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祭壇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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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磚下的洞湧上來的風像浸過冰碴子,順著褲管往骨頭縫裏鑽。
    我攥著羅盤的手背上青筋直跳,百死咒帶來的鈍痛正從肋骨往心髒裏滲——這是第三次發作,比前兩次都狠。
    蘇璃的艾草香被陰風吹散,她染著酒紅色甲油的手指掐住我手腕:"林默,你臉色比棺材裏的紙人還白。"
    白清歡的相機突然發出"滴滴"的警報聲,顯示屏上的紅光把她的臉照得像浸在血裏。
    她把相機往我眼前一湊,鏡頭裏的黑洞深處,紅布棺材的輪廓正在扭曲,原本用黑狗血寫的字像被無形的手抹開,漸漸洇成"血債"兩個大字。"剛才拍的不是這樣。"她聲音發顫,指尖戳著相機後蓋,"這玩意兒自己在改照片。"
    羅盤在掌心燙得生疼,指針突然豎直朝下,像要紮進地縫裏。
    我咬著後槽牙蹲得更低些,黴味嗆得人發暈,卻在磚縫間嗅出一絲熟悉的味道——是檀香混著朱砂,和我家祠堂裏鎮族碑的味道一模一樣。"蘇璃,"我扯了扯她的袖口,"你聞聞,這底下有我們林家的鎮陰訣。"
    她蹲下來,鼻尖幾乎貼到地麵,耳墜上的碎鑽晃了晃:"是老料檀香,至少陳了三十年。"話音未落,洞裏突然傳來"哢啦"一聲,像是鐵鏈拖動的響動。
    白清歡的相機"啪"地掉在地上,她整個人往後一仰撞在牆上,手指著黑洞:"剛...剛才有張臉!
    白的,眼睛是紅的!"
    我抄起羅盤往洞裏照,青銅表麵映出一片猩紅——不是紅布,是紅布下滲出的血,正順著磚縫往我們腳邊爬。
    蘇璃突然拽住我胳膊往後帶,她的指甲幾乎要掐進我肉裏:"退!
    這是引魂局,我們站的位置是生門,再往前半步就是死位。"
    話音剛落,地下室的通風口傳來"呼呼"的風聲,比剛才更冷,還裹著股腐肉味。
    白清歡顫抖著撿起相機,鏡頭對準通風口的瞬間,顯示屏裏炸開一片白影——是個披頭散發的女人,脖子上勒著鐵鏈,嘴張得能看見後槽牙,舌頭伸得老長。"救...我..."相機裏突然傳出尖細的女聲,嚇得白清歡手一鬆,相機又砸在地上。
    "別慌。"我把羅盤舉到胸前,青銅表麵開始泛起金光,這是觸發了天機羅盤的破煞功能。
    百死咒的疼猛地竄到喉頭,我差點咬到舌頭,卻看見那女魂的鐵鏈被金光灼得冒煙。
    她的臉湊近羅盤,血淚順著下巴往下滴:"周...周...老狗...鎮我七十年...祭壇...他要..."
    "砰!"
    地下室的鐵門被撞開,冷風裹著一道人影衝進來。
    我本能把蘇璃往身後帶,卻見那是個穿米白針織裙的姑娘,發梢還沾著雨珠,手裏攥著個牛皮紙袋。
    她看見我們,先是一怔,隨即快步走過來:"你們是來查祭壇的?
    我是周小婉,周老太爺的孫女。"
    她說話時指尖在發抖,目光卻直勾勾盯著我手裏的羅盤。
    我沒接話,羅盤突然在掌心震動——指針正對著她身後的牆角。
    蘇璃嗅了嗅空氣,眉梢一挑:"你身上有藏魂香,和張經理算盤裏的味道一樣。"
    周小婉臉色一白,從牛皮紙袋裏抽出張紙鋪在地上——是張地下室的平麵圖,用紅筆圈著個叉:"我爺爺最近總讓張經理半夜來地下室,說要做"冥婚法事"。
    昨天我偷聽到他和人打電話,說"血祭完成就能解了林家的咒"。"她指著圖上的叉,"這裏有個密室,入口在第三排貨架後麵,符咒是用我爺爺的血畫的。"
    白清歡撿起相機對準她,顯示屏裏周小婉的影子很穩,沒有重疊——這說明她不是髒東西。
    我把羅盤收進懷裏,百死咒的疼稍微緩了些:"帶路。"
    密室入口比我想象的隱蔽,貨架後麵的磚牆刻著個八卦陣,中間嵌著塊羊脂玉。
    周小婉摸出串鑰匙,最小的那把正好插進玉裏的小孔。"哢"的一聲,磚牆往旁邊滑開,黴味混著濃重的香灰味湧出來——裏麵是個正方形的石屋,正中央擺著個黑檀木祭壇,上麵堆著七盞青銅燈,燈油裏泡著風幹的嬰兒手指。
    羅盤在懷裏燙得幾乎要燒穿衣服,我剛邁出一步,祭壇上的燈突然全亮了。
    火焰是幽藍色的,照出牆上密密麻麻的血字——全是"周宅滅門"的詛咒,還有我林家曆代男丁的生辰八字,用紅漆描得發亮。
    白清歡的相機瘋狂連拍,顯示屏裏的血字正在蠕動,像活過來的蟲子。
    "這是養魂壇。"蘇璃捏著鼻子湊近,"燈油裏摻了屍油,那些手指是用來鎖魂的。"她突然頓住,指著祭壇下方,"林默,看那裏。"
    我順著她的指尖看過去,祭壇底座刻著個極小的羅盤紋路,和我家祖傳的鎮族羅盤幾乎一模一樣。
    百死咒的疼猛地竄上頭頂,我踉蹌著扶住祭壇,掌心按到的地方突然陷下去——是個暗格,裏麵躺著本泛黃的日記本,封皮上寫著"周正雄日記 19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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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小婉突然抓住我手腕,她的手冷得像冰:"別翻!
    我爺爺說這是...是..."
    "是他當年滅林宅的證據。"我翻開日記,第一頁就掉出張老照片——林宅的門匾下,站著個穿中山裝的男人,正是周老太爺。
    日記裏的字跡歪歪扭扭,還沾著暗紅的痕跡:"七月十五,血祭完成,林家百死咒成。
    我用他們的血養了這壇,等七十年後,怨氣夠了就能..."
    "夠了就能怎麽樣?"白清歡的聲音在發抖。
    祭壇突然發出"嗡"的震顫,所有血字同時亮起紅光。
    我懷裏的羅盤"轟"地炸開金光,青銅碎片刺進掌心,疼得我幾乎握不住日記本。
    周小婉尖叫一聲,指著祭壇後方:"那是什麽!"
    我抬頭,看見祭壇後麵的牆上浮現出個影子——是周老太爺,他的臉扭曲著,嘴裏發出刺耳的笑聲:"林默,你以為找到這些就能破咒?
    告訴你,百死咒的根就在這壇裏,等子時一到..."
    地下室的鐵門再次被撞開,這次傳來的是小劉的喊叫聲:"林先生!
    張經理帶著幾個人往下跑,手裏還拿著刀!"
    周小婉猛地搶過我手裏的日記本,從牛皮紙袋裏抽出一遝複印件塞給我:"這是我偷印的賬本,爺爺用慈善基金會洗錢,賬戶關聯著黑市冥器交易。
    你們先走,我去引開他們!"她轉身往密室外麵跑,裙擺掃過祭壇,一盞青銅燈"啪"地摔在地上,燈油濺在日記本上,騰起一股黑煙。
    我攥著複印件的手在抖,紙張邊緣刺得掌心生疼。
    蘇璃扯著我往密室外跑,白清歡舉著相機斷後,鏡頭裏周老太爺的影子正在消散,隻留下一句冷笑:"晚了,百死咒的最後一劫,就要到了。"
    地下室的樓梯口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混著張經理的罵罵咧咧。
    我低頭看手裏的複印件,最上麵一張是周老太爺和黑市商人的合影,背景裏隱約能看見座古墓的門——那上麵刻著的,正是我林家鎮族羅盤的紋路。
    百死咒的疼又湧上來,這次像有把刀在心髒裏轉。
    我把複印件塞進懷裏,聽見蘇璃在前麵喊"往右拐",白清歡的相機在後麵閃個不停。
    可我知道,真正的麻煩才剛開始——周老太爺藏了七十年的秘密,終於要見光了。
    而我手裏的這些紙,可能是我破咒的最後機會,也可能...是催命的符。
    我攥著複印件的手被紙邊硌得生疼,百死咒的刺痛從心髒蔓延到指尖,像是有人用生鏽的鐵釘釘進骨頭裏。
    蘇璃的香水味混著地下室的黴味鑽進鼻腔,她扯著我往右拐時,指甲幾乎掐進我手腕:"樓梯口有三個,張經理在最前麵。"白清歡的相機在身後"哢嚓"連閃,我瞥見鏡頭紅光裏,周老太爺的影子正像融化的蠟像般扭曲,最後那句"百死咒的最後一劫"還在地下室回蕩。
    周小婉的裙擺掃過祭壇的瞬間,我聽見青銅燈落地的脆響,燈油濺在日記本上騰起黑煙時,她已經抱著日記本往反方向跑了——這姑娘平時看著柔柔弱弱,跑起來倒像隻敏捷的貓。
    小劉的喊叫聲被鐵門撞響的聲音蓋過,張經理的罵罵咧咧越來越近,我甚至能聽見他持刀的手蹭過牆麵的刮擦聲。
    "到了!"蘇璃突然停步,我撞在她背上,抬頭看見咖啡館後巷的鐵皮門。
    白清歡反手甩了個閃光燈,張經理的罵聲頓了頓,趁機我們擠進門縫。
    蘇璃反手鎖門時,我才發現自己後背全被冷汗浸透,百死咒的疼還在翻湧,喉間腥甜,伸手一擦,指腹沾了血。
    "血腥味。"蘇璃突然抽了抽鼻子,眼尾微挑,"不是我們的。"她掏出隨身攜帶的香瓶,往空中噴了兩下,甜膩的龍涎香散開,混著若有若無的腐臭味。
    我這才注意到咖啡館裏的空氣發悶,牆角綠蘿的葉子蔫巴巴垂著,平時總亮著的暖黃壁燈這會兒忽明忽暗。
    白清歡把相機往桌上一摔,鏡頭還在發燙:"剛才祭壇後麵的影子,我拍到了。"她點開照片,屏幕裏周老太爺的臉像被揉皺的紙,眼眶裏爬滿血絲,"他說的滿月夜儀式......"她突然頓住,抬頭看我懷裏的複印件。
    我把紙攤開在桌上,最上麵那張是周老太爺和黑市商人的合影,背景古墓門上的羅盤紋路刺得我眼睛疼——那是林家失傳的鎮族羅盤,七十年前滅門案後就不見了。
    往下翻,賬本裏的交易記錄讓我後槽牙發酸:"七月十五血祭養壇,七十年怨氣夠了......他要複活的不是亡魂,是當年被他滅門的林家祖先?"
    "不。"蘇璃的指尖劃過一行小字,"這裏寫著"冥婚救贖",用活人做陰配,怨氣提純後能養屍。"她塗著酒紅色甲油的指甲重重敲在"滿月夜"三個字上,"今天十六,離滿月還有十四天。"
    白清歡的手指捏得指節發白:"這麽大的儀式,需要至少七個陰氣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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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三個......"
    "找幫手。"我打斷她,百死咒的疼讓我太陽穴突突跳,"陳老先生。"蘇璃抬頭看我,我知道她想問我怎麽突然提這個,但沒等她開口就解釋,"你上次說陳老幫你解過屍香蠱,他精通風水術數,現在應該還在城郊那座四合院。"
    蘇璃沒說話,掏出手機按了串號碼。
    我盯著她塗著碎鑽甲油的手指在屏幕上跳動,聽見電話接通時的"嘟"聲,突然想起小時候爺爺說過,陳老和林家有過命交情——隻是這些年兩家人斷了聯係,不知道他還記不記得。
    "陳老答應見我們。"蘇璃掛斷電話時,睫毛上沾了層細汗,"今晚十點,城郊槐木巷17號。"
    白清歡把相機塞進斜挎包,拉鏈拉得太急卡住了布:"我去拿相機電池,你們等我。"她跑上樓時,木樓梯發出"吱呀"的響,像極了地下室那盞青銅燈摔碎前的呻吟。
    陳老先生的四合院飄著檀香,門廊下掛著兩盞氣死風燈,照得門匾上"觀星閣"三個字泛著暖光。
    開門的是個穿青布衫的老仆,見了蘇璃點頭:"蘇小姐,先生在正廳等。"
    正廳裏擺著張酸枝木茶桌,陳老先生坐在主位,銀白的胡須垂到胸前,手裏轉著枚八卦銅錢。
    我剛要開口,他卻先放下銅錢:"林家養的百死咒,又嚴重了?"他渾濁的眼睛突然亮起來,"你爺爺的羅盤,是不是......"
    "炸了。"我掀開袖子,掌心的青銅碎片還嵌在肉裏,血珠順著指縫往下滴,"在地下室破周老太爺的血壇時。"
    陳老先生的手指猛地扣住茶桌,木紋裏滲出水珠——是他掌心的汗。"七十年前的事,終究要了斷。"他從抽屜裏拿出個紅布包,打開是半塊玉璜,"這是當年我和你爺爺聯手布的鎮煞陣殘件,周老狗養的屍變軍團最怕這個。"他抬頭時,我看見他眼角的淚痣在發抖,"滿月夜的儀式在東郊亂葬崗,那裏是當年林家血祭的地點,怨氣最盛。"
    我們離開時,陳老先生往我手裏塞了串檀木佛珠:"每走三步摸一下,能避陰邪。"老仆送我們到門口,槐樹上的蟬突然啞了,風卷著槐花瓣撲在我臉上,帶著股腥甜——像極了地下室日記本上的血漬味。
    分頭行動那晚,我和蘇璃在護國寺的大雄寶殿布鎮陰陣。
    她舉著香灰撒方位時,月光從琉璃瓦縫裏漏下來,照得她混血的輪廓像尊玉像。"小心腳。"她突然拉住我,我低頭看見青磚縫裏爬出隻白蛾,翅膀上的紋路竟是周老太爺賬本上的陰文。
    白清歡的電話在淩晨兩點打來,背景音是呼呼的風聲:"我在西郊廢工廠,相機拍到七個影子,和陳老說的陰氣節點數量一樣。"她的呼吸很急,"它們......在往東郊方向移動。"
    我們在咖啡館匯合時,白清歡把相機往桌上一推,屏幕裏的影子像團團黑霧,最前麵那個的輪廓......像極了鬼麵人。
    蘇璃聞了聞空氣,突然按住我手背:"不對,剛才還在的血腥味,現在......"
    "叮——"
    我的手機在這時震動,匿名短信的提示音像根針,紮破了緊繃的空氣。
    "小心,鬼麵人正在逼近。"
    白清歡的相機"啪"地掉在桌上,蘇璃的香瓶滾到我腳邊。
    我抬頭看向窗外,路燈突然熄滅,對麵便利店的霓虹燈在玻璃上投下紅影,照見三個黑影正貼著牆根往咖啡館移動——為首那個,臉上蒙著青灰色的鬼麵。
    "走。"我抓起桌上的玉璜和佛珠,蘇璃抄起香瓶,白清歡撿起相機時撞翻了椅子。
    後巷的鐵皮門在身後"哐當"鎖上,我聽見鬼麵人指甲刮過門板的聲音,像極了周老太爺在日記本上寫字時的沙沙響。
    月光被雲遮住的瞬間,我摸了摸懷裏的複印件,周老太爺的計劃還在裏麵,但此刻更清晰的,是百死咒的疼——這次,它不再是刀,是擂鼓,一下一下,敲著倒計時。
    我們跑過第三個路口時,我聽見身後傳來冷笑,像極了地下室裏周老太爺消散前的那聲。
    而前麵的巷口,不知道什麽時候,站著個穿中山裝的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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