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振山就地把魚賣了一半。
    大白魚實在是太貴了。
    今年大家日子過的好一些了也舍不得買一整條，基本都是兩家拚一條。
    拿回一家做了吃。
    賣的差不多了，村民們都走了，楊樹林沒走，背著人囑咐方振山道：“釣魚可以千萬別炸魚哈，最近查的嚴，抓到就完了。”
    “放心吧。”
    方振山笑嗬嗬地答道。
    他也沒說自己沒炸也沒說自己炸了。
    話語模棱兩可的。
    楊樹林也猜到了半分，再次囑咐道：“小心點兒……”
    方振山偷摸看了一眼，確定四周沒人了，把魚錢退了楊樹林。
    “你這是幹啥？”
    楊樹林推脫不要。
    方振山硬塞：“要水的錢也不能要你的錢，你拿著，今天這頓魚我請了。
    把嬸子，孩子都叫來。
    今兒在我們家吃。”
    “你看看你……”
    楊樹林沒再斯吧，把錢收了。
    來的時候也沒空手，帶了一瓶高度高粱酒。
    林慧珍和方母在外屋地忙活做魚。
    方母收拾魚可有一套，三下五除二，魚鱗就刮了一個幹淨，掏出內髒，除了魚泡全都不要。
    林慧珍有樣學樣幫著收拾另一條魚。
    剛掏開魚肚子，驚呼一聲：“這魚還有魚籽呢！這麽老些！”
    方母湊過來看：“還真是，今兒算讓咱們撿著了。你去弄點苞米餑餑，我來弄魚。
    順便再從缸裏蒯點大醬，整點蔥啥的。
    對了，還有二米飯也整點，今兒人多，多悶點兒。”
    “行，媽，你小心別紮了手，有事兒就招呼我。”
    林慧珍囑咐了一聲趕緊去按方母吩咐做事。
    裏屋，方振山和楊樹林剛坐下，孩子在炕上玩兒，倆人剛準備嘮嗑。
    楊嫂子趕緊識趣地站起來說去幫林慧珍和方母的忙。
    裏屋就剩兩個大男人了，也沒那麽多客套。
    楊樹林開口先說了方振林的事兒：“方振林這次關了七天，馬上就要出來了。
    這事兒你知道吧？”
    “他進去我知道，他出來我真不道。”
    “我都聽說了，他是因為賣那個假兔毛啥的進去的。
    咱們村裏出了這麽大的事兒，我跟上麵開會的時候都掛不住臉了。
    你說說，都是一家長大的兄弟，他照你比可真是差遠了。”
    方振山笑笑沒應楊樹林這話。
    楊樹林知道方振山跟方振林有過節。
    他們兄弟倆之間的事情，楊樹林肯定是站方振山這一邊的。
    可是這都一個村裏住著的。
    楊樹林也不能眼瞅著他們兄弟倆狗腦袋打掉鴨腦袋，時間長了，被看笑話的是整個靠山屯。
    他今兒來也有這樣的目的。
    是想勸勸方振山。
    “振山，我知道有些話我的確不該說。
    但是你跟振林兩個到底有個啥過節呢。
    為啥一定要這麽劍拔弩張的。
    當初婚禮上那個事兒，說到底吧，互相都有錯。
    方振林那小子辦的的確不地道，可是他好歹也是你從小一起長大的堂弟……”
    “你跟我說這個沒用。
    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從來都不是我先挑的事兒，我先起的頭兒。
    除了結婚那次，我也不是故意的。
    他方振林心裏頭記恨我，一直找我的毛病。
    你說我總不能讓他騎我脖頸子上拉屎吧？”
    “是，方振林這些日子辦的事兒確實不地道了。
    事過去都過去了，他跟林慧娟兩個好好過日子就行唄。
    非要挑你的毛病，你說說這……”
    “說真的，我方振山也不是那麽不好說話的人。
    他要是不找我的毛病，我也不能反擊。
    你這些話啊，要說也是跟他說。
    誰知道他啥毛病，成天到晚的看我不順眼。”
    “是，等他回來了，我也勸勸他。
    你們兩兄弟雖然分家了，但也不至於鬧成這樣。
    鬧來鬧去的隻會讓外人看笑話。”
    “說老實話，我還真不怕別人看我的笑話。”
    方振山笑了：“你看看，我們家日子也算過起來了。車也有了，電視也買了。
    啥啥都置辦齊全了。
    再看看他方振林，就剩下一間祖屋，地也種不了了，兔毛也沒法賣了。
    幹啥啥都沒成過。
    你說要看笑話，村裏人是看我笑話還是看他笑話？”
    “這小子就是拎不清！”
    楊樹林也頗有一點恨鐵不成鋼的架勢在身上。
    曾經整個靠山屯，楊樹林最看的上的就是方振林了。
    方振林嘴巴甜，人緣好，公社還存在的時候，種地也從來沒含糊過。
    卻沒成想，自打結了婚之後，這小子就變了一個人兒。
    他有時候都忍不住在想。
    老話講，娶妻娶賢，會不會就是林慧娟沒啥事給他吹那枕邊風。
    可他再細想，這林慧娟也沒必要盼著自己老妹兒過不好呀。
    這四個年輕人錯綜複雜地關係真是讓楊樹林摸不著頭腦。
    “他拎清拎不清不關我的事兒，反正我就知道我把我家日子過好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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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要找我的毛病，那我必然會反擊。
    他要不找我的毛病，我也不會搭理他。
    不衝別的就衝咱們倆這關係，我也不能讓你難做不是？
    畢竟你是村裏的大隊長。
    我不能增添你額外的工作。”
    “振山，真的，就衝你這句話，咱們爺們倆兒必須走一個。”
    楊樹林端起酒杯。
    這時候，方母掀開簾子進來：“你們這沒菜就喝上了？慧珍剛整了點蘸醬菜，你們先吃著下酒。”
    水靈靈的蘸醬菜往桌子上一放。
    清香味直鑽天靈蓋。
    是個東北人都忍不住這一口。
    方振山先抓了一把婆婆丁蘸點醬送入口中。
    吃的眼睛都亮了。
    “這一嚐就知道，肯定是新摘的，大隊長，你快，你也吃點兒！”
    “是嗎？我嚐嚐。”
    楊樹林也抓了一把，反應比方振山還要誇張：“確實不錯！方嫂子，你今天這個醬整的也挺好。
    真鮮亮！”
    “好吃你們就多吃點，我要過去燉魚去了。”
    方母笑嗬嗬地又準備進外屋地。
    楊樹林卻叫住了她：“對了，方嫂子，你們家那兔子養的怎麽樣了？
    村裏頭有幾個婦女跟我反映過。
    說是也想加入進來，看看能不能賺點外快。
    我今兒也是想問問你，願不願意給村裏婦女傳授一點心得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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