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 當真相終於浮出水麵

字數:7864   加入書籤

A+A-


    趙姨的指甲幾乎掐進我後頸的軟肉裏,鐵門門縫漏進來的風裹著那股腐臭往我鼻子裏鑽。
    我盯著那團沒臉的影子,喉嚨裏發出細細的嗚咽——這氣味和出生那晚一樣,混著血鏽味的腥,還有窗外那陣怪風裏飄進來的苦艾香。
    "別開。"爸爸的聲音從地下室方向傳來,帶著焦糊氣。
    我扭著脖子看他,火光裏他額角滲著血,桃木釘尖端沾著黑褐色的東西,正往下滴。
    黑影縮在牆角,像被戳破的氣球似的滋滋冒氣。
    趙姨的手在門環上抖得厲害,敲門聲又急了,"砰砰"撞得門框直晃。
    突然,那影子的輪廓顫了顫,慢慢坍縮成個人形——是李明!
    他的西裝袖子撕破了,眼鏡歪在鼻梁上,正貼著門縫喊:"是我!
    快開門!"
    趙姨倒抽一口氣,銀鎖在我胸口燙出個紅印子。
    她猛地拉開門,穿堂風"呼"地灌進來,吹得地下室的火光直晃。
    李明踉蹌著栽進來,身上帶著股潮濕的黴味,像是剛從下水道鑽出來。
    "小涵!
    臧哥!"他扶住牆直喘氣,眼鏡片上蒙著層水霧,"我查著了,佛店那對夫妻有問題!
    他們......"他突然瞥見牆角的黑影,瞳孔縮成針尖,"那東西怎麽在這兒?"
    爸爸抄起桃木釘擋在我們前麵,黑影已經縮成巴掌大的一團,正往李明腳邊爬。
    李明突然蹲下來,從口袋裏摸出張黃紙符拍在地上。
    符紙"滋啦"冒起青煙,黑影發出尖嘯,"唰"地鑽進地下室的地磚縫裏。
    "先聽我說!"李明拽住爸爸胳膊,袖口扯開的地方露出道青紫色的抓痕,"我下午去了工商局調佛店的檔案。
    他們十年前接手這間鋪子,可注冊人根本不是現在這男的——是個姓陳的老太太,三年前突然注銷了執照,接著這對夫妻就搬進來。
    更邪門的是......"他從懷裏掏出個塑封袋,裏麵裝著張泛黃的照片,"我在舊報紙上翻到的,民國二十三年,這鋪子是間陰廟,專門給難產死的女人做法事。
    照片裏那個穿月白旗袍的,就是......"
    我突然打了個激靈。
    照片裏女人的臉模模糊糊,但我認得她的鐲子——出生那晚,窗外怪風裏飄進來的那串翡翠鐲子,"叮鈴"撞著窗欞的聲音,和照片裏女人腕子上的一模一樣。
    "是她!"我尖叫,聲音還是嬰兒的奶音,可爸爸渾身一震。
    他搶過照片,指節捏得發白:"那晚敲窗的就是她?"
    李明點頭:"我還查到,佛店女人上個月偷偷去了趟火葬場,領走了具無主女屍——死亡時間和民國那個女人的忌日同一天。
    他們......"他突然住了嘴,盯著我脖子上的銀鎖。
    銀鎖不知什麽時候開始發燙,我疼得扭來扭去。
    趙姨慌忙解下來,鎖麵竟浮出些暗紅色的紋路,像血滲進陶土裏。
    李明湊近看了眼,倒吸口氣:"這是鎖魂紋!
    他們想把小涵的魂......"
    "去佛店。"老爺突然開口。
    他不知什麽時候站在樓梯口,手裏攥著杆銅煙槍,"現在就去。"
    地下室的火不知什麽時候滅了,隻剩李明的羅盤在地上轉個不停。
    爸爸把我塞進他懷裏,又往我繈褓裏塞了塊玉:"抱著她,別離開人。"
    我們出門時,路燈全滅了。
    整條街黑黢黢的,隻有佛店方向飄著點幽藍的光,像鬼火。
    趙姨攥著我的手直抖,我能聽見她心跳"咚咚"撞著肋骨。
    李明走在最前麵,羅盤指針瘋狂打轉,"哢"地斷成兩截。
    佛店的卷簾門拉得嚴嚴實實,門縫裏漏出股濃得化不開的檀香,混著股甜膩的腐爛味——和地下室那股腥臭味一模一樣。
    爸爸試著推了推門,紋絲不動。
    老爺舉起煙槍砸鎖,"當"的一聲,金屬撞擊聲在空街上蕩開,驚得牆角的野貓"嗷"地竄走。
    "別費勁了。"
    聲音從我們背後傳來。
    佛店男人不知什麽時候站在台階上,穿著件月白對襟衫,和照片裏那個女人的旗袍顏色像極了。
    他手裏端著杯茶,霧氣裏露出半張笑盈盈的臉:"我等你們半天了。"
    爸爸把我往李明懷裏又塞了塞,擋在我們前麵:"你到底想幹什麽?"
    "幹什麽?"男人抿了口茶,茶盞在月光下泛著青灰,"你們不是想知道那女鬼的事麽?
    不是想知道小涵為什麽從出生就哭個不停麽?"他的目光掃過我,像條冰涼的蛇,"正好,我家那口子也想說兩句。"
    門"吱呀"開了條縫。
    佛店女人從裏麵探出頭,她今天沒塗口紅,臉色白得像張紙。
    可她的眼睛在發光,不是活人該有的光,是那種蒙著層水霧的死魚眼。
    "其實這一切都是為了......"
    她的話被一道白光打斷。
    那光來得太突然,我本能地閉上眼,可還是被刺得流眼淚。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等再睜開,佛店女人已經不見了,男人手裏的茶盞"啪"地摔在地上。
    白光裏傳來鐵鏈拖地的聲音,還有個女人的嗚咽,和出生那晚窗外的風聲混在一起,直往我耳朵裏鑽。
    李明的手突然收緊,我這才發現他在發抖。
    他湊到我耳邊,聲音輕得像歎息:"小涵,你聞沒聞到......血味?"
    白光慢慢散了。
    佛店的卷簾門大敞著,裏麵黑洞洞的,像張咧開的嘴。
    門楣上掛著串翡翠鐲子,在風裏"叮鈴叮鈴"響——和照片裏那個女人腕子上的,一模一樣。
    地下室的黑暗像塊浸了水的抹布,悶得我喘不過氣。
    爸爸的心跳撞在我耳朵上,一下比一下急,他抱著我的胳膊繃得像根鐵條,掌心的汗把我後頸的胎毛都粘成了小綹。
    我縮在他懷裏,能聞到他襯衫上洗衣粉混著煙味的氣息——那是他昨晚在醫院守夜時抽的,當時奶奶剛輸完液,拉著他的手說"小涵命硬,別怕"。
    "我們剛剛解決了一個麻煩,"老爺的聲音突然從左邊傳來,帶著股砂紙擦木頭的啞,"但更大的危機正悄然逼近。"
    爸爸的喉結在我頭頂動了動,他低頭親了親我的額頭,那溫度燙得我眼皮直跳。"您說的是什麽意思?"他問,尾音像被什麽扯住了,發顫。
    我聽見趙姨的銀鎖在胸前叮鈴一響——她總說這是她師傅開過光的,能擋邪。
    現在那鏈子勒得她鎖骨生疼吧?
    她平時說話細聲細氣的,此刻吐氣卻像拉風箱:"老爺,您...您感覺到什麽了?"
    老爺歎了口氣,我看不見他的臉,但能想象他皺成核桃的眉頭——上次他給我算八字時也是這副表情,說我命格裏帶"雙煞",得用姥爺的符壓著。"那團黑氣裏的東西,"他頓了頓,聲音沉得像塊石頭,"不是普通的怨鬼。
    我年輕時在終南山見過,是被封了百年的"鎖靈"。"
    "鎖靈?"爸爸重複了一遍,抱著我的手又緊了緊,"那...那東西怎麽會在這兒?"
    "因為有人在解封印。"趙姨突然插話,她的指甲掐進我繈褓的花邊裏,"我師傅說過,鎖靈封印要破,得用活人的七情做引子。
    小涵出生那晚哭鬧不止,您說香爐倒了——那是引魂香散了;您撞鬼那天,家裏的銅錢劍斷了根穗子——那是鎮邪陣鬆了。"她的聲音越來越抖,"這些...這些都是解封印的步驟!"
    我打了個寒顫。
    出生那晚的記憶突然湧上來:奶奶裹著藍布衫坐在炕邊,手裏的佛珠串得劈啪響,窗外的風刮得窗紙呼啦啦叫,我哭啞了嗓子,喉嚨像著了火,可就是停不下來。
    後來爸爸衝進屋,說他在樓道裏看見個穿月白旗袍的女人,頭發披散著,正往我房間挪——那是他第一次撞鬼。
    "所以佛店那對夫婦?"李明突然開口,他的桃木釘在黑暗裏刮出道火星,"他們從孩子出生就盯著,說什麽"這娃有慧根",要領養。
    我之前覺得他們是騙子,現在看..."
    "就是他們。"老爺的聲音像把刀,"解鎖靈封印需要"引靈體",小涵的生辰八字正好對。
    他們接近你們,就是為了讓小涵成為引子,等鎖靈完全蘇醒..."他沒說完,但空氣裏突然多了股鐵鏽味——是爸爸咬著嘴唇滲的血,滴在我臉上,鹹津津的。
    趙薇突然按住爸爸的肩膀。
    她的手很涼,卻穩得像塊玉:"現在不是慌的時候。"她轉身看向老爺,"您說過,鎖靈最怕至陽之物。
    臧大哥的姥爺當年是茅山派的,他手裏應該有鎮壓的符。"
    "對!"爸爸像抓住根救命繩,他低頭蹭了蹭我的臉,"小涵,爸爸帶你去姥爺家,好不好?
    等拿到符,咱們就不怕了。"他的聲音裏帶著笑,可我能聽見他喉嚨裏的哽咽——他以為我聽不懂,其實我能感覺到,他的心跳快得要從嗓子眼裏蹦出來。
    "等等。"李明突然蹲下來,撿起地上的斷羅盤。
    那羅盤裂了道縫,指針瘋狂打轉,"剛才黑氣冒出來時,羅盤指向佛店方向。
    要查源頭,不如先去佛店。"他抬頭,眼睛在黑暗裏發亮,"我表姐在工商局,能調他們的營業執照。
    說不定...能找到他們的老底。"
    老爺沉吟片刻,摸出火折子"啪"地擦亮。
    昏黃的光裏,他臉上的皺紋像刀刻的:"先去佛店。
    但記住,"他盯著爸爸懷裏的我,"小涵必須離得遠遠的。"
    爸爸的胳膊立刻收緊,像要把我嵌進他骨頭裏:"我帶她去車上等,趙姨陪著。"他看了眼趙薇,"你們去查,有情況立刻打電話。"
    趙姨忙點頭,她伸手要接我,可爸爸剛把我遞過去,我突然打了個挺——那股腥臭味又湧上來了,比剛才更濃,混著股爛蘋果的甜膩。
    我盯著牆角的陰影,那裏有團黑影子正慢慢往上爬,像團化不開的墨。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爸!"我尖叫——雖然發出來的隻是嬰兒的咿呀,但爸爸聽懂了。
    他猛地轉身,懷裏的溫度突然消失,我被塞進趙姨懷裏。
    趙姨的銀鎖燙得我胸口發疼,她抱著我往門口跑,可我還能看見爸爸的背影:他抄起地上的桃木釘,擋在我和那團黑影中間。
    "快走!"老爺吼了一嗓子,火折子"噗"地滅了。
    黑暗裏,我聽見李明的羅盤"當啷"掉在地上,趙薇的高跟鞋"噠噠"踩著台階往上跑。
    趙姨的呼吸噴在我耳朵上,她一邊跑一邊念叨:"小涵別怕,趙姨在,趙姨在..."
    我們剛衝到地下室門口,身後突然傳來"轟"的一聲,像是什麽東西炸了。
    趙姨踉蹌了一下,我從她懷裏滑出來半截,看見爸爸的影子在火光裏晃動——他舉著桃木釘,正往黑影裏紮。
    "砰!"
    敲門聲突然炸響。
    趙姨的手一抖,我差點摔在地上。
    她趕緊抱緊我,透過鐵門的門縫,能看見外麵的路燈在搖晃,把敲門人的影子拉得老長。
    那影子有點瘦,肩膀窄窄的,像...像李明?
    "誰?"趙姨顫著聲問。
    沒人回答。
    敲門聲又響了,比剛才更急,"砰砰砰"撞得鐵門嗡嗡響。
    我盯著那影子,突然想起李明剛才在地下室說的話:"我表姐在工商局..."他是什麽時候出去的?
    不是說好了一起去佛店嗎?
    趙姨咽了口唾沫,她伸手去拉門把手,可剛碰到鐵環,門裏突然傳來聲低笑——是個女人的聲音,尖尖的,像指甲刮玻璃。
    "小涵..."
    那聲音像根針,紮進我耳朵裏。
    我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這是出生那晚,窗外那陣怪風裏的聲音!
    趙姨的銀鎖"當"地掉在地上,她猛地縮回手,抱著我往後退,後背撞在牆上。
    敲門聲還在繼續。
    我盯著門縫外的影子,那影子的腦袋慢慢歪了過來——它沒有臉,隻有兩個黑洞洞的眼窩,正對著我。
    喜歡陰陽奇兵請大家收藏:()陰陽奇兵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