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靈魂附體的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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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攥著便簽的手在抖。
玻璃門內側的暖黃燈光透過紙背,把暗紅的痕跡照得更清晰了——那確實是血,凝固成褐紅色的小塊,黏在便簽邊緣,像被指甲摳過的結痂。
"白清歡的相機..."蘇璃突然出聲,聲音比晚風還涼。
她的指尖抵在我後頸,能感覺到她的體溫正透過襯衫滲進來,"她上個月說過,周宅老樓的黴斑在鏡頭裏會顯形,像...像被指甲抓過的人臉。"
我喉嚨發緊,把便簽塞進褲袋時,摸到了懷裏那張周小婉給的筆記。
紙角硌著心口,羅盤在掌心發燙,燙得我想起白清歡今早煮薑茶時的樣子——她係著我那件洗得發白的藍格子圍裙,踮腳從吊櫃拿瓷壺,發梢掃過我手背,說"林默你手怎麽這麽涼,是不是又用羅盤了"。
"先看這個。"我把筆記攤在咖啡館的木桌上。
台燈罩子歪了,燈光斜斜切過紙頁,血字在光暈裏泛著腥氣。
蘇璃俯下身,發間的沉水香混著紙頁的黴味湧進鼻腔,她塗著酒紅色甲油的手指點在"七月十五,子時三刻"那行字上:"還有八天,足夠周老頭湊齊周氏血脈。"
"不止這個。"我翻到第二頁,周小婉的字跡在複印件上有些模糊,"她寫爺爺養了十七個怨種,每個都埋在周宅不同方位。
白清歡去的老樓...是西南位。"
門鈴"叮鈴"一響。
我霍地抬頭,看見白清歡抱著相機站在門口。
她的護士服袖口沾著灰,發繩散了,幾縷濕發黏在額角,像是剛從雨裏跑進來。
可今天沒下雨。
"你們回來啦?"她衝我笑,露出虎牙,可眼底的青黑比值大夜班時還重。
相機背帶在她手腕上勒出紅印,"我拍到好東西了。"
蘇璃已經站起來,接過她的相機。
白清歡沒躲,反而往我這邊靠了靠,帶著股醫院消毒水混著鐵鏽的味道——那是血的味道。
我盯著她的鞋尖,白色護士鞋的鞋幫上有塊暗漬,和便簽上的血一個顏色。
"清歡,你手在抖。"我抓住她的手腕。
她的皮膚涼得像冰塊,脈搏跳得飛快,"老樓裏發生什麽了?"
她突然抽回手,轉身去調咖啡機。
金屬手柄碰撞的聲音很響,"能有什麽?
就是...就是相機突然自動連拍,我追著拍了二十張。"她把相機屏幕轉向我們,"你們看這個。"
照片裏是麵爬滿黴斑的牆。
在正常鏡頭裏,黴斑隻是深褐色的汙漬;但在靈異模式下,那些汙漬連成了人臉——十七張,每張都張著嘴,舌頭伸得老長,舌尖上凝著血珠。
"十七個。"蘇璃的指甲掐進掌心,"和周小婉說的怨種數目一樣。"
白清歡的咖啡杯"當啷"掉在托盤上。
她彎腰去撿,我看見她後頸有道紅痕,像被指甲抓的。"林默,"她抬頭時眼眶泛紅,"我聽見有人在牆裏說話。
她說...說清歡你來得正好,周氏血脈第三滴,該收了。"
羅盤在我口袋裏燙得厲害。
我摸出來,青銅表麵浮起細密的血紋——這是它在示警,比任何時候都強烈。
"需要幫手。"蘇璃突然說。
她的手指在手機屏幕上快速劃動,"我師父的師兄陳老先生,九十歲了,現在在西山養錦鯉。
他以前破過冥婚局,說不定能..."
"聯係他。"我打斷她。
白清歡正盯著自己的手背,那裏浮現出淡青色的血管,像條蜿蜒的小蛇。
我想起周小婉說的"周氏血脈三滴",想起白清歡的奶奶姓周——她是周家旁支,從小到大總被說"命硬克親人",原來從那時起,周老頭就在算計。
陳老先生的院子裏飄著檀香味。
他坐在竹椅上,銀須垂到膝蓋,手裏轉著串老鳳眼菩提。
我們說完前因後果,他的菩提子突然"哢"地裂了一顆。
"七月十五開陰陽門,需要活祭。"他的聲音像老榆木開裂,"周氏血脈是引子,十七個怨種是燃料,百鬼祭是...是讓門裏的東西能走得更順。"他渾濁的眼睛突然亮起來,"你們可知當年滅門案的凶手是誰?"
我搖頭。蘇璃的香水味突然重了——她在緊張時會不自覺多噴兩下。
"是周老頭自己。"陳老先生咳嗽起來,他的孫子小秦端來參茶,他擺了擺手,"當年他為學邪術,殺了自己親哥一家三口,把怨氣封在老宅。
現在他要複活的...是他自己的惡念。"
我們分頭行動那天,白清歡往我口袋裏塞了包薑糖。"驅寒的。"她別過臉,耳尖發紅,"你總說手涼。"蘇璃則給了我三張朱砂符,符紙邊緣用金線繡著八卦,"陳老說這能擋低階陰物。"
寺廟的大雄寶殿落了灰。
我和蘇璃在香案下埋鎮物時,她突然說:"白清歡後頸的抓痕,是陰指甲。"她的指尖輕輕碰了碰自己後頸,"我調過這種味道,是陳年血漬混著檀香,和周宅老樓的黴味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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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把最後一塊鎮石按進土裏,羅盤突然轉了個圈,指針直指西北方——那是白清歡去的廢棄學校方向。
晚上在咖啡館匯合時,白清歡的相機裏多了三十七張照片。
每張照片裏的靈體都比白天更清晰,它們的嘴張得更大,血珠滴在鏡頭上,凝成小小的"三"字。
蘇璃帶來的符紙在發光。
陳老先生附的紙條上寫著:"陰物加速,恐提前行動。"
手機就是這時響的。
匿名短信,隻有一行字:"小心,鬼麵人正在逼近。"
我抬頭看向窗外。
路燈下,三個影子正貼著玻璃移動——沒有腳,影子的邊緣像被火燒過,焦黑卷曲。
白清歡的手按在我胳膊上,她的體溫比白天更涼,"林默,我後頸的抓痕...在發燙。"
蘇璃已經摸出香囊,沉水香混著艾草味衝散了咖啡香。
她盯著窗外的影子,聲音輕得像歎息:"他們來了。"
我摸出羅盤。
青銅表麵的血紋已經爬滿了整個盤麵,燙得我掌心起了水泡。
這是最後一次使用它的機會——用了,詛咒會提前;不用,白清歡會沒命。
窗外的影子突然停住。
中間那個影子抬起頭,露出一張潰爛的臉,密密麻麻的蟲豸在腐肉裏爬動——是鬼麵人。
他的嘴咧到耳根,發出尖嘯:"周氏血脈第三滴...找到了。"
白清歡突然攥緊我的手。
她的指甲掐進我虎口,疼得我眼眶發酸。
我低頭看她,發現她的瞳孔正在擴散,眼白裏浮起青灰色的霧,像被什麽東西附上了身。
"林默。"她的聲音變了,是周老頭的沙啞嗓音,"你以為能阻止我?
陰陽門一開,所有靠近的人...都得給我當祭品。"
羅盤在我掌心炸開。
劇痛從指尖竄到天靈蓋,我眼前發黑,卻看見白清歡後頸的抓痕裏,滲出三滴暗紅的血——正好三滴。
七月十五還有七天,但周老頭等不及了。
我抹了把臉上的冷汗,把白清歡護在身後。
蘇璃的香囊燒了起來,沉水香裹著焦味刺得人睜不開眼。
鬼麵人的影子開始扭曲,逐漸凝成人形,他手裏提著青銅燭台,燭台上的火焰是幽藍色的。
"清歡。"我輕聲說,"抓穩我。"
她的手指在發抖,卻還是緊緊扣住我手腕。
蘇璃的符咒飛了出去,貼在鬼麵人胸口,他發出刺耳的尖叫,身上騰起黑煙。
但這隻是開始。
我能感覺到,更危險的東西正在逼近——周老頭的腳步聲,混著十七個怨種的尖嘯,正從地底傳來。
我深吸一口氣,嘴裏嚐到血的味道。
詛咒在加速,我的心跳快得要跳出喉嚨。
但白清歡還在我身後,蘇璃的香灰落了我肩頭一片,像場不會停的雪。
該提前行動了。
我喉間腥甜,攥著白清歡的手被她指甲掐出月牙印。
蘇璃的香囊燒得劈啪響,沉水香混著焦糊味刺得鼻腔發酸——這是最後一層防線了。
"蘇璃,護好清歡。"我鬆開白清歡發抖的手,從褲袋裏摸出羅盤碎片。
青銅殘渣割得掌心滲血,可比起詛咒翻湧的灼燒感,這點疼根本不算什麽。
上回用羅盤時血紋才爬到"生門",現在整麵羅盤都像被潑了紅漆,燙得我指節發白。
白清歡突然抓住我衣角,她後頸的抓痕還在滲血,三滴暗紅在衣領上洇成小朵梅花。"林默..."她聲音發顫,眼尾泛著青,"我聽見...有鐵鏈子響。"
蘇璃的香囊"噗"地燃盡,灰燼簌簌落在她鑲水鑽的鞋尖上。
她扯下耳後別著的銀簪,簪頭刻著的八卦紋路在燈光下泛冷:"鬼麵人要破局,得先亂我們的陣腳。"
手機在褲袋裏震動,我心尖跟著顫了顫。
拿出來時屏幕亮得刺眼,匿名短信隻有一行字:"小心,鬼麵人正在逼近。"
蘇璃湊過來看,她耳墜上的珍珠擦過我手背:"號碼歸屬地被抹了。"
白清歡的相機突然"哢嚓"一聲自動連拍,屏幕裏跳出一串重疊的影子——鬼麵人舉著青銅燭台,身後跟著十七道模糊的輪廓。
她倒抽冷氣,相機差點摔在地上:"他們繞到後門了!"
我咬著牙把羅盤碎片按在桌上。
青銅燙得皮膚滋滋響,可比起詛咒提前帶來的反噬,現在必須賭一把。"清歡,拿相機拍門窗;蘇璃,把剩下的符咒貼牆角。"我扯過椅墊塞給白清歡,"要是我撐不住,你倆往巷口跑,趙警官的人在那邊。"
白清歡突然攥住我手腕,她的體溫比冰塊還涼:"我不跑。"
蘇璃沒說話,卻把半盒符咒塞進我掌心。
她塗著酒紅色甲油的手指在發抖,可遞過來時穩得像塊玉:"先解決外圍陰煞,周老頭要借七月半開陰陽門,得先聚夠十七個怨種。"
手機又震了。
這次是王阿姨的來電,她的聲音帶著哭腔,像被人掐著脖子:"林先生...小麗又犯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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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她把自己指甲全啃下來了,嘴裏喊著"周老太爺要血祭"..."
我捏緊手機,指節發白。
周老頭這招太毒——分散我的注意力,消耗我的精力,等我疲於奔命時再動手。
"蘇璃,清歡,跟我走。"我扯過外套裹住白清歡後頸,"王阿姨家在西巷,那邊是老居民區,陰煞聚得快。"
蘇璃已經摸出車鑰匙:"我開車,十分鍾到。"
白清歡把相機掛在脖子上,鏡頭蓋"當啷"掉在地上。
她蹲下去撿,我看見她後頸的抓痕又滲了血,三滴變五滴,像串紅瑪瑙。
王阿姨家的門半掩著,裏麵傳來瓷器碎裂的脆響。
我推開門時,王阿姨正跪在地上撿碎碗,她頭發散亂,眼角的淚把粉餅衝成兩道白溝。
裏屋傳來小麗的尖叫,像指甲刮黑板:"血!
要血!
周氏血脈的血!"
小麗躺在地上,白裙子沾著黑紅的血——是她自己啃破的手背。
她的眼珠翻得隻剩眼白,指甲縫裏塞著帶血的碎肉,嘴裏嘟囔著:"陰陽門開,十七怨種入輪回...林默,你哥哥的血還熱乎呢..."
我太陽穴突突跳。
十年前哥哥死時,也是這樣翻著白眼,喊著"周氏血脈"。
蘇璃突然捂住鼻子後退兩步,她的金耳墜晃得人眼花:"怨氣裏摻了屍油。
周老頭用屍油養怨種,怪不得靈體這麽凶。"
白清歡舉起相機,閃光燈"哢嚓"亮起。
屏幕裏,一個青灰色的影子正掐著小麗的脖子,它頭頂長著鹿角,臉上全是縫合的針腳——是周老頭養的"縫合鬼",專吃活人的七魄。
我把羅盤碎片按在掌心,血珠滲出來染在青銅上。
詛咒像條毒蛇,順著血管往心髒鑽,我疼得膝蓋發軟,卻咬著牙念起破煞訣:"天清地靈,陰陽分明,邪祟退散——"
縫合鬼突然轉頭,它縫合的嘴裂開條縫,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尖叫。
白清歡的相機"啪"地黑屏,蘇璃甩過去的符咒燒了一半就滅了,飄落在小麗腳邊。
"林默!"白清歡撲過來抱住我後腰,"它要奪你的氣!"
我額頭抵著牆麵,冷汗把襯衫貼在後背上。
羅盤碎片燙得幾乎要融化,可我能感覺到縫合鬼的怨氣在鬆動——就快了。
"啊——!"小麗發出男人的嘶吼,她的指甲突然暴長,劃破了我的手背。
血珠濺在縫合鬼臉上,它發出刺耳的尖嘯,青煙從七竅冒出來,最後"轟"地散成一團黑霧。
小麗軟下來,像團棉花癱在地上。
王阿姨哭著撲過去,她的手撫過小麗臉上的抓痕,抬頭時眼睛紅得像兔子:"林先生,這到底是...是..."
"是有人故意養鬼害人。"我扯過紙巾按著手背,血透過紙巾滲出來,"王阿姨,今晚別讓小麗出門,窗台上撒把糯米。"
警笛聲由遠及近。
趙警官帶著兩個小警察衝進來,他的警帽歪著,手按在腰間警械上:"林默?
群眾舉報這裏有異響。"他目光掃過地上的碎碗、小麗蒼白的臉,又落在我滲血的手背上,"解釋一下?"
我把紙巾團成球扔進垃圾桶:"有人用邪術害人,我幫忙驅了。"
趙警官的筆在本子上劃拉:"邪術?
你當我是剛畢業的菜鳥?"他瞥了眼蘇璃,又看看白清歡,"需要去局裏做筆錄嗎?"
"不用了。"我彎腰撿起相機遞給白清歡,"人沒事,你們登記下就走。"
趙警官盯著我看了三秒,最終收了本子:"行,有事再聯係。"他臨走前又回頭,"林默,別玩過界。"
回到咖啡館時,玻璃上的焦黑影子已經不見了。
蘇璃點了三支艾草香插在窗台,青煙繚繞裏,她的口紅印在咖啡杯上,像朵蔫了的玫瑰:"周老頭等不及了,陰陽門可能提前開。"
白清歡擦著相機鏡頭,她後頸的抓痕不滲血了,可皮膚還是青的:"剛才在王阿姨家,我拍到縫合鬼背後有個影子...像穿黑袍的人。"
手機又震了。
匿名短信,還是那個號碼:"黑袍術士已經出動,小心。"
蘇璃捏碎了手裏的香灰:"是周慕白的人。
他要在陰陽門開前,湊齊十七個怨種當祭品。"
白清歡把相機掛在肩上,她的手指在鏡頭上抹了把,留下個模糊的指紋:"我們現在去哪?"
我摸了摸口袋裏的羅盤碎片,它還在發燙,像塊燒紅的炭。
"去義莊。"我抓起外套,"周老頭的屍變軍團,該見見光了。"
蘇璃已經拿上車鑰匙,她塗著酒紅甲油的手指敲了敲桌麵:"我油箱滿的。"
白清歡把相機鏡頭對準窗外,屏幕裏,巷口路燈下站著個穿黑袍的人,帽簷壓得低低的,看不見臉。
"林默。"她聲音輕得像歎息,"他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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