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章 重返殯儀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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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姑娘塞進小刀的suv後座時,後頸的灼痛已經順著脊椎爬到了耳後。
百死咒的紋路像活了一樣,在皮膚下一跳一跳,我甚至能隔著襯衫摸到那片發燙的凸起——這是我十六歲之後,詛咒最劇烈的一次發作。
"林默!"蘇璃的指尖掐進我手腕,她的香水味混著晨霧鑽進鼻腔,是冷調的雪鬆香,平時能安神,此刻卻像根細針戳著太陽穴,"先別管這個。
白清歡的電話我回了,她說在陳老先生那兒等。"
小刀關上車門,警笛聲已經近得刺耳。
他扯下警帽抹了把汗:"我送姑娘去市一,你們趕緊走。
周慕白那老東西......"他盯著我後頸,喉結動了動,"小心點。"
我點頭,蘇璃已經拽著我往巷口的老年代步車跑——她那輛紅色保時捷昨晚被潑了屍油,此刻正停在修理廠冒青煙。
車輪碾過青石板的聲響裏,我摸出兜裏的翡翠牌,血絲在晨光裏更明顯了,像條蛇纏著"冥"字。
陳老先生住在城西老巷,青瓦白牆的院子飄著檀香。
我們到的時候,白清歡正扒著門縫張望,見著我們立刻撲過來,相機帶子在胸前晃得叮當響:"我拍到了!
棉紡廠地下室的牆縫裏,全是......"她突然頓住,目光落在我後頸,"你脖子......"
"先進去。"我錯開她的手。
門裏傳來陳老先生的咳嗽聲,他坐在八仙桌前,茶盞下壓著張泛黃的《玄空飛星圖》,見我們進來,指節敲了敲桌麵:"小蘇說周慕白吞了鼎裏的魂氣?"
蘇璃把從幽冥閣順來的牛皮紙袋往桌上一倒,文件、照片"嘩啦"散了滿地。
最上麵一張是周慕白的慈善基金會賬目,數字後麵跟著歪歪扭扭的血字:"百煞需百日,每日三魂祭"。
"他要養屍軍。"陳老先生撿起照片,鏡片後的瞳孔縮成針尖,"這鼎是明末的鎮邪器,本是鎮壓亂葬崗怨氣的。
他倒著用,拿活人魂氣養煞......"他突然拍桌,茶盞震得跳起來,"你們可知百煞成軍的後果?
整座城的活人氣運都會被抽幹,老弱先死,接著是壯年,最後......"
"最後輪到他自己。"我接口。
後頸的灼痛突然竄到天靈蓋,我捏著翡翠牌的手發顫,"他根本不在乎活多久,他要的是同歸於盡式的報複——滅門案的幸存者,對吧?"
蘇璃的手指在文件堆裏頓住。
她今天沒戴耳環,耳骨泛著青白,像塊薄玉:"我阿娘的日記本裏寫過,她師父姓周,說過"因果終有報"。
昨晚周慕白說我調香術是跟他徒弟學的......"她扯出條銀鏈,墜子是塊碎玉,和我手裏的"冥"字牌紋路極像,"這是我阿娘咽氣前塞給我的,她說"見玉如見師"。"
白清歡突然舉起相機。
閃光燈"哢嚓"亮起,照片裏的蘇璃後頸浮著淡青色的影子,像道被拉長的人形。"這是剛才在門口拍的。"她聲音發緊,"陳老,這是不是......"
"陰魂附體。"陳老先生摸出枚八卦鏡,鏡麵映出蘇璃頸後的影子,"周慕白的魂氣進過鼎,沾了因果。
小蘇你剛才碰過那鼎的碎片?"
蘇璃的指尖猛地掐進掌心。
我這才注意到她左手背有道血痕,應該是在地下室搬文件時劃的。"所以他能通過魂氣追蹤我們?"我握緊翡翠牌,血絲突然滲到了指尖,"那我們得盡快切斷他的線索。"
"今晚子時,他會去東郊亂葬崗取最後一味煞。"陳老先生從抽屜裏摸出三張黃符,"我查過縣誌,那片地底下埋著當年滅門案的棺材。
小默和小蘇去破他的聚陰陣,清歡帶著相機去拍方位——他養煞需要活物引,你們得搶在他之前找到引魂石。"
白清歡咬著唇點頭,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似的陰影。
她把相機掛繩繞了兩圈:"我知道東郊老槐樹,去年拍過鬼火。"
"記住。"陳老先生抓住我的手腕,他的手像老樹根,燙得驚人,"用天機羅盤定位時,咒印會更疼。
撐不住就撤,命比什麽都重要。"
我點頭。
蘇璃已經把符咒收進香包,她噴了點隱息香在我後頸,涼絲絲的,暫時壓下了灼痛:"走吧,趕在日頭落前到古寺——那是去亂葬崗的必經之路,得先布個困魂陣。"
白清歡突然拽住我衣角。
她的手指冰涼,像片沾了水的銀杏葉:"林默,你後頸的咒......"
"沒事。"我衝她笑,摸了摸她相機鏡頭,"拍完照早點回來,我請你吃夜宵。"
她的耳尖立刻紅了,轉身時撞翻了陳老先生的茶盞。
水聲裏,我聽見蘇璃低聲說:"他在騙你。"
我沒接話。
出了門,風卷著槐花香撲過來,蘇璃的香水味混在裏麵,有點甜,又有點腥。
我摸出翡翠牌,血絲已經爬滿了整個"冥"字,像要滴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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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寺的簷角風鈴在遠處響起來。
我知道,真正的考驗還在後麵——但至少現在,我們有了方向,有了彼此。
後頸的灼痛又開始翻湧。
我捏緊羅盤,指針瘋狂旋轉,指向東郊方向。
該出發了。
出了陳老的巷子,蘇璃的指尖始終虛虛扶著我後腰。
白清歡走在另一側,發梢被風掀起時,總掃過我手背——她大概是怕我突然栽倒。
我能聽見自己後頸皮膚下血管跳動的聲音,像敲著麵破鼓,一下重過一下。
"我家在城南老樓,六樓沒電梯。"我扯了扯嘴角,試圖讓語氣輕鬆點,"兩位姑娘要是嫌累......"
"閉嘴。"蘇璃打斷我,她的香水今天換了暖調的琥珀香,混著風灌進衣領,倒真壓下些灼痛,"上個月你發低燒,不也爬了七樓給我送破陣的朱砂?"
白清歡突然拽住我袖子。
她的指甲蓋泛著淡粉,是上次值夜班時我給她買的甲油:"林默,你走慢些。"
我這才發現自己步子急得像踩了火炭。
低頭看時,地磚縫裏的影子都在晃——後頸的咒印怕是紅得要滲出血來。
老樓的鐵閘門"吱呀"一聲開了。
樓道裏飄著鄰居家的晚飯香,是糖醋排骨。
我摸黑爬上六樓,鑰匙剛插進鎖眼,身後就傳來白清歡的抽氣聲。
"你脖子......"她的手指懸在我後頸半寸處,"紅得像要燒起來。"
我沒接話,推開門。
老式台燈的暖光漫開來,照見茶幾上堆著沒拆的快遞——都是白清歡上周硬塞給我的安神香包。
蘇璃熟門熟路地去廚房燒熱水,白清歡則蹲在地上翻我裝羅盤的檀木盒,發頂的呆毛隨著動作晃啊晃。
"給。"蘇璃端著玻璃杯過來,杯底沉著半顆剝好的荔枝,"冰的,敷脖子。"
我接過,涼意透過玻璃滲進掌心。
後頸貼上杯壁的瞬間,灼痛像被澆了盆冰水,嘶啦一聲散成細針,紮得眼眶發酸。
白清歡已經把羅盤碎片擺在桌上,青銅表麵的刻痕在燈光下泛著青:"要啟動嗎?"
我點頭。
指尖剛觸到羅盤,整間屋子的溫度突然降了十度。
青銅嗡鳴起來,像有人在敲古鍾,震得茶幾下的銅錢串子叮鈴作響。
蘇璃的香水瓶在窗台滾了兩圈,"啪"地撞在多肉盆栽上——那是白清歡去年送的,說是能鎮宅。
"疼......"我咬著後槽牙,指甲掐進掌心。
咒印從後頸竄到肩胛骨,每根神經都在跳,眼前浮起重影。
白清歡的相機突然"哢嚓"一聲,她舉著照片湊過來:"你看!
羅盤的光......"
照片裏,青銅碎片周圍纏著血紅色的霧氣,像條活蛇往我手腕鑽。
蘇璃的指尖壓在照片邊緣,她的戒指刮出道白痕:"這是詛咒在吸收羅盤的靈氣?"
"應該是。"我扯鬆領口,汗水已經浸透了襯衫。
羅盤的震動越來越劇烈,我能聽見骨頭裏傳來的裂響,像老牆皮往下掉,"陳老說過,天機羅盤是破咒的關鍵,但......"
"但每次使用都會加速詛咒。"蘇璃替我說完,她的尾音發顫,我這才發現她攥著香包的手在抖,"林默,要不今天就到這兒?"
"不行。"我抓住羅盤的手更緊了。
青銅燙得驚人,像塊燒紅的鐵,"周慕白要養百煞軍,我得知道他現在的聚陰陣到了哪一步。"
白清歡突然握住我的另一隻手。
她的手溫溫的,帶著醫院消毒水的味道:"我幫你撐著。"
我偏頭看她。
她的睫毛上沾著細汗,眼睛亮得像淬了星子。
蘇璃也湊過來,她的發梢掃過我手背,帶著剛燒開水的霧氣:"我調了隱息香,能緩半小時。"
三個人的體溫疊在一起,像團小火苗。
羅盤的震動突然弱了些,血霧不再往我手腕鑽,反而凝成個模糊的影子——是東郊亂葬崗的輪廓,中心點亮著團幽藍的光。
"引魂石。"我啞著嗓子,"陳老說的最後一味煞,應該就在那裏。"
蘇璃的香包"啪"地掉在桌上。
她彎腰去撿時,我瞥見她耳後的碎玉墜子在發光,和我翡翠牌上的血絲一個顏色。
白清歡的相機又閃了閃,這次照片裏,蘇璃身後浮著道淡影,和在陳老家拍到的一樣,正緩緩抬起手,指向羅盤。
"那是......"
"先不管這個。"我抽回手,羅盤"當啷"掉在桌上。
後頸的灼痛突然退了,像潮水退去,隻留下一片麻木。
我摸了摸翡翠牌,血絲已經爬到了邊緣,幾乎要把"冥"字完全蓋住。
蘇璃倒了杯溫水遞過來,她的耳環不知何時戴上了,是對小銀鈴,說話時輕輕響:"剛才你疼得臉色發白,下次......"
"沒有下次了。"我打斷她,把水杯放在白清歡膝頭——她的手指還攥著相機帶,指節發白,"周慕白等不了,我也等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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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在褲袋裏震動起來。
我摸出來,屏幕上是條匿名短信,隻有一行字:"周老太爺子時前會調三車活屍到東郊,你們必須在卯時前破陣,否則......"
後半句被亂碼取代。
白清歡湊過來看,發頂的呆毛掃過我下巴:"誰發的?"
"不知道。"我盯著屏幕,拇指在刪除鍵上頓了頓,又收了回來,"但他說的時間,和陳老推測的吻合。"
蘇璃的銀鈴耳環又響了。
她彎腰撿起地上的香包,裏麵的符咒窸窣作響:"要提前行動?"
"明天一早。"我把手機揣回兜裏,起身去翻衣櫃。
最下層的帆布包裏還裝著黑驢蹄子和朱砂,是上次去凶宅帶的,"清歡帶相機拍方位,蘇璃用隱息香掩行蹤,我......"
"我和你一起。"白清歡突然站起來,相機帶子在胸前晃得叮當響,"上次在棉紡廠,要不是我拍到牆縫裏的血字......"
"你留在外圍。"我打斷她,把帆布包甩在肩上。
後頸又開始發燙,這次是鈍鈍的疼,像有人拿熱毛巾捂著,"周慕白的屍軍不是開玩笑,你......"
"林默。"蘇璃的手搭在我肩上。
她的體溫透過襯衫滲進來,"清歡說得對,我們是一起的。"
我轉身看她們。
白清歡咬著嘴唇,眼睛裏有團火;蘇璃垂著眼,耳後的碎玉墜子還在發光。
窗外的暮色漫進來,把她們的影子拉得很長,疊在我腳邊,像道不會斷開的鎖鏈。
"好。"我扯出個笑,把黑驢蹄子塞進白清歡手裏,"但你倆聽我指揮,稍有不對就跑。"
白清歡用力點頭,驢蹄子在她掌心硌出紅印。
蘇璃已經開始往香包裏塞符咒,銀鈴耳環隨著動作輕響,像在應和什麽。
我摸出翡翠牌,血絲已經完全蓋住了"冥"字,紅得像要滴下來。
窗外傳來烏鴉的叫聲,一聲比一聲近。
明天,該收網了。
後頸的灼痛順著脊椎往上爬,我把帆布包甩上肩時,指節蹭到了包角的銅扣——那是上次在義莊撿的老物件,刻著殘缺的鎮屍咒,此刻竟也跟著發燙。
蘇璃的銀鈴耳環在暮色裏晃出細碎的光,她彎腰替白清歡理了理相機帶,發間的沉水香混著艾草味鑽進鼻腔,是她新調的隱息香。
"車在樓下。"我捏了捏翡翠牌,血絲已經漫到邊緣,像要滲進皮膚裏。
百死咒的進度比陳老算的快了三天,這讓我喉頭發緊。
白清歡把黑驢蹄子往兜裏塞了又塞,抬頭時睫毛上還沾著剛才的水霧:"林默,上次在棉紡廠你說......"
"到了再說。"我打斷她,推門的手頓了頓——樓道裏的聲控燈突然全滅了,隻有蘇璃耳墜的銀鈴還在響,一下,兩下,撞在寂靜裏。
白清歡的相機突然"哢嚓"一聲,她倒抽口氣,屏幕上是團灰霧狀的影子,正順著樓梯扶手往上爬。
"是望鄉魂。"蘇璃摸出個香包按在我掌心,"周慕白在催。"
出租車停在殯儀館後巷時,月亮剛爬上老槐樹的枝椏。
白清歡把相機鏡頭貼在車窗上,小聲道:"監控攝像頭,七個。"我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鐵門上方的紅外燈像狼眼似的閃,牆角的灌木叢裏還支著微型攝像頭——三天前我來給張老三送鎮棺符時,這兒連個燈泡都沒有。
"周老太爺把這兒改造成風水局核心了。"我摸出天機羅盤,青銅表麵剛碰到掌心就傳來刺痛,指針瘋了似的轉圈,最後停在"絕"位。
蘇璃的手指搭在我腕上,她調的隱息香從袖口散出來,混著殯儀館特有的福爾馬林味,像層薄紗罩住了羅盤的震顫。"他要借殯儀館的陰煞聚氣,再用爆炸......"
"製造怨氣漩渦。"白清歡突然接口,她的相機又"哢嚓"一聲,屏幕裏的監控畫麵開始扭曲,"我拍到了,牆上有血寫的引魂咒。"
鐵門"吱呀"一聲開了。
張老三的影子被路燈拉得老長,他係著的白圍裙上沾著暗紅的漬,不知道是血還是朱砂。
看見我們時他喉結滾了滾,手在圍裙上擦了又擦:"林...林先生,您可算來了。"
我注意到他左腳在地上畫圈——這是他緊張時的老毛病,當年我在殯儀館當學徒,他教我裹屍布打結,一緊張就用腳畫圈。"周老太爺讓你做什麽了?"
"他...他讓我把停屍房的冰櫃全挪到地下室。"張老三的聲音抖得像篩糠,他往門裏縮了縮,"說要擺什麽"九棺鎮",還把李婉兒......"
"李婉兒在地下室?"白清歡攥緊相機,我能聽見她指節的脆響。
張老三猛點頭,目光掃過牆角的通風口:"今天下午送來的,說是"活祭"。
林先生,我真沒想幫他,可他拿我閨女......"
"我知道。"我打斷他,翡翠牌在胸口燙得厲害。
周慕白這招夠狠,用至親性命要挾,張老三這種半輩子守著棺材的人,最怕的就是家人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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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璃摸出個小瓷瓶塞給張老三:"喝了它,能掩三天的生辰氣息。"瓷瓶碰到張老三掌心時,他的手抖得差點摔了。
停屍房方向傳來金屬碰撞聲。
張老三猛地抬頭,額角的汗順著皺紋往下淌:"是王叔,他...他說要幫您。"
我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停屍房的門虛掩著,有道影子閃過,是王叔的藍布工裝。
白清歡的相機又響了,這次屏幕上是串血字:"地下室密道在第三排冰櫃後"。
後頸的灼痛突然炸開,我按住太陽穴,天機羅盤在兜裏燙得幾乎要燒穿布料。
蘇璃的手按在我背上,她的隱息香裏多了絲苦艾草味——那是她緊張時會加的調香。"先救人。"她的聲音輕得像歎息,銀鈴耳環卻撞出脆響,"李婉兒的生辰八字要是被拿去祭陣......"
"走。"我扯了扯帆布包帶,黑驢蹄子硌得大腿生疼。
張老三突然抓住我胳膊,他的手冷得像停屍房的鐵板:"林先生,地下室的門...門上有血符。"
白清歡舉起相機,閃光燈"哢嚓"照亮了鐵門後的陰影——門框上果然纏著紅繩,血符在燈光下泛著暗紫,像滴沒擦幹淨的血。
蘇璃摸出把香灰撒過去,血符"滋啦"一聲冒起青煙,露出下麵模糊的鎮字。
"走。"我重複了一遍,帶頭往門裏走。
白清歡的相機在胸前晃,蘇璃的銀鈴在身後響,像兩根線牽著我往前。
停屍房的燈突然亮了,王叔的影子在玻璃上晃了晃,抬手比了個"三"的手勢——第三排冰櫃。
後頸的灼痛還在加劇,我摸了摸翡翠牌,血絲已經漫過邊緣,沾在皮膚上像滴滾燙的血。
周慕白的陰謀,李婉兒的命,還有百死咒的倒計時......
該收網了。
後頸的灼痛已經蔓延到耳後,像根燒紅的細針在顱骨裏鑽。
我摸向帆布包時,指尖先碰到了蘇璃塞給我的香包——沉水香混著艾草的苦,在鼻端擰成根線,拽著我往下走。
地下室的台階沾著潮氣,每踩一步都發出"吱呀"的響,白清歡的相機在我後腰抵著,她呼吸輕得像片羽毛:"第三排冰櫃...王叔說的第三排。"
"到了。"蘇璃的銀鈴突然停了,她的指尖點在我肩胛骨,順著她的力道看過去,第三排冰櫃最裏側的金屬牆麵有道細縫,暗紅的血符從縫裏滲出來,像道結痂的傷口。
白清歡舉起相機,閃光燈"哢嚓"照亮符紙,屏幕上的血字突然扭曲成蛇形:"活祭已入陣"。
我摸出天機羅盤,青銅表麵燙得幾乎握不住,指針突然紮向牆麵——"咚"的一聲,冰櫃底部傳來機械轉動聲,牆麵裂開道半人高的縫,黴味混著鐵鏽味湧出來。
蘇璃的香包在我掌心發燙,她另一隻手勾住我手腕:"陰煞濃度超標,周慕白在養屍。"
地下室的燈是聲控的,我們剛邁進去就"啪"地亮了。
我瞳孔驟縮——正中央擺著個黑檀木祭壇,李婉兒被紅繩捆在祭壇上,她的手腕腳腕全是血痕,嘴裏塞著浸了朱砂的布條,看見我們時眼睛突然瞪得滾圓,喉嚨裏發出含混的嗚咽。
祭壇四周擺著九口描金小棺材,每口棺材縫隙裏都滲出黑血,地上用人血畫著引魂陣,最外層的符咒還在滋滋冒青煙。
"別動!"黑衣殺手的聲音從陰影裏炸出來,他從祭壇後方的柱子後閃出來,手裏端著把改裝過的霰彈槍,槍管上纏著屍油浸過的紅繩。
我注意到他腳邊擺著個青銅鼎,鼎裏的屍香燒得正旺——那是用來鎮住活祭魂魄的。
白清歡的相機"哢嚓"連響,屏幕裏的李婉兒頭頂浮著團灰霧,正被引魂陣往九棺方向扯。
我攥緊羅盤,青銅表麵的血絲突然暴起,燙得我掌心冒白煙——百死咒在催了。
蘇璃的銀鈴又開始響,這次混著茉莉的甜香,我知道她在調迷魂香。
黑衣殺手的槍口晃了晃,他吸了吸鼻子:"什麽味?"
"障眼法。"我低喝一聲,羅盤重重砸在引魂陣的"生門"位,青銅與地麵碰撞的瞬間,整座地下室都晃了晃,九棺突然"哢"地彈開條縫,黑血"噗"地噴出來。
黑衣殺手罵了句髒話,舉槍要射,蘇璃的香霧已經裹住他——他的動作突然慢了半拍,槍口歪向祭壇左側的燭台。
我衝過去時,後頸的灼痛幾乎要把我疼暈。
李婉兒的紅繩是用狗血浸過的,我摸出懷裏的鎮屍符貼在繩結上,"滋啦"一聲,紅繩瞬間脆成渣。
她撲進我懷裏時,渾身燙得像塊炭,嘴裏的布條被我扯掉,她立刻抓住我手腕:"炸彈...他們在焚化爐底下埋了炸彈,三點...三點整......"
"林默!"白清歡的尖叫從樓梯口傳來。
我抬頭的瞬間,地下室的燈全滅了,隻有樓梯口漏下的光裏,周慕白的影子像座山似的壓下來。
他穿著件月白錦袍,手裏握著根烏木法杖,杖頭的夜明珠泛著幽綠的光。"林小友,來得正好。"他的聲音像浸了蜜,"我這"九棺鎮"就差最後道怨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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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璃的銀鈴急響,她的香霧突然變得辛辣,是我熟悉的驅邪香。
周慕白的夜明珠暗了暗,他皺起眉:"蘇小姐的調香術,倒是比你父親精進了。"我把李婉兒推給白清歡,她的相機還在閃,屏幕裏周慕白背後浮著十幾團黑影——是被他操控的屍煞。
天機羅盤在我兜裏燙得要燒穿布料,我知道再不用就沒機會了。"蘇璃,擋他三息。"我咬著牙扯出羅盤,青銅表麵的血絲已經爬滿整個盤麵,像團要燒起來的血。
蘇璃的香霧突然炸開,混著她發間沉水香的甜,周慕白的法杖"當"地砸在地上,他退了半步:"好手段。"
三息足夠了。
我掄起羅盤砸向周慕白腳下的"死門"位,青銅與地麵碰撞的悶響裏,引魂陣突然"轟"地炸開,九棺裏的黑血噴得滿牆都是。
周慕白的臉終於變了,他揮杖要打我,白清歡的相機突然"哢嚓"閃瞎了他的眼——她舉著相機衝過來,閃光燈對著他的臉猛按。
"走!"我拽起李婉兒往樓梯跑,蘇璃跟在後麵,她的銀鈴撞得急響,香霧裹著我們往上湧。
剛跑到停屍房門口,張老三突然從陰影裏撲出來,他的白圍裙全被血浸透了:"林先生!
焚化爐...焚化爐的倒計時在跳,還有十七分鍾......"
手機在兜裏震動,我摸出來時手在抖。
匿名短信的光映得屏幕發藍:"小心,周老太爺已經啟動了炸彈,你們必須盡快找到並解除它。"李婉兒的指甲掐進我手背,她哭著重複:"三點整...三點整......"
後頸的灼痛突然順著脊椎竄進太陽穴,我眼前發黑,扶住牆時摸到了停屍房的冷櫃——冰涼的金屬貼著掌心,像在提醒我:百死咒的倒計時,和炸彈的倒計時,正在同時歸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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