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青原城已經半個月了，林紅袖決定去醉星樓，好好的吃一餐。
    傍晚，三人來到醉星樓，徑直走向三樓臨窗的座位。
    “一壇魔穀釀，一隻烤魔羊，再加幾個菜。”竹韌對躬身候立的跑堂吩咐道。
    不一會酒菜，就上齊了。
    鄰桌幾個商賈模樣的修士正推杯換盞，酒過三巡後，嗓門不自覺地大了起來。
    “聽說了嗎？《古魔密劍經》的第二卷在玄陰教現世了！”滿臉橫肉的漢子拍著桌子，酒水濺出大半。
    同桌的瘦高個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何止第二卷！我表兄在劫劍宗當差，說第三卷也出現了，現在幾大化神修士都快打起來了！”
    竹韌的筷子在清蒸魚上方頓了頓，又若無其事地夾了塊魚肉。
    “噓！”年長的商賈緊張地左右張望，“莫談這個！上月黑岩城有個多嘴的，第二天就被發現漂在護城河裏......”
    林紅袖放下酒杯，她的目光掃過那桌酒客，又淡淡地收回來。
    酒過三巡，跑堂又端上一盤晶瑩剔透的糕點：“這是本店贈送的桂花糕，三位慢用。”
    竹韌夾起一塊糕點，軟糯香甜，帶著濃鬱的桂花香。蘇小桃吃得眼睛都眯了起來。
    酒足飯飽，三人結賬離開。
    走過幾條街，喧鬧聲漸漸遠去，來到小巷深處。聽鬆居的燈籠在夜色中散發著溫暖的光暈，推開客棧大門，走進後院。
    林紅袖在石桌旁坐下，指尖輕叩桌麵：“看來劫無魘得到的殘卷隻是開始。”
    竹韌取出茶具，熟練地溫壺沏茶：“三卷齊現，魔域怕是要亂了。”
    “師姐，那我們......”蘇小桃絞著手指，欲言又止。
    林紅袖接過竹韌遞來的茶盞：“明天我去一趟青原山。”
    次日一早，青原山，林紅袖踏著晨露走上去。
    古寺的朱漆大門半開著，一個小沙彌正拿著掃帚清掃落葉。見有人來，小沙彌雙手合十行了一禮："女施主來得早，師父剛做完早課。"
    林紅袖微微頷首，跨過高高的門檻。穿過前殿，來到後麵的庭院，走進側殿。
    “施主求簽？”
    正是給竹韌和蘇小桃解簽的那位中年僧人。
    林紅袖跪坐在蒲團上，伸手握住簽筒，竹製的簽條相互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她閉目凝神，突然手腕一抖，一支竹簽跳了出來。
    “第三十六簽。”中年僧人拾起竹簽，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皺。
    殿外忽然刮過一陣山風，經幡嘩啦啦作響。僧人的誦讀聲混在風裏：“猛虎出林......險阻重重......”
    林紅袖等中年僧人念完才開口：“何解？”
    中年僧人深深看了她一眼：“施主命格特殊，此簽若在常人，當有血光之災。但觀施主麵相......”他頓了頓，“怕是已身在劫中。”
    林紅袖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塊魔石放在案幾上“多謝大師。”
    林紅袖順著原路下了青原山，返回青原城。
    走進聽鬆居前院，推開後院的門。
    “師姐回來了？”蘇小桃從廚房探出頭，手上還沾著麵粉，“我做了桂花糕，馬上就好！”
    林紅袖“嗯”了一聲，徑直走向石凳。
    林紅袖坐在院中石凳上，指尖輕輕摩挲著那支從古寺求來的竹簽。簽麵上“猛虎出林”四個字在陽光下泛著淡淡的金漆光澤，邊緣處已經有些磨損。
    “師姐，喝茶。”蘇小桃端著茶盤走過來，青瓷茶盞裏飄著幾片碧綠的茶葉。
    林紅袖將竹簽收入袖中，接過茶盞。
    “師姐在想什麽？”蘇小桃在她對麵坐下。
    “沒什麽。”林紅袖抿了口茶，苦澀在舌尖蔓延，“竹韌呢？”
    “去城外獵魔獸了，說晚上加菜。”蘇小桃笑起來眼睛彎成月牙，“我讓他采些新鮮的蘑菇回來。”
    林紅袖點了點頭。
    “師姐，我......”蘇小桃欲言又止，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
    “說。”
    “我想學《血煞經》。”蘇小桃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茶盞在林紅袖手中微微一顫，茶水濺在石桌上。她放下茶盞，抬眼看著蘇小桃：“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
    “我知道。”蘇小桃抬起頭，眼中是從未有過的堅定，“血煞門已經覆滅，但《血煞經》不能失傳。我是內門弟子，理當繼承宗門衣缽。”
    林紅袖突然笑了，笑容裏帶著幾分譏誚：“你以為我在乎血煞門的傳承？”她站起身，“《血煞經》是條不歸路，修到深處，要麽成魔，要麽爆體而亡。”
    “那師姐為什麽......”
    “因為我沒得選。”林紅袖打斷她，“但你不一樣。”
    蘇小桃張了張嘴，還想說什麽，院門突然被推開。竹韌拎著兩隻肥碩的魔兔走進來，腰間還掛著個裝滿蘑菇的布袋。
    “收獲不錯。”他晃了晃手中的獵物，“晚上吃紅燒兔肉。”
    林紅袖轉身走向自己的房間，在關門的一瞬間，她聽見蘇小桃歡快的聲音：“竹公子，我幫你處理獵物！”
    房門隔絕了外界的聲音，林紅袖盤坐在床榻上，從儲物袋中取出那枚血色玉簡。這是《血煞經化神修士真解》，裏麵記載著化神修士的心得。
    她將玉簡貼在額頭，神識沉入其中。玉簡中的文字如同活物般扭動著，化作一幅幅畫麵。
    血海翻騰中，一個模糊的身影仰天長嘯，周身血煞之氣凝結成實質般的鎧甲。荒原上，那身影單手擎天，引下九道血雷 。最後是密室中，那人七竅流血，身體寸寸龜裂。
    林紅袖猛地睜開眼，冷汗已經浸透了後背。每次參悟玉簡，都會看到這些畫麵，而最後那個爆體而亡的結局，仿佛是她逃不開的宿命。
    晚飯時，蘇小桃做了紅燒兔肉、清炒蘑菇和一道野菜湯。竹韌開了壇酒，三人圍坐在石桌旁，誰都沒有提起白天的事。
    夜深人靜，林紅袖獨自站在院中。她取出那支竹簽，在手中輕輕轉動。
    “猛虎出林......”她低聲念道，嘴角泛起一絲苦笑。
    身後傳來輕微的腳步聲，竹韌走了過來。
    林紅袖沒有回頭：“明天和我一起去青原山古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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