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花也跟著她們的腳步離開了。
    回家的時候君安正在燒火準備熱飯，看到她回來，眉眼忍不住柔和下來，伸手接住朝他撲過來的兩個孩子，“玩兒開心嗎？”
    “開心！”
    承承性格外放，他張開嘴讓爸爸看了眼自己嘴裏還沒有吃完的糖，“大姑姑給的。”
    君安看了眼瓊花，之前幾年他能感覺到，每次回娘家，妻子其實心裏都是挺自卑的，每次回來之後情緒要低落很久，那段時間不止不愛搭理他，也不怎麽會搭理孩子。
    目光掃過妻子的眉眼，因為沒在裏麵看到鬱色，君安心裏鬆了口氣，“你給大姑說謝謝了嗎？”
    他把兩個小孩兒抱到自己腿上跟他們說話。
    瓊花則是抬腳進了屋子。
    在模糊的未來夢境記憶裏，更多的是關於那位女知青跟君安的事，她記不得記憶裏跟謝琳有關的地方。
    不過謝琳比她厲害多了，人也活泛，肯定會過的比她好。
    瓊花想著謝琳摸著肚子，眉眼柔和的一幕。
    要做母親的人眉眼裏蘊藏著的那種母性的柔軟真的很吸引人，如果每個父母都能好好珍惜自己的孩子就好了。
    她爬上炕躺著發了會兒呆，過了一會兒就睡著了。君安把飯菜端進來放好，見她皺著眉額頭都是汗，嘴裏輕聲說著什麽，湊近了也聽不清，看上去像是做噩夢了。
    他手規矩的扶在她的肩膀上推了推，“醒醒，你做噩夢了…媳婦。”
    承承跟佑佑已經在小凳子上坐好了，承承流著口水看著眼前的菜，“餓夢是什麽？”
    佑佑眼睛盯著爸媽，忍不住偷笑著說：“爸爸叫媽媽媳婦哎！”
    以前爸媽都互相叫名字的，跟周圍大人都不一樣。
    瓊花被搖醒了，她沒聽到君安親昵的稱呼，因為她睜開眼睛之後君安就退開了。
    她坐起來，把額頭的汗擦了，接過君安遞過來的水喝了兩口，下炕吃東西。
    承承吭哧吭哧的認真吃飯。
    佑佑手裏抓著木頭做的勺子，左看看右看看，突然說：“媽媽，剛才爸爸叫你唔——”
    麵對瓊花看過來的眼神，君安烏黑的眼睛盯著碗裏的飯，語氣平靜且鎮定，“剛才你怎麽都叫不醒，我就換了幾種稱呼，可能是被他聽過去了。”
    瓊花點點頭，繼續吃飯。
    佑佑被搶了話，撅著嘴不吃飯，過了一會兒承承吃完了，眼睛盯著他碗裏的飯，“你是不是不餓啊？不能浪費糧食，我幫你吃掉吧？”
    佑佑：“……”
    他氣呼呼的低頭吃東西。
    因為是過年，再加上有錢了，所以他們這兩天都是奢侈的吃米的。
    吃完飯，君安去刷碗，瓊花倒在炕上用最後剩的那點兒毛線織東西。
    君安刷完碗之後就進來拿著書上炕看了，眼睛看著書，餘光裏全都是坐在炕上窗邊的人，書過半天翻一頁。
    承承跟佑佑到底是小孩兒，這兩天一直跟在爸媽屁股後麵，這時候終於忍不住了，手拉手就跑出去玩兒了。
    冬天冷，大人都沒什麽活動欲望，也就小孩兒願意出去——有屬於自己棉襖的小孩兒願意出去。
    過完年後給牛棚送了幾次吃的，君安找機會偷偷趁著夜色提了一些煤去牛棚之後沒過多久，春天就要來了，地裏的活兒也逐漸開始多了。
    “明天就要開始除草了，到時候我去，你在家裏看孩子吧。”
    君安把紅糖雞蛋水端過來放在瓊花麵前。
    手裏有錢了之後瓊花就陸續往家裏買了不少東西，都是能用的上的，每次君安看到了就靜悄悄的，也不知道他怎麽教的孩子，倆孩子也是安安靜靜跟沒發現一樣，沒人往外說。
    紅糖是她去供銷社買的，雞蛋是不要票，在大集上買的。
    她喝了口熱乎乎的紅糖水，眯著眼睛蜷縮在炕上，困倦的說：“好。”
    她的月經來了，腰酸腹痛的厲害，走一步路都覺得不舒服。
    以前吃過苦，要是硬撐她當然能撐著去幹活兒，但既然有人能在這個時候頂一下，她也不會推辭。
    晚上睡覺的時候君安坐在炕邊兒，把倆小孩兒默默放在自己被窩裏。
    春天到了，炕裏有餘溫就很暖和了，睡兩邊兒反而舒服，不會讓兩個小的熱到蹬被子。
    瓊花閉著眼睛沒看到這一幕，還是直到人在身邊兒躺下了，她聞到一股青澀的草木味兒的時候才意識到不對，睜開眼睛在黑暗中看過去。
    剛躺下就在朦朧中對上一雙清亮的眼睛。
    君安渾身一僵，整個人半邊兒身體都麻了，麵上看不出任何不對，夜色掩蓋了他臉上不受控製飄起來的紅：“…怎麽了？”
    “…沒什麽。”
    瓊花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跟君安是夫妻關係，他如果想了，夫妻之間有什麽動靜是很正常的事兒。
    她不是原來的“瓊花”，她本來以為自己意識到可能要跟男性發生關係這點之後會很排斥，畢竟對姐夫的接近她都覺得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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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現實是她不僅不覺得排斥，反而還覺得可有可無，如果能有的話最好。
    ——奇怪的想法。
    她怎麽會這麽覺得？
    瓊花靜靜的躺著。
    她現在是經期，這個時候就能做嗎？雖然不清楚，但總感覺很危險。
    一隻手摸上她的肚子，瓊花僵硬的平躺著，有些想拿開，可那隻手並沒有做什麽其他的動作，隻是用熱乎乎的掌心隔著布料貼在冰涼的小腹上，安靜的貼著，仿佛不存在一樣。
    瓊花忍不住偏頭看了眼躺在身側的君安。
    他的長相是很好的，骨相優越，皮相也是俊裏帶著正氣，鳳眼安靜內斂，烏沉沉的，看著她的時候總感覺很危險乖。
    這會兒在朦朧的月光裏朝著她這邊兒側躺，眼睫毛垂下來蓋住眼睛，看上去跟睡著了一樣。
    可她知道他沒睡。
    “…你在給我暖肚子？”她小聲詢問。
    君安也怕吵醒孩子，被抓到他偷偷跟她親近，說話聲音也很小，“嗯，暖一下就沒有那麽不舒服了。”
    他小時候看見過幾次父親給母親用手或者熱水袋暖肚子，就記住了。幻想過自己以後也會對女朋友，對自己妻子這麽做，隻不過後來的一切變化都太快，快的他整個人都蒙上了一層時代落下的灰燼，他以為自己已經忘記了。
    沒想到察覺到她不舒服之後，突然就想起來了。
    捂了一會兒，瓊花的呼吸逐漸平穩，昏昏欲睡。
    迷迷糊糊，她感覺君安的手指挑開了她的衣服，熱乎乎的手心直接貼在了她的肚子上。
    瓊花一下就驚醒了，她僵硬了一下，隨後裝作什麽都沒發現一樣，閉著眼睛繼續睡覺。
    側躺著的君安清晰的感覺到手下的皮膚忽然下陷了一些，她的呼吸好像也變了一些。
    在寂靜的黑夜裏，這些細微的變化被他全都捕捉的一清二楚。
    他知道她清醒了，他腦子裏都是後悔，手都僵了，想著她如果譏諷自己，指責自己對她有覬覦之心，自己應該怎麽辦。
    在他準備厚著臉皮承認的時候，卻發現她仿佛什麽都沒發覺一樣，繼續沉默著，好像睡著了。
    君安的眼簾掀開，他看著“入睡”的妻子。
    看了好一會兒，突然忍不住無聲的笑了。
    他得寸進尺的伸出手，把“沉睡”的妻子抱進懷裏，手心貼著她的小肚子，下巴在她的頭發上輕輕蹭了蹭，聞著淡淡的香氣閉上眼睛。
    第二天。
    瓊花醒來的時候君安早就已經走了，她先去廁所把刀紙換了，然後搬了個椅子坐在門前曬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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