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淞還真沒騙她，山穀的最深處還真有一大片茶花田。按照他的解釋來看，這裏受自然薩滿神力的庇護，植物生長不受外界幹擾。
    戴曦燁半信半疑的看著忙碌的采摘工，嚴重懷疑他是找了個借口來讓她幫忙幹活的。
    這小子，有點心眼兒全算計他姐了。
    忙了一晚上，直到天邊露出魚肚白，二人才打道回府。
    蕭血染起了個大早，跑到後廚那裏幫著嬸子們準備飯菜。戴曦燁回去發現隔壁屋隻有祝和塵還在睡覺，她也懶得管別人，直接倒頭就睡。
    戴曦燁感覺自己腦袋剛沾到枕頭就被人叫醒，她強忍困意，看向窗外卻發現日頭正盛。一股無名怒火撲麵而來，戴曦燁撈起一旁的枕頭就朝門外砸去。
    “誰啊？”
    蕭血染的臉好巧不巧的懟進枕頭裏。
    “好高級的起床方式，早。”
    戴曦燁看清來者何人，沒好氣兒的白了他一眼，“我才眯了一會兒，你別打擾我睡覺。”
    蕭血染抱著枕頭，神色一愣：“你睡兩天叫眯一會兒？”
    戴曦燁啊了一聲，“啊？”
    看著她呆呆的樣子，蕭血染把枕頭塞回她懷裏，道：“讓人發賣了你還給別人數錢。”
    戴曦燁眨了眨眼睛，伸著懶腰打了個哈欠，沒在意蕭血染的吐槽，問道：“他們問你了？”
    蕭血染心知他們是誰，嗯了一聲，“你師弟確實有實力，一眼就看出來了。”
    戴曦燁輕笑一聲，頗為沾沾自喜，“那不看看是誰家師弟。”
    蕭血染瞥了她一眼：“我罵你呢。”
    “罵我幹什麽，”戴曦燁臉上掛著賤賤的笑，湊到蕭血染跟前，現在越看他這張假皮帶在身上就越想笑，“那你跟他說話，有沒有摘了這層皮？”
    “別胡鬧。”蕭血染瞪了她一眼，用手將她的臉往外推了推，“他求我了。”
    戴曦燁不覺得意外，以寧淞的性格能做得出來，雖道不同不相為謀，但畢竟是師姐欽定的人，他也放心。
    “求你救柳邊舟一命？”
    “不是。”蕭血染看著戴曦燁，嘴唇微啟，低聲道：“他求我救你一命。”
    戴曦燁眼底閃過一絲震驚。
    “那你說什麽？”
    戴曦燁的神情蕭血染盡收眼底，深深的望著她那雙眼眸。他嘴角勾起一絲玩味，竟然也學會了賣關子。
    “你猜。”
    戴曦燁嘖了一聲，猜了八百個理由都被他否認了。最後他看著再度飛來的枕頭，還是客氣的告訴了她。
    不過蕭血染沒有把實話告訴她，她心知肚明。但戴曦燁也不是刨根問底的人，至於寧淞和他達成了什麽協議，那也是孩子自個兒的想法。
    他是他，北國是北國。他為北國出頭，北國為他支持。物是人非，就算有著那份同門情誼在，但各自的利益才是真正的價值。
    其次，寧淞說，懇請他們在這裏小住一段時日，柳邊舟的身體，是他縈繞心頭的一道疤。而他希望柳邊舟，能成為他們之間的橋梁。
    所以她選擇不插手。無他，不是戴曦燁相信他們，而是每件事的變化與發展，就像戴曦燁為了楊舟棋跳下輪回台卻遇到了柳邊舟，一切皆有定數。
    隻要不鬧到自己眼跟前兒，她是懶得管。
    其實戴曦燁能活到現在，一是自身條件，二是心態好。她望著窗外，第二次覺得自己其實挺幸運。
    ……
    那日的小夥名叫範開陽，人如其名，光是看著他就感覺挺陽光。閑來沒事兒就把戴曦燁叫到村兒裏轉轉，她也樂得清閑，村民們都是地道的北國農民，樸實善良，不出幾日就跟鄰裏鄉親們的處成一片了。
    這幾日天氣晴出來了，氣溫雖然還是低的離譜，但好歹是能出門了。祝和塵正帶著他家收養的女娃在院子裏頭玩雪，戴曦燁坐在小板凳上，一邊看電視一邊和秋奶奶學織毛衣。
    秋奶奶雖然年老眼花，得用放大鏡才能看清線頭，但一雙巧手做出來的東西就是比市麵上賣的要好很多。
    “你看，這裏的線頭得穿到那條後頭去，不然就跑線全完了。”
    秋奶奶教的仔細，戴曦燁則是皺著眉頭勾著手裏不像樣的布。得虧是老太太有耐心，不然的話換個人她早氣的一團塞自己嘴裏了。
    老太太看得出戴曦燁有些不耐煩，寵溺的看著她，笑道：“怎麽啦，想什麽呢。”
    “沒有，沒想什麽。”戴曦燁歎了口氣，又重新勾起一條線來，秋奶奶搖了搖頭，道：“心裏有事兒，在幹這種針線活最能體現了。”
    戴曦燁撇了撇嘴，端起一旁的茶杯抿了一口，秋奶奶道：“滄瀾這幾日幫著柳家主治病，一直沒回來，你有沒有去看看他們？”
    “小淞在那邊看著，我就省得去了。”戴曦燁說，“那可是柳家的山，淨些沒化形的蛇，看著多害怕。”
    “那也得去看看，滄瀾那小子初來乍到的在深山裏也沒有個熟人相伴，也不好受。”秋奶奶摘下眼鏡，放下織了半拉的毛衣，走到一旁的櫃子裏翻出幾件厚外套，道：“山裏不比咱們家裏頭暖和，你給那孩子送幾身衣服去吧。”
    “哎喲奶奶，你這是幹什麽。”戴曦燁轉過身子去，看著那外套成色很新，約莫著是過年穿的好布料。“他一個大男人怕什麽冷啊，你們留著穿嘛。”
    即使是新時代，北國的農村進城買回東西不容易，更別提這麽好的衣服了，足以見得秋奶奶有多疼愛這些後輩。
    “你別跟奶奶客氣，孩子管我叫一聲奶奶，那就是得當親孫子看！”秋奶奶不輕不重的打了戴曦燁手心一下，將那一厚摞的衣服塞進她懷裏，道：“去吧，趁告訴他們明兒是十五，都回家來吃頓羊肉餃子團圓飯。”
    覺著臂彎裏的東西沉甸甸的。她好久沒有體會到家裏的感覺，竟然在這裏感受到了溫情。戴曦燁突然就理解了寧淞當初為何不願留在玉祈府，藏在北國的小山村裏，甘願放棄輝煌的前程。
    其實她和寧淞一樣，都熱愛腳下的那片故土，眷戀溫暖的港灣。
    有家就有根，有根就有靈魂。
    戴曦燁緊了緊手上的力道，生怕漏下一絲一毫的溫暖。
    “行，我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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