近,逐步把道理講透講明,與群眾推心置腹。
“說到底,大隊和社員,就是魚和水的關係,誰也離不開誰,誰也不能坑害誰!”
“我提議,不僅是瓜子廠、窯廠,服裝廠和學校也要做好防暑降溫措施!”
“電風扇要立刻采購,把廠裏空氣流通起來,我看這件事周廠長現在就可以辦了!”
一提到電風扇,廠裏的社員們頓時眼睛冒光,這可是實打實的家用電器,比那電燈泡實在啊!
周有才也是也很給麵子,立刻就喚來張克清,讓他馬上從賬上撥錢,下午、哦不,立刻就動身去縣裏買電風扇!
無論要不要票,無論要多少錢,都要把電風扇買回來,晚上就要把它插上轉起來!
岑濟趕緊攔住:“等等,我還沒說完呢,要買的可不止這麽多!”
社員們一聽還有,頓時欣喜不已,個個瞪大了眼睛盯著岑濟。
“防暑降溫的藥品,仁丹、十滴水要備好,土方子也不能少了,痧子草也要扯一些備著。”
周有才大手一揮:“這好辦,公社衛生院就能買到藥,痧子草河埂上有的是!”
岑濟點點頭繼續說:“吃藥那是萬不得已,還是得做好預防,從今天起到處暑為止,上工的社員每人一支汽水,車間裏要備幾桶涼白開,定時定點補水!”
話音剛落,車間裏就鬧騰起來,還給發汽水?
周有才有些納悶:“岑校長,你說放幾桶涼白開我倒是沒意見,每人一支汽水是做什麽?有錢可不能亂花呀!”
見周有才不理解,岑濟隻好耐心解釋起來:“這汽水好啊,好就好在它有氣兒,一口下去,打個飽嗝,就把肚子裏的熱氣給帶出來了!”
“說的對!”
“校長說的對啊!”
“廠長你就聽校長的吧!”
“就是,廠長你書念的還沒上墳燒的紙多,就聽校長的吧!”
周有才頓時把頭昂起來:“小狗日的周能軍,你別以為我聽不出來你聲音!”
張克清手裏攥著算盤,嘩啦啦的就搗鼓起來,朝周有才一點頭:“三千塊差不多就能全包圓了!”
“那就幹,發汽水,代銷店不夠就去供銷社買,去批發!岑校長你還有什麽點子?”周有才一抹額頭上的汗,像是下定了決心。
“好!再有就是—”岑濟拉長了聲音,眼睛看向了壁龕上擺著的吊鍾:“每天中午必須休息兩個小時!”
此話一出,社員們都高興地叫嚷起來。
歇晌是農村人最普遍也是最廉價的消遣方式,沒有什麽能比大熱天午後,躲在家裏眯著眼睛睡一覺更愜意的事了。
瓜子廠的社員們,自打進廠那天起,就一直執行連軸轉的作息方式。
有時候忙起來,更是要三班倒,根本談不上休息,因此不少幹慣了農活的莊稼漢,對這種製度頗有些抵觸。
要說其他季節,他們倒是無所謂,可夏天歇晌,那可是天經地義的事。
放在以前,哪怕農活再忙,大熱天的中午,誰也不會去田裏多看一眼。
所以岑濟這個提議一出來,社員們都表示熱烈歡迎,而對於岑濟來說,這隻是保障勞動人民最基本的休息權益。
後世那些老板,不管是強行規定工作時間,還是通過計件薪酬迫使勞動者無奈加班,那都是吸血鬼一樣的做法。
這樣的行為,斷不可以在躍進大隊出現,如果真出現了,那說明岑濟失敗了。
眼下事不宜遲,張克清帶了大黑蛋準備先去縣裏買風扇,岑濟像是想到了什麽:“動賬的話,要不先跟大隊說一聲?”
張克清停下腳步,回頭看著周有才,廠裏的社員們也都緊張地望向周有才,生怕這一匯報,事兒就泡了湯。
“就這麽幾百塊的事情,還打什麽招呼,支書真要怪罪下來,我去跟他解釋!”
現場掌聲、歡呼聲響徹廠房,甚至有人還喊起“廠長萬歲”的口號來,可把周有才高興壞了。
岑濟見瓜子廠已經安頓下來,便往服裝廠趕去。
畢竟三個廠子裏,服裝廠起步最晚,經濟條件不是很充裕,但是改善社員們生產條件刻不容緩,可不能因小失大啊。
沒想到呂小蘭一聽瓜子廠已經去買電風扇了,當即二話不說,先去對麵代銷店找桂枝大嫂買了五件汽水。
她一邊招呼仇玉和幫忙把汽水往桶裏放,一邊笑著跟岑濟說話:“都是隊裏的廠子,都是為了搞生產,咱們女的一樣幹活,憑什麽不能享享福?”
說完便把裝滿了汽水的木桶用繩子綁了,一點點地放到桂枝大嫂門前的水井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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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吃過中午飯,一人發一瓶,井水一泡,那可真要凍牙齒!”
服裝廠內的大姑娘、小媳婦們個個喜笑顏開,這要是放以往,汽水這種東西可不是她們能想的。
每年到雙搶,天氣再熱,家裏也就買些西瓜,一人分兩瓣嚐嚐味道。
等到了交糧的時候,也總是父母兄弟們拉著板車去公社,賣得幾個錢,買上兩瓶汽水,輪流著喝。
像她們這些女子,隻能在家生火做飯,侍弄好家裏的雜活,這似乎就是她們生下來就定好的命。
可現如今不同了,男人們能種田、能進廠,她們這些女人也能進廠、能掙工分,甚至服裝廠的利潤比磚窯廠還要高些!
婦女能頂半邊天,現在可不是說說而已!
“哎!我聽說以前桂峰公社有拖拉機的時候,還出過女拖拉機手呢!”
“現在他們拖拉機沒有了,女拖拉機手也沒了,還不是得回家洗衣服做飯去?”
“就是,不如我們在這裏踩縫紉機,那我們叫什麽?”
“女縫紉機手唄!”
服裝廠裏也是一陣竊竊私語,洋溢著快活的空氣。
呂小蘭把汽水吊進水井,立刻就回來跟仇玉和商量買電風扇的事。
兩人正說的興高采烈,沒想到李小嘴卻一邊擦著汗一邊提出了不同的意見。
“廠長、仇會計!”李小嘴伸手抹了汗,隨手往褲子上一擦:“這電風扇買不得、買不得呀!”
呂小蘭被他說的一愣,當即反問:“為什麽買不得?”
“我們廠子不比瓜子廠、磚窯廠,他們玩泥巴、炒瓜子拿鐵鍬、鏟子都行,我們廠子可不一樣!”
“這些布料、針線,哪一樣不是輕飄飄的?風扇一吹起來,這針腳還能下的準?”
李小嘴這話說的確實有道理,服裝廠跟其他廠子看來。還真不能搞一樣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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