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3章 追蹤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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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警笛聲漸遠時,我靠著蘇璃的車座閉了閉眼。
    後頸咒紋還在一跳一跳地疼,像有人拿細針挑著皮膚下的血管。
    蘇璃把暖氣調高兩度,混合著她身上龍涎香的暖風裹過來,我聽見她翻背包的動靜——應該是在找賬本。
    "小刀給的副本。"她抽出一遝泛黃的紙頁,指尖沾了點唾沫翻頁,"老李頭記的是暗語,日期對不上出貨單。"紙頁摩擦聲刺得我太陽穴發漲,我強撐著坐直,瞥見第一頁角落畫了個極小的鬼頭標記——和周慕白基金會宣傳冊上的暗紋一模一樣。
    "停。"我按住她手腕。
    蘇璃的手頓住,體溫透過袖口滲進來,"第七行。"她順著我指尖看過去,"幽冥閣"三個字被紅筆圈了七遍,旁邊畫著歪歪扭扭的骷髏,骨頭上還滴著墨點,"最近三個月的交易都標著這個。"
    蘇璃的指甲輕輕叩了叩紙頁:"上周我在慈善晚宴聞過周慕白的香水,後調裏有焚屍爐的焦糊味。"她側過臉,耳墜在路燈下晃出銀弧,"他可能在拿"幽冥閣"當祭壇。"我摸出羅盤碎片,涼意順著掌心往胳膊竄——這次不是淨化怨氣的反噬,是羅盤在發燙,像塊燒紅的炭。
    手機在杯架上震動,是小刀的短信:"幽冥閣坐標已發,老規矩,別留痕跡。"我點開定位,地圖上跳出個紅點,在西郊廢棄工業區,和周慕白調動守墓人的方向完全重合。
    蘇璃湊過來看,發梢掃過我下巴,帶著股清苦的艾草味:"我有個舊識,半年前幫他調過驅邪香,去過那附近。"
    "安全嗎?"我捏了捏後頸,咒紋疼得我牙酸。
    蘇璃掏出手機撥號碼,指尖在屏幕上敲得很快:"他欠我個人情。"電話接通的瞬間,她的聲音軟了幾分,像沾了蜜的刀鋒:"陳叔,還記得去年幫您調的避陰香麽?"
    我盯著擋風玻璃外的夜色。
    遠處有輛巡邏車晃過,車燈在蘇璃臉上割出明暗,她垂著眼聽對方說話,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似的影子。"廢棄棉紡廠?"她突然提高聲音,"圍牆爬滿屍藤?"我脊梁骨一緊——屍藤是吸人陽氣的陰物,活人靠近三步就會起疹子。
    "謝了陳叔。"蘇璃掛了電話,把手機往我腿上一扔,"他說棉紡廠第三車間有暗門,進去要過三道坎:第一坎撒黑狗血,第二坎燒往生錢,第三坎..."她頓了頓,瞳孔在黑暗裏縮成針尖,"用活人的血開眼。"
    我摸出煙盒,點了半根又掐滅——現在不能分神。
    羅盤碎片在兜裏燙得慌,我能感覺到周慕白的局正在收緊:調守墓人、控屍油、設幽冥閣...他要的根本不是什麽黑市交易,是怨氣。
    而怨氣最濃的地方,從來都是活人獻祭的現場。
    "什麽時候走?"蘇璃突然問。
    我轉頭看她,她正對著後視鏡補口紅,酒紅色的膏體在唇上抹開,像沾了血。"今晚。"我捏了捏她手腕,"等天完全黑透。"她反手握住我的手,指甲在我掌心掐出月牙印:"我車裏有備用香囊,驅陰的。"
    窗外起風了,吹得路邊的梧桐葉沙沙響。
    我打開車載地圖,把"幽冥閣"的坐標放大再放大,棉紡廠的輪廓在屏幕上逐漸清晰,像隻蟄伏的怪物。
    蘇璃從後座摸出個帆布包,往裏塞香水瓶、打火機,還有把我送她的桃木梳——說是梳,齒子磨得比刀還利。
    "林默。"她突然叫我。
    我抬頭,看見她眼裏映著儀表盤的藍光,"如果等下..."
    "不會有事。"我打斷她,把羅盤碎片塞進她手裏,"你護好這個,我護你。"她笑了笑,把碎片貼在胸口,龍涎香混著體溫滲出來,像團燒不熄的火。
    手機屏幕亮起,顯示時間2017。
    窗外的天已經全黑了,風裏飄來若有若無的腐臭味——是屍油的味道。
    我發動車子,輪胎碾過地上的落葉,發出細碎的聲響。
    蘇璃搖下車窗,風灌進來,把她的頭發吹得亂飛。
    她轉頭看我,眼睛亮得嚇人:"幽冥閣,我們來了。"
    後視鏡裏,路燈的光被甩在身後,逐漸變成遠處的一點星火。
    我踩下油門,儀表盤的指針緩緩爬升,後頸的咒紋還在疼,但這次,我聽見了更清晰的聲音——是羅盤在震動,是怨氣在聚集,是周慕白的局,終於要收網了。
    車拐上西郊環路時,輪胎碾過碎石的聲響突然變得空洞。
    我搖下車窗一條縫,腐臭味裹著鐵鏽味直往鼻腔裏鑽——和周慕白香水後調裏的焦糊味疊在一起,像有人把燒了一半的裹屍布塞進風箱裏猛吹。
    蘇璃的手指在香水瓶上轉了個圈,琥珀色液體在瓶身晃出月牙:"我混了龍涎香和青柏,能蓋住活人陽氣。"她擰開瓶蓋在我衣領噴了兩下,涼絲絲的水霧滲進皮膚,"但活人的血開眼那道坎..."
    "到時候再說。"我捏了捏方向盤,羅盤碎片在褲袋裏燙得生疼,燙得後頸咒紋跟著抽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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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視鏡裏,廢棄棉紡廠的煙囪像根發黑的骨頭戳破夜色,廠牌"紅星紡織"四個字掉了三個,隻剩個"星"字在風裏晃,像團將熄的鬼火。
    車停在圍牆外三百米的土堆後。
    蘇璃把帆布包甩到肩上,桃木梳的齒尖從包口露出來,在月光下泛著鈍鈍的白。
    我摸出羅盤碎片,碎片表麵浮起細密的紅紋——是怨氣在灼燒。"往左邊。"我拽住她手腕往野草叢裏鑽,"羅盤在抖,入口應該在老車間後麵。"
    野草刮過小腿,紮得生疼。
    蘇璃突然拽住我後襟,呼吸噴在我耳後:"聽見沒?"我豎起耳朵,風裏裹著極細的"沙沙"聲,像有人用指甲刮玻璃。"屍藤。"她的聲音發緊,"陳叔說的屍藤。"
    借著手機冷光抬頭,圍牆頂端果然爬滿暗綠色藤蔓,葉片邊緣泛著紫黑,每片葉子都卷成小喇叭形狀——那是在吸陽氣。
    我摸出兜裏的黑狗血袋,袋子是蘇璃提前用朱砂封好的,捏開時腥氣衝得人睜不開眼。"閉氣。"我反手把狗血甩上圍牆,藤蔓碰到血珠的瞬間發出"滋啦"慘叫,卷成一團縮回去。
    蘇璃掏出打火機點燃往生錢,火星子濺到藤蔓上,騰起一股股青灰色煙。"第三坎。"她盯著冒煙的藤蔓,手指無意識地絞著發尾,"活人的血開眼...要誰的血?"
    我摸出折疊刀,在食指上劃了道口子。
    血珠剛冒出來,羅盤碎片突然劇烈震動,震得掌心生疼。"我的。"我把血抹在眼尾,眼前的景象突然扭曲——圍牆後麵原本斑駁的磚牆,此刻正滲出濃稠的黑霧,黑霧裏浮著半張青灰色人臉,舌頭拖得老長。
    "找到了。"我拽著蘇璃往左邊挪了七步,腳底下的碎石突然陷下去半寸。
    她蹲下身扒開野草,露出半塊鏽跡斑斑的鐵門,門把手上纏著褪色的紅綢,紅綢裏裹著七根鏽釘,釘尖全對著門內。
    蘇璃用桃木梳挑開紅綢,指甲在釘帽上敲了敲:"釘魂釘,防陰物跑出去。"她從包裏摸出個小瓷瓶,往門縫裏倒了些褐色液體——是她調的破煞香汁,"現在推。"
    鐵門發出刺耳的呻吟。
    我攥緊羅盤碎片,門內的怨氣像潮水似的湧出來,撞得人胸口發悶。
    門後是條向下的水泥台階,台階兩側牆皮脫落,露出裏麵密密麻麻的黃符,符紙邊緣全被撕成細條,在風裏飄得像鬼手。
    下到第十三級台階時,蘇璃突然拽住我胳膊。
    她的手指冰得嚇人,另一隻手捂住鼻子:"停下。"我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台階盡頭的地麵上,潑著大片暗褐色液體,液體裏泡著半截斷指,指甲蓋泛著青黑。
    "屍油。"我蹲下身用羅盤碎片碰了碰液體,碎片上的紅紋瞬間暴漲,"周慕白用來養屍的。"台階下傳來模糊的誦經聲,混著鈴鐺響,像有人在喉嚨裏念經。
    蘇璃的瞳孔縮成針尖,她從包裏摸出個銅鈴,輕輕晃了晃——鈴鐺沒響,反而滲出細密的水珠。"結界。"她咬著唇,"他們在做法事。"
    我們貼著牆根摸過去。
    轉過最後一個轉角,地下室的全貌突然撞進眼裏。
    正中央擺著個一人高的青銅鼎,鼎裏燒著黑色的火,火苗舔著鼎身的鬼麵紋,把周圍照得忽明忽暗。
    二十多個穿黑袍的人圍成圈,每個人臉上都蒙著青布,青布上用金線繡著骷髏。
    圈中央跪著個穿紅嫁衣的姑娘,頭發被扯成亂麻,手腕腳腕都綁著黑鐵鏈,鐵鏈上墜著磨得發亮的銅錢——那是鎖魂錢。
    最前麵的黑袍人摘下青布,露出張保養得極好的臉。
    周慕白的金絲眼鏡反著光,他抬手摸了摸姑娘的頭頂,像在摸一隻溫順的貓:"乖,等怨氣聚滿,就能見你阿爹了。"
    我的後頸突然劇痛,咒紋像被人拿火鉗烙著。
    蘇璃的指甲掐進我手背,她的呼吸燙得驚人:"那姑娘...是上周失蹤的醫科大學生,白清歡值夜班時提過。"
    手機在褲袋裏震動,震得大腿發麻。
    我摸出來的瞬間,屏幕亮光照到周慕白臉上——他突然抬頭,金絲眼鏡後的眼睛閃著幽綠的光。
    短信是一串亂碼,最後幾個字跳出時,我差點把手機摔在地上:【他聽見你們的心跳了】
    蘇璃的手在發抖,她抓過我手機掃了眼,突然拽著我往台階上跑:"走!
    走!"我們撞開鐵門的刹那,身後傳來周慕白的笑聲,那聲音像浸了水的砂紙,刮得人耳膜生疼:"林默,來都來了,不留下來喝杯茶?"
    風灌進領口,我跑得肺都要炸了。
    蘇璃先鑽進車裏,反手把我拽進去,鎖車鍵按得劈啪響。
    她盯著後視鏡,手指抵著嘴唇:"他沒追出來..."
    "但他知道我們來了。"我抹了把臉上的汗,後頸的咒紋還在一跳一跳地疼。
    手機在掌心發燙,我點開小刀的對話框,剛輸入"幽冥閣"三個字,蘇璃突然按住我手背:"等等。"
    她側耳聽了聽,搖下車窗一條縫。
    夜色裏飄來若有若無的鈴鐺聲,和地下室裏的誦經聲疊在一起,像根細針在往腦子裏紮。"他在警告我們。"她的聲音輕得像歎息,"但也在說...遊戲才剛開始。"
    我踩下油門,車子竄了出去。
    後視鏡裏,棉紡廠的煙囪逐漸縮成個黑點,可周慕白的笑聲還在耳朵裏嗡嗡作響。
    蘇璃摸出香水瓶在我頸後噴了兩下,龍涎香混著血鏽味,熏得人眼眶發酸。
    "聯係小刀。"她把手機塞回我手裏,"但得先告訴他...幽冥閣裏的,不是怨氣。"她頓了頓,盯著自己發抖的指尖,"是活人的命。"
    輪胎碾過碎石的聲響裏,我按下發送鍵。
    黑暗中,手機屏幕的冷光映著蘇璃泛白的臉,她突然握住我的手腕,指甲深深掐進皮膚——像在掐滅什麽即將燒起來的東西。
    而我知道,這把火,才剛點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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