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韌拈起一塊，糕點觸手微燙。咬下去的瞬間，外層糯米皮輕輕破開，內裏流心的桂花蜜緩緩湧出，甜而不膩。
    “怎麽樣？”蘇小桃緊張地盯著他的表情。
    “甜度剛好。”竹韌又咬了一口，“桂花香很清新。”
    第二天中午，竹韌來到茶樓，撲麵而來的是濃鬱的茶香與嘈雜的人聲。
    說書台前的老者正拍響醒木，滿堂茶客頓時安靜下來。
    “上回說到那黑魔老怪座下有十二魔將，今日便講講這排行第七的千麵魔君。”老者捋著花白胡須，茶樓跑堂適時地給每桌添上熱茶。
    竹韌選了二樓靠欄杆的位置，從這個角度能清晰看到說書人眉飛色舞的表情。
    跑堂送來一壺魔霧茶，濃鬱的茶湯入口非常的苦澀。
    “這千麵魔君最擅變化之術，能化作任何人模樣。”說書人突然壓低聲音，“相傳他曾在赤焰城潛伏三年，連枕邊人都未發覺異常。”
    台下響起一片吸氣聲。
    竹韌再次抿了口茶，苦得皺起了眉頭。
    不該點這種茶葉，喝茶的興致缺缺。丟下一塊魔石，離開了茶樓。
    竹韌拐進一條僻靜小巷，巷子兩側的灰牆爬滿藤蔓，在風中沙沙作響。
    竹韌腳步一頓，他猛然側身，一道烏光擦著咽喉掠過，釘入身後磚牆，竟是根漆黑的毒針。
    “反應不錯。”沙啞的聲音從巷尾傳來。
    陰影裏走出個披著灰袍的佝僂老者，拄著蛇頭拐杖，“把儲物袋留下，留你全屍。”
    竹韌神識掃過，心頭微凜。
    對方氣息晦澀難辨，應該是築基大圓滿。
    他暗中運轉《枯榮不滅功》，真元高速運轉：“你是誰？”
    老者拐杖一頓，麵容如蠟般融化，轉眼變成個俊美青年。
    銀白長發無風自動，瞳孔泛著妖異的紫色：“既然你問了，我就告訴你，不讓你做枉死鬼。”他指尖輕彈，十二枚毒針呈天女散花狀激射而來，“我就是大名鼎鼎的千麵魔君。”
    “妖藤甲！”
    竹韌大喝一聲，木係真元狂湧，周身瞬間覆蓋青黑色藤甲。毒針紮在甲胄上濺起火星，竟發出金鐵交鳴之聲。
    他心念一動，九幽劍從背後劍鞘中飛出。
    “青藤劍影！”
    他大喝一聲，順勢掐了個劍訣，九幽劍分化成三十六道藤蔓絞向對方。
    千麵魔君輕笑一聲，身形如鬼魅般穿梭在劍影間。拐杖突然裂開，竄出九條赤鏈蛇，嘶叫著撲向竹韌麵門。
    “幽木塔！”
    “鎮！”
    竹韌大喝道，三寸小塔自丹田飛出，迎風暴漲至三丈高。
    巨塔突然降臨，將毒蛇盡數鎮壓。
    竹韌趁機欺近，左拳凝聚全部真元轟出。
    “木皇拳印！”
    一道巨大的青色拳印轟向千麵魔君，千麵魔君倉促橫杖格擋。
    “哢嚓”聲中蛇頭杖斷成兩截，他噴著血倒飛出去，卻在空中詭異地扭轉身形，化作七道殘影分散開來。
    “幻術？”
    竹韌劍訣一變，三十六道劍影回防周身。
    突然背後汗毛倒豎，真正的殺招來自地下！
    他猛踏地麵躍起，原先立足處刺出數十根骨刺。
    千麵魔君的真身從地底鑽出，雙手已化作森森骨爪。
    竹韌淩空轉身，飛劍如遊龍般直取對方心口，卻在觸及衣衫時被突然浮現的骨甲擋住。
    “咯咯……”魔君怪笑著抓住劍身，骨爪與劍刃摩擦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響。
    他另一隻手突然暴漲，指甲如利刃般刺向竹韌。
    危急時刻，竹韌雙臂交叉格擋。
    骨爪劃過妖藤甲，帶起一溜火花。
    竹韌借勢後翻落地，嘴角溢出一絲鮮血，方才那道爪勁竟透過妖藤甲震傷了內髒。
    “小子有點本事。”千麵魔君舔了舔骨爪上的血跡，突然身形模糊。
    當身形靜止時，竟變成了竹韌的模樣，連氣息都分毫不差，“這樣殺你更有趣。”
    兩個“竹韌”在巷中對峙，連持劍姿勢都一模一樣。
    真的竹韌眯起眼睛，突然並指一點：“青藤劍影！”
    飛劍卻停在假竹韌眉心三寸處，再難前進，對方同樣掐著劍訣，兩股無形之力在空中角力。
    僵持間，假竹韌忽然露出詭異微笑，竹韌頓覺丹田刺痛，低頭看見一截骨刺已穿透小腹。
    “你的劍術……”千麵魔君的聲音同時在耳畔響起，“我學得可像？”
    竹韌悶哼一聲，突然撤去劍上力道。
    九幽劍被對方力量反震得倒飛而回，卻在臨近時陡然變向，從不可思議的角度刺入魔君右肩！
    “什麽？！”千麵魔君驚怒交加地看著沒入肩膀的劍鋒。
    竹韌趁機打出，一個拳印轟在他胸口：“木皇拳印！”
    千麵魔君右胸被木皇拳印轟中，右邊身子瞬間被轟爛。
    他厲嘯著暴退，殘存左手化作骨刀斬向竹韌脖頸。
    竹韌不閃不避，九幽劍自魔君背後透胸而過！
    骨刀在距咽喉寸許處僵住。
    千麵魔君不可置信地低頭，看著胸前透出的劍尖。
    竹韌喘著粗氣拔出劍，魔君的真容在死後顯現出來，竟是個眉清目秀的少年模樣。
    “原來……這才是你的真麵目。”竹韌俯視著他，“不知道你是蠢還是運氣不好？你不知道我是修真者，以為我是魔修。你一個魔修居然模仿我這個修真者，魔氣和靈氣根本就是兩回事。你模仿我，隻能是有形無神，根本就是自尋死路。”
    巷子深處傳來腳步聲，竹韌走過去收起千麵魔君的儲物袋，捂住腹部傷口，腳步蹣跚的離開了小巷。
    竹韌推開墨竹居洞府的大門，踉蹌著走進客廳。
    腹部的貫穿傷隨著呼吸不斷滲出鮮血，將青色衣袍染成暗紫色。
    蘇小桃正在客廳擦拭茶幾，聽到動靜猛地抬頭。
    抹布“啪嗒”掉進銅盆裏，濺起的水花打濕了她的裙角。
    竹韌單膝跪地，手撐著木地板，才穩住身形。
    蘇小桃的尖叫聲卡在喉嚨裏。
    她奔跑過去，當看清竹韌腹部的骨刺時，她的瞳孔劇烈收縮。
    那截森白骨刃表麵布滿倒刺，周圍皮肉已經泛起詭異的青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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