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人偶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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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砸在車窗上像無數隻小手抓撓。林深盯著導航上“月隱鎮”三個字,突然發現未婚妻蘇若雪的照片被換成了人偶臉——塗著厚白粉的臉裂開血唇,眼窩空洞地塞著棉花。
“咚!”
後備箱傳來悶響,像有人在裏麵捶打。林深握緊方向盤,冷汗順著下巴滴落。三個月前蘇若雪寄來的紅色喜帖在副駕飄起一角,燙金“囍”字滲出暗紅水跡,隱約顯出血字:來救我,別信人偶。
山路盡頭突然出現座小鎮,所有房屋都掛著白燈籠,燈籠裏飄出紙錢灰。林深踩刹車時,看見路口站著個穿紅旗袍的紙人,手裏舉著“悅來客棧”的木牌,紙人眼窩處貼著蘇若雪的照片。
客棧老板是個瞎眼老頭,用竹竿敲著地麵走出來:“住店?先交壓驚錢。”他伸出的手上纏著紅線,紅線另一端係著個拇指大的人偶,人偶穿著蘇若雪的婚紗。
“我找蘇若雪。”林深掏出照片。
老頭渾濁的眼珠突然轉向照片,嘴角咧開泛黃的牙:“她當新娘了,在後山戲樓。不過……”他湊近,腐臭味混著香灰撲來,“今晚子時陰婚,過了子時,就隻剩人偶了。”
林深攥緊照片跑出門。暴雨中,後山方向飄來嗩呐聲,調子喜慶卻透著股說不出的陰森。他摔進泥坑時,看見滿地都是被扯斷的紅線,每根紅線上都串著枚銅鈴,正是蘇若雪失蹤前戴的那對。
戲樓大門突然“吱呀”打開,暖黃燭光裏,十二具人偶分坐在長桌兩側,桌上擺著紅棗花生。居中的新娘人偶蓋頭滑落一角,露出染血的鬢角——那撮頭發正是蘇若雪的!
“深……”
新娘人偶的頭緩緩轉向他,林深瞳孔驟縮——人偶的脖頸處卡著半截項鏈,正是他送蘇若雪的定情信物!人偶抬起繡著並蒂蓮的袖口,露出腕間三道抓痕,那是蘇若雪被野狗襲擊時留下的疤痕。
嗩呐聲突然變調,像指甲刮過玻璃。林深後退時撞翻供桌,燭台滾落點燃了人偶的裙擺。火苗中,所有人偶同時轉頭,空洞的眼窩對著他,嘴角咧開相同的弧度。
新娘人偶緩緩站起,蓋頭完全掉落,露出半張腐爛的臉——左臉是蘇若雪的模樣,右臉隻剩白骨,白骨上粘著未幹的血肉,赫然是張正在縫合的人皮!
“救……救我……”腐爛的嘴唇開合,掉下幾塊帶血的皮屑。林深這才看見,人偶的身體裏塞著卷婚紗,婚紗內襯用血寫著:他們用活人縫人偶,我在井裏。
後院傳來木桶撞擊聲。林深踹開柴房,看見井下浮著具屍體,穿著和人偶相同的嫁衣,手腕上三道抓痕清晰可見。屍體突然睜眼,嘴咧開到耳根,露出帶血的銀線——那銀線正穿過她的舌體,將上下顎縫死!
“你終於來了。”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林深轉頭,看見蘇若雪穿著大紅婚服站在月光裏,發間插著的金步搖滴著水珠,“他們說,隻要我當人偶新娘,就放我們走。”
她抬起手,林深瞳孔驟縮——那根本不是人手,而是用皮子縫成的假手,指縫間滲出暗紅液體。蘇若雪的臉在月光下逐漸皸裂,露出底下的木屑和棉花,真正的她被封在人偶胸腔裏,隻露出半張帶血的臉,眼神裏滿是絕望:“快跑……他們來了……”
整座戲樓突然震動,無數根血色絲線從房梁垂下,每根絲線上都係著個銅鈴。林深被絲線纏住腳踝時,看見客棧老頭領著一群穿壽衣的人走進來,他們手裏都拿著人皮燈籠,燈籠裏飄著蘇若雪的頭發。
“良辰吉時已到,新郎官該拜堂了。”老頭揭開自己的麵皮,底下是張縫滿銀線的臉,“我們月隱鎮的新娘,從來都是活人做的。”
蘇若雪的真臉從人偶胸口擠出,血淚混著木屑落下:“林深,打碎井裏的銅鏡……那是他們的……”話未說完,就被重新塞回人偶體內。
林深拚盡全力掙斷絲線,抓起燭台砸向井裏的銅鏡。鏡麵碎裂的瞬間,所有血色絲線同時崩斷,老頭和壽衣人們發出刺耳的尖叫,身體化作飛灰。
天亮了。林深抱著昏迷的蘇若雪跑出戲樓,身後的月隱鎮在晨霧中漸漸消失,隻剩滿地破碎的人偶。蘇若雪腕間的抓痕變成了紅線,紅線另一端係著枚銅鈴,輕輕搖晃,發出清脆卻透著寒意的聲響……
醫院消毒水的氣味刺得鼻腔發痛。林深盯著icu病房裏的蘇若雪,她腕間的紅線在監護儀綠光中泛著詭異的光澤,護士多次想解開查看傷口,都被紅線自動纏緊。
“先生,病人情況很奇怪。”值班醫生推了推眼鏡,“她體內檢測出大量木屑和棉絮,就像……”醫生頓了頓,“就像有人把填充物塞進活人身體裏。”
林深的手機在此時震動,陌生號碼發來彩信:想要她活著,今晚子時帶新娘人偶來廢井。附帶的照片裏,昨夜被打碎的銅鏡竟重新拚合,鏡麵映出月隱鎮的牌坊,牌坊上掛著十二具穿著壽衣的人偶,人偶胸前別著蘇若雪的工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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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間的冷風吹得後頸發涼。林深攥著從戲樓帶回的新娘人偶,人偶裙擺處滲出的血漬在月光下顯形為地圖輪廓——正是蘇若雪失蹤前勘測的山區。他忽然想起,蘇若雪作為地質研究員,曾說過月隱鎮所在的山脈有罕見的磁場異常,能幹擾所有電子設備。
“林深。”
沙啞的女聲從身後傳來。抱著病曆夾的女人抬起頭,她左臉纏著紗布,右眼角有顆淚痣,正是蘇若雪的同事白薇。“你不該卷進來的。”白薇的指尖劃過人偶的繡鞋,鞋尖突然裂開,掉出半張照片——照片裏蘇若雪和白薇站在山洞口,洞口掛著“月隱鎮舊址”的木牌。
“三年前,我們發現了陰婚遺址。”白薇的聲音發顫,“那些人偶不是普通陪葬品,是用‘活偶術’封存的新娘靈魂。蘇若雪為了救我……”她掀開袖口,露出和蘇若雪 identica 的三道抓痕,“被選中成為下一個新娘。”
窗外突然響起銅鈴聲。林深轉頭時,看見icu病房的玻璃上貼著張紙人,紙人穿著蘇若雪的病號服,眼窩處寫著“子時”二字。白薇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指甲幾乎掐進他的皮肉:“記住,見到井裏的東西,千萬不要笑。”
子時的廢井泛著幽光。林深剛把新娘人偶放進井裏,水麵突然沸騰,無數根紅線破土而出,將他捆在老槐樹上。月光中,昨夜消失的月隱鎮重新浮現,客棧老頭的麵皮掛在牌坊上,隨風晃出“沙沙”聲。
“新郎官守約了。”
井口冒出的白霧裏,十二具壽衣人偶抬著頂花轎走來,花轎門簾掀開,露出蘇若雪的臉——她的皮膚已變成蒼白的皮革,嘴角用銀線縫成永恒的微笑,正是昨夜戲樓裏的人偶模樣。
“把新娘還給我!”林深掙紮著怒吼。
蘇若雪的人偶緩緩轉頭,空洞的眼窩對著他,繡著並蒂蓮的袖口滑落,露出小臂內側的血字:殺了我。與此同時,白薇的聲音從井裏傳來:“林深,看人偶的心髒!”
新娘人偶的胸口突然裂開,掉出顆跳動的心髒,心髒表麵纏著的紅線正連著蘇若雪的人偶。林深猛然想起白薇的警告,咬破舌尖讓自己保持清醒,伸手扯斷紅線——
整座月隱鎮劇烈震動,壽衣人偶紛紛碎裂,露出裏麵的白骨,每具白骨手腕上都纏著相同的紅線。蘇若雪的人偶倒在地上,麵皮剝落,真正的她從人偶體內滾落,奄奄一息:“他們……用活人練術,我……”
井裏突然噴出強光,林深看見白薇站在井底,她的臉不知何時變成了客棧老頭的模樣,手裏舉著那麵銅鏡:“愚蠢的凡人,新娘的靈魂早就和人偶融為一體了。”
蘇若雪用盡最後力氣抓住林深的手,腕間紅線自動纏上他的手指:“帶我的心……去山頂的破廟……”話未說完,她的瞳孔驟然擴散,身體化作無數銀線,鑽進新娘人偶的心髒裏。
白薇或說客棧老頭)獰笑著舉起銅鏡,鏡麵上浮現出密密麻麻的人臉,都是這些年失蹤的新娘:“現在,該你成為新的新郎人偶了。”
林深攥緊新娘人偶的心髒,突然想起蘇若雪照片裏的山洞口。他轉身就跑,紅線在身後瘋狂生長,纏上每棵槐樹都爆出團血霧。山頂的破廟終於出現在眼前,廟門匾額上“鎮妖司”三個大字雖已褪色,卻仍透著股威嚴。
廟內供著尊狐仙像,狐仙手裏抱著具人偶,人偶穿著和蘇若雪相同的婚紗。林深將新娘人偶的心髒放在供桌上,心髒突然發出金光,無數銀線從人偶體內飛出,在狐仙像前織出蘇若雪的虛影。
“謝謝你,找到這裏。”虛影開口,“月隱鎮的陰婚是場騙局,他們用‘活偶術’抽取新娘的生命力,維持自己的長生。而我……”虛影轉向狐仙像,“是第一個逃出來的新娘,用最後一絲靈力封鎮了他們的術法。”
廟外的紅線已纏上破廟石柱。蘇若雪的虛影伸出手,銀線輕輕拂過林深手腕:“帶著狐仙像離開,毀掉銅鏡,就能徹底終結這場噩夢。至於我……”她的虛影開始消散,“已經和人偶融為一體,再也無法回到人間了。”
“不!”林深抓住銀線,卻隻攥到一片虛無,“我帶你走,我們一起……”
“林深,記住,真正的新娘永遠在人心深處。”蘇若雪的聲音混著晨霧,“當你不再害怕人偶的臉,就能看見真相。”
破廟外傳來白薇客棧老頭)的怒吼。林深抱起狐仙像衝進雨幕,身後的月隱鎮再次消失在晨霧中,隻剩那口廢井,井口漂著蘇若雪的工牌,牌麵上的照片已變成空白。
三個月後,林深在地質研究所的倉庫裏找到蘇若雪的工作日誌。最後一頁貼著張泛黃的紙,紙上用朱砂寫著:月隱鎮的新娘不是詛咒,是活人對永生的貪婪。當你看見這行字時,我可能已經變成了他們的人偶,但請相信,我的心永遠在狐仙像裏跳動。
倉庫的燈光突然熄滅。黑暗中,林深聽見銅鈴輕響,狐仙像的懷裏似乎多了具人偶,人偶穿著蘇若雪的婚紗,腕間纏著紅線,紅線另一端係著他的手指。而在遠處的月隱鎮舊址,井口的銅鈴隨風輕晃,仿佛在訴說著某個永遠無法終結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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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深緊緊抱著狐仙像,在雨幕中狂奔,腳下的山路泥濘不堪,每一步都異常艱難。身後,月隱鎮的方向傳來陣陣鬼哭狼嚎,仿佛有無數冤魂在索命。
不知跑了多久,林深終於看到了那座破廟。他衝進廟門,將狐仙像小心翼翼地放在供桌上,這才發現自己的雙手早已被紅線勒得鮮血淋漓。
喘勻了氣,林深開始打量起這座破廟。廟內的牆壁上滿是斑駁的壁畫,雖然顏色已經褪去,但仍能隱約看出畫中描繪的是一場盛大的陰婚儀式。在儀式中,人們抬著巨大的人偶新娘,周圍是歡呼雀躍的人群,可仔細看那些人的表情,卻都是恐懼與絕望。
突然,一陣陰風吹過,廟內的燭火劇烈搖曳起來,狐仙像懷中的人偶婚紗裙擺無風自動。林深心中一驚,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就在這時,他聽到一陣細微的聲音,像是有人在低低哭泣。
林深順著聲音的方向走去,發現聲音是從供桌下傳來的。他蹲下身子,將手伸進供桌下摸索,觸碰到了一個冰冷的物體。林深將它拉出來,竟是一個和蘇若雪一模一樣的人偶,隻是這人偶的雙眼被黑布蒙住,嘴裏塞著一塊破布。
林深顫抖著雙手,解開了人偶嘴上的破布和蒙眼的黑布。人偶的眼睛緩緩睜開,眼中流出黑色的血淚,“救……救我……”人偶的聲音微弱而沙啞,仿佛來自另一個世界。
“你是誰?為什麽會在這裏?”林深急切地問道。
“我是……蘇若雪的妹妹,蘇若雨……”人偶的聲音帶著無盡的痛苦,“她們……她們把我也做成了人偶,我好痛苦……”
林深的心猛地一揪,“我一定會救你,你堅持住!”說著,他四處尋找著能救蘇若雨的方法。
就在這時,破廟的門突然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撞開,白薇客棧老頭)的身影出現在門口。她的臉上帶著扭曲的笑容,手中的銅鏡閃爍著詭異的光芒,“林深,你以為逃到這裏就安全了嗎?把狐仙像交出來,我可以考慮放過你。”
“休想!”林深將狐仙像護在身後,“你這個惡魔,我絕對不會讓你得逞的!”
白薇冷哼一聲,“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她舉起銅鏡,鏡中射出一道道黑色的光線,向林深射去。
林深連忙側身躲避,黑色光線擦著他的衣角劃過,在牆壁上留下一道道焦黑的痕跡。林深知道自己不是白薇的對手,他必須想辦法拖延時間,尋找反擊的機會。
林深一邊躲避著光線,一邊觀察著白薇的破綻。突然,他發現白薇每次使用銅鏡時,手腕上都會露出一個紅色的胎記,胎記的形狀像是一個扭曲的人偶。林深心中一動,他想起蘇若雪曾說過,月隱鎮的陰婚儀式與一種古老的巫術有關,而這種巫術的關鍵就在於一個神秘的印記。
難道這個紅色胎記就是破解巫術的關鍵?林深決定冒險一試。他故意露出破綻,引白薇靠近。白薇果然中計,她一步步逼近林深,臉上的笑容愈發猙獰。
就在白薇快要靠近林深時,林深突然出手,抓住了她的手腕。白薇一驚,想要掙脫,但林深緊緊握住她的手腕,讓她無法動彈。
“你想幹什麽?”白薇驚恐地問道。
“破解你的巫術!”林深說著,咬破自己的手指,將鮮血滴在白薇的紅色胎記上。
瞬間,白薇發出一聲慘叫,她的身體開始劇烈顫抖,手中的銅鏡也掉落在地。銅鏡落地的瞬間,鏡中的人臉紛紛扭曲變形,發出痛苦的嘶吼。
隨著白薇的慘叫,破廟外的鬼哭狼嚎聲也越來越大,仿佛有無數冤魂在掙脫束縛。白薇的身體逐漸變得透明,她看著林深,眼中充滿了怨恨,“你以為這樣就能結束嗎?這隻是個開始……”話還沒說完,她就消失在了空氣中。
白薇消失後,破廟內的一切都恢複了平靜。林深癱坐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他知道,這場噩夢還沒有完全結束,但至少他暫時戰勝了白薇,為蘇若雪和蘇若雨爭取到了一絲生機。
林深站起身,走到蘇若雨人偶前,輕輕撫摸著她的頭發,“別怕,一切都結束了,我會帶你和若雪離開這裏。”說著,他抱起蘇若雨人偶,又拿起狐仙像,緩緩走出了破廟。
雨已經停了,天邊泛起了一絲曙光。林深深吸一口氣,朝著山下走去。他知道,前方還有許多未知的危險等待著他,但他已經不再害怕,為了蘇若雪和蘇若雨,他會勇敢地走下去,直到揭開月隱鎮所有的秘密,徹底終結這場恐怖的噩夢 。
林深抱著狐仙像和蘇若雨人偶跌跌撞撞下山時,晨曦穿透雲層,在人偶婚紗上織出細碎金光。蘇若雨的眼珠突然轉動,漆黑瞳孔裏映出後山方向——月隱鎮的牌坊正在晨光中化作灰燼,每片飛灰都是張痛苦扭曲的人臉,正是那些被製成人偶的新娘。
“銅鏡碎了……她們解脫了……”蘇若雨的聲音像曬幹的皮子,手臂上的縫合線裂開,露出底下真實的皮膚——那上麵布滿和蘇若雪相同的紅線,“但姐姐還在人偶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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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裏的狐仙像突然發燙,狐仙手中的人偶婚紗自動展開,露出內襯裏的血字:破廟供桌下有鎮妖釘,釘入人偶心髒可分離靈魂。林深轉身跑回破廟,供桌下果然躺著三根鏽跡斑斑的銅釘,釘頭刻著模糊的“鎮”字。
蘇若雪的人偶被紅線吊在廟梁上,心髒位置滲出銀光,像被囚禁的月光。林深踩著供桌躍起,銅釘刺入人偶胸口的瞬間,所有紅線同時崩斷,蘇若雪的靈魂從人偶體內飄出,半透明的手掌撫過他的臉:“謝謝你……找到辦法……”
“跟我走!”林深抓住她的手腕,卻穿過虛無的靈體,“求你,別再消失了……”
蘇若雪的靈魂搖頭,指尖點在狐仙像眉心,神像突然裂開,掉出顆泛著金光的內丹——正是當年她為救白薇吞下的狐妖內丹。“帶著它去山頂祭壇,用你的血激活,就能打開人鬼兩界的通道……”她的聲音越來越輕,“我會在通道盡頭等你……”
山頂祭壇布滿青苔,中央刻著巨大的陰陽魚圖案。林深割破手掌,鮮血滴在內丹上,金光驟起,陰陽魚緩緩轉動,露出底下的地宮入口。地宮深處傳來心跳聲,每一聲都震得內丹發燙,仿佛有什麽龐然大物正在蘇醒。
地宮牆壁上嵌滿玻璃罐,每個罐子裏都泡著具人偶,人偶的臉全是蘇若雪不同年齡段的模樣。林深的腳步突然頓住——最深處的玻璃罐裏,泡著真正的蘇若雪,她穿著地質隊的衝鋒衣,手腕上沒有紅線,隻是閉著眼睛,像在沉睡。
“歡迎來到‘新娘培育室’。”白薇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林深抬頭,看見她站在二層回廊,完好的左臉掛著瘋狂的笑,“你以為打碎銅鏡就結束了?那些新娘的靈魂早就在網絡世界重生了……”
白薇抬手,地宮頂部垂下無數根光纖,每根光纖都連接著個服務器,服務器屏幕上閃爍著無數直播間,每個直播間的主播都長著蘇若雪的臉,她們的手腕上都纏著紅線,正在對著鏡頭微笑:“現在的‘陰婚’不需要真人,隻要有流量,新娘的靈魂就能在數據裏永生……”
林深終於明白為什麽蘇若雪的失蹤會觸發那麽多詭異的直播元素——月隱鎮的術士們早已把“活偶術”進化成“數據煉魂”,用觀眾的點擊量喂養新娘的靈魂,用打賞的虛擬禮物凝聚成新的人偶軀殼。
“而你,”白薇扔出枚u盤,裏麵自動播放出蘇若雪的最後一條視頻,“是我們選中的‘新郎數據’,你的恐懼、憤怒、愛意,都是最好的燃料……”視頻裏的蘇若雪突然睜眼,眼瞳變成二進製代碼,“林深,歡迎來到永遠不會結束的婚禮直播……”
地宮劇烈震動,所有玻璃罐同時打開,泡在福爾馬林裏的人偶們緩緩站起,她們的婚紗上都印著直播平台的ogo,伸出縫著銀線的手,朝林深走來。狐仙內丹在此時爆發出強光,將林深和蘇若雪的真身籠罩其中,他聽見蘇若雪的聲音從內丹裏傳來:“用內丹毀掉服務器,這是唯一的辦法……”
“那你呢?”林深握緊內丹,熱浪灼燒著掌心。
“我已經是數據的一部分了……”蘇若雪的聲音帶著釋然,“但至少,我們曾在同一個時空相愛過……”
內丹化作流星般的光芒,衝向服務器集群。林深在強光中閉上眼,聽見無數女聲同時尖叫,那是千萬個直播間裏的“蘇若雪”在數據洪流中消散。當他再次睜眼,地宮已消失不見,懷裏抱著的是真正的蘇若雪,她手腕上的紅線變成了登山繩的紋路,臉上帶著劫後餘生的疲憊微笑。
三個月後,某直播平台突然封禁所有“古風新娘”類直播間,理由是“內容存在封建迷信風險”。林深在蘇若雪的康複病房裏刷到這條新聞,評論區有人上傳了段模糊的視頻:在某個深山直播間,鏡頭掃過滿牆人偶時,突然出現張熟悉的臉——那是白薇完好的左臉,她對著鏡頭比心,腕間纏著的紅線末端,係著枚正在閃爍的銅鈴。
蘇若雪從睡夢中驚醒,摸著自己的手腕發呆:“我剛才夢見……好多人在看我們的婚禮,他們的眼睛都變成了攝像頭……”
林深握住她的手,觸到腕間淡淡的疤痕——那是曾經的紅線留下的印記。窗外的陽光正好,他看見遠處的山頂有狐火閃爍,像在訴說某個不會被數據吞噬的古老傳說。
而在某個廢棄的數據中心,無數硬盤裏還殘留著未被銷毀的代碼。當月光照進布滿灰塵的服務器,某個文件夾自動打開,裏麵是段永遠循環的視頻:林深和蘇若雪在破廟拜堂,十二具人偶分站兩側,彈幕如雪花般飄過屏幕——祝新人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視頻裏的蘇若雪突然轉頭,眼瞳裏閃過一絲不屬於人類的金光,嘴角咧開機械的微笑。
數據永生的新娘,或許才是真正的開始!
月光如冷凝的銀汞,潑灑在廢棄的數據中心屋頂。林深握著狐仙像的殘片,指尖觸到內壁刻著的小字:數據可滅肉身,不可毀執念。蘇若雪的登山繩纏在腰間,另一端係著昏迷的蘇若雨——她在蘇醒後總說聽見硬盤轉動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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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這裏。”蘇若雪指著鏽跡斑斑的鐵門,門上貼著褪色的“鎮妖司第三分倉”封條,“我被囚禁時,能聽見白薇在隔壁用代碼縫合人偶。”
數據中心內的服務器排成墓碑形狀,每台服務器的散熱口都卡著枚銅鈴。林深踩到張軟盤,上麵用馬克筆寫著“新娘1.0”,插入老舊的台式機後,屏幕跳出熟悉的陰婚直播界麵,新娘人偶的蓋頭自動掀開,露出白薇的臉——左臉是完好的人皮,右臉是跳動的數據流。
“歡迎來到最終婚禮現場。”白薇的聲音從所有音箱同時響起,服務器開始瘋狂運轉,“你們以為毀掉地宮就結束了?現在每個直播間都是我的祭台,每個觀眾都是我的陰魂賓客……”
蘇若雪突然指著屏幕右下角:“看彈幕!”成串的“囍”字彈幕裏,偶爾閃過血紅色的“救我”,那是被囚禁在數據裏的新娘靈魂。林深摸向狐仙像殘片,殘片突然發出金光,照出服務器之間的光纖——每根光纖裏都流動著新娘們的記憶碎片,蘇若雪的失蹤視頻、白薇的人皮麵具、月隱鎮的血色絲線。
“用殘片切斷光纖!”蘇若雪舉起地質錘砸向服務器,“這些數據需要物理載體才能存活!”
第一根光纖斷裂時,白薇的虛擬影像出現裂痕,她尖叫著撲來:“你們敢毀掉我的永生之道……”林深用殘片劃出狐火,狐火觸到光纖的瞬間,所有銅鈴同時響起,服務器屏幕上跳出無數個“error”,每個錯誤代碼都變成新娘人偶的臉,朝著他們伸出縫著銀線的手。
蘇若雨突然驚醒,她盯著監控屏幕上的二進製代碼,嘴角咧開非人的弧度:“姐姐,你看,白薇姐姐在教我織數據銀線……”她的手腕滲出血珠,血珠在空氣中凝成紅線,紅線另一端係著最近爆火的“古風新娘”主播——那人正在鏡頭前展示新到的人皮燈籠,燈籠上的繡紋正是月隱鎮的陰婚圖騰。
“原來她的‘數據煉魂’已經擴散到全網……”林深握緊殘片,金光卻越來越弱,“我們需要更多的念力,就像當初陳淑玥的直播間……”
蘇若雪突然奪過殘片,對著鏡頭舉起:“所有看見這條直播的人,請幫我們切斷邪惡的紅線!”她扯開衣領,露出鎖骨下方的舊傷——那是被白薇用銀線縫入人偶時留下的,“月隱鎮的新娘從未消失,她們在數據裏等著被拯救!”
直播間的彈幕瞬間爆炸,有人認出蘇若雪是三個月前的失蹤者,有人開始轉發“尋找古風新娘直播間異常”的帖子。林深看見蘇若雪的登山繩突然被金色彈幕纏繞,那些善意的留言化作實質的光劍,砍向白薇的數據分身。
“不可能……人類怎麽可能對抗得了千年執念……”白薇的影像碎成無數代碼,又在服務器核心重組,“我可是用你們的好奇心和窺視欲養大的!”她的身體膨脹成巨大的數據流,每個像素都是張新娘的臉,“看看這些直播間的打賞記錄,你們每個人都是幫凶!”
蘇若雨的紅線突然纏上林深脖頸,她的眼睛變成像素塊:“新郎官該上場了,我們的婚禮直播有一千萬人觀看呢……”
千鈞一發之際,狐仙像殘片突然發出刺目金光,服務器核心顯露出真正的形態——那是口被代碼包裹的古井,井裏浮著白薇的真身,她的身體已經與服務器融合,隻剩頭部還保留著人類特征。
“原來她才是最大的人偶……”蘇若雪舉起地質錘,“林深,用你的血喚醒鎮妖司的力量!”
林深咬破舌尖,血珠滴在殘片上,金光化作鎖鏈纏住白薇的頭部。蘇若雪的登山繩同時甩向古井,繩結套住白薇的脖子:“現在,讓所有的惡意都回到該去的地方!”
服務器在金光中崩塌,白薇的慘叫混著千萬條彈幕的碎裂聲。當最後一台服務器冒起青煙,數據中心恢複寂靜,隻有蘇若雨手腕的紅線變成了直播間的關注按鈕,輕輕一碰就碎成光點。
三個月後,某短視頻平台推出“反封建迷信”審核係統,所有涉及“陰婚”“人偶新娘”的內容都被自動標記。林深在蘇若雪的地質隊辦公室整理資料,發現她最新的勘探報告裏夾著張照片——照片上的深山老林裏,有座新立的墓碑,碑上刻著“鎮妖司第三分倉之墓”,碑前擺著個銅鈴,鈴上係著段褪色的紅線。
蘇若雪走進辦公室,腕間戴著用登山繩編成的手鏈:“最新消息,那個爆火的古風新娘主播突然退圈了,她說每次直播都能看見自己的臉在鏡中腐爛。”
林深握住她的手,觸到腕間早已淡成疤痕的紅線:“也許是白薇的執念終於消散了。”
窗外突然響起銅鈴聲,兩人轉頭望去,隻見遠處的山頂有狐火閃過,狐火中隱約有個穿紅旗袍的身影,正對著他們舉起繡著並蒂蓮的袖口——那是月隱鎮最後一個新娘的剪影,在數據洪流中找到了真正的安息之所。
而在某個未被徹底刪除的緩存裏,永遠循環的婚禮直播仍在繼續。隻是這次,彈幕裏不再是“囍”字,而是成片的“願所有新娘都能嫁給愛情”。當林深和蘇若雪的虛擬形象在鏡頭前擁吻,他們的影子穿過屏幕,落在某個積灰的硬盤上,化作兩枚永遠相纏的銅鈴,等待著下一個敢揭開真相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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