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債難償:萌寶她手握核彈級dna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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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一章 無聲的種子
    聖心醫院手術層,死寂如同實質的冰層,凍結了空氣。無影燈投下慘白刺目的光,在冰冷的不鏽鋼器械上跳躍,每一次細微的碰撞都像敲擊在緊繃的神經末梢。消毒水的氣味濃烈到刺鼻,鑽進鼻腔,帶來一種瀕臨窒息的壓力。
    兩張手術台並排,如同命運天平上冰冷的托盤。
    左邊,蘇萌萌小小的身體被寬大的無菌單覆蓋,幾乎看不見起伏。她臉色蒼白得近乎透明,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脆弱的陰影,像兩隻停棲的蝶。呼吸在呼吸機均勻的嗡鳴聲中維持著微弱的生命韻律。纖細的手腕、腳踝上連接著各種顏色的管線,如同束縛生命的藤蔓,將監測數據源源不斷輸送到周圍閃爍的屏幕上。每一次數字的微弱跳動,都在門外兩個世界的心弦上拉扯出驚心動魄的回響。
    右邊,顧雨薇安靜地平躺著,同樣蒼白,但神情帶著一種近乎獻祭的平靜。醫護人員正在進行最後的消毒準備,冰冷的碘伏棉球擦過她手臂內側的皮膚,帶起一陣細微的戰栗。她閉著眼,長長的睫毛覆蓋下來,仿佛在積蓄著給予的力量。
    厚重的自動門發出低沉的滑音,短暫開啟,允許最後的告別。
    蘇洛幾乎是撲到萌萌床邊。指尖顫抖著,帶著灼熱的溫度,小心翼翼地拂過女兒冰涼的臉頰,那熟悉的輪廓此刻脆弱得讓她心碎。滾燙的淚水無聲滑落,砸在冰冷的無菌單上,暈開一小片深色的濕痕。“萌萌…媽媽的寶貝…”她的聲音破碎得不成調,每一個音節都裹挾著巨大的恐懼和孤注一擲的祈禱,“別怕…媽媽就在這裏…媽媽等你出來…一定…一定要出來…”
    顧承澤站在幾步之外,高大的身影在慘白的燈光下顯得有些僵硬。他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附,膠著在女兒毫無血色的小臉上。那份dna報告上刺眼的“星星標記”和“極高風險”的警告,密室中那對鏽跡斑斑、仿佛還殘留著蘇洛體溫的冰冷腳鐐,牆上那些用絕望刻下的深深劃痕…所有的畫麵在他腦海中瘋狂交織、撕裂,形成一座沉重的大山,壓得他靈魂窒息,喘不過氣。他艱難地將視線轉向顧雨薇,喉嚨發緊,聲音幹澀:“雨薇…”
    顧雨薇緩緩睜開眼,看向哥哥。那雙清澈的眸子裏沒有恐懼,隻有一種溫柔而堅定的光芒。她虛弱地彎了彎嘴角,露出一個安撫的微笑:“哥,別擔心。為了萌萌,一切都值得。”她的目光越過顧承澤,落在蘇洛顫抖的背影上,帶著深切的悲憫和無聲的承諾,“蘇洛姐,別怕,會好的,她們都會好的。”
    “時間到!家屬請立刻離開!”護士冷靜而急促的聲音,像一把冰冷的剪刀,瞬間剪斷了這短暫的溫情連接。
    蘇洛渾身一震,最後深深地、仿佛要將女兒的模樣刻進靈魂般吻了吻萌萌冰涼的額頭。她猛地直起身,不再看任何人,決然地轉身。每一步都像踩在燒紅的刀尖上,疼痛尖銳而清晰,但她強迫自己挺直脊背,走向那扇隔絕生死的門。
    顧承澤也最後深深地看了一眼妹妹蒼白的臉,眼神複雜難言,混雜著擔憂、愧疚和一種沉重的無力感。他跟著退了出去。
    門,沉重地、帶著一種令人心顫的決絕,緩緩合攏。冰冷的金屬撞擊聲,如同喪鍾,敲在門外兩人的心上。
    手術室內,氣氛瞬間轉為極致的肅殺。時間仿佛被按下了加速鍵。麻醉師如同最精密的儀器操作員,眼神銳利專注。他拿起針筒,精準的麻醉劑量被緩緩推入萌萌細小的血管。透明的液體在燈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光澤。
    就在意識即將沉入無邊黑暗深淵的前一秒——
    萌萌那緊閉的眼睫,極其極其輕微地顫動了一下。被無菌單嚴密覆蓋、放在身側的小手,食指指尖極其微弱地蜷縮了一下,如同瀕死蝴蝶最後的振翅。
    誰也沒有注意到,在她小小的手心與冰冷手術台金屬邊緣接觸的刹那,一個米粒大小、近乎透明的、薄如蟬翼的金屬薄片,如同擁有生命般,悄無聲息地從她指縫間滑落。它精準地粘附在了手術台下方一處陰影覆蓋的、極其隱蔽的焊接縫隙裏。微型裝置表麵一個針尖大小的紅點,極其微弱地閃爍了一下,如同暗夜中熄滅的星火,隨即徹底融入冰冷的金屬背景,再無痕跡。
    萌萌的眼睫徹底歸於平靜,呼吸在麻醉劑的作用下變得悠長而均勻。她小小的身體完全放鬆,仿佛陷入了最深的沉眠。
    主刀醫生深吸一口氣,眼神掃過嚴陣以待的團隊,低沉而清晰地下達指令:
    “手術開始!”
    “供體顧雨薇)外周血幹細胞及血小板采集,啟動!”    “r血小板優先輸注準備!快!”
    冰冷的指令在手術室裏回蕩。一場關乎兩個生命、一個複仇計劃的無聲戰役,在無影燈下正式打響。而那顆被悄然種下的“種子”,正無聲地蟄伏在冰冷的金屬縫隙裏,等待著未知時刻的萌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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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二章 成功的陰影
    時間在手術室外被無限拉長,每一秒都像在滾燙的油鍋裏煎熬。蘇洛靠在冰冷的牆壁上,身體控製不住地滑坐在地。她雙手緊緊交握著,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留下月牙形的血痕,卻感覺不到絲毫疼痛。她的全部心神都係在那扇緊閉的門後,每一次儀器隱約的鳴響都讓她渾身一顫,如同驚弓之鳥。巨大的恐懼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次次將她淹沒。顧承澤站在幾步之外,如同雕塑。他背對著手術室的門,麵朝窗外沉沉的夜色,高大的身影透著一股濃重的、化不開的灰敗和孤絕。萌萌蒼白的臉,蘇洛絕望的背影,那份血紅的“極高風險”警告,像三把燒紅的烙鐵,反複灼燙著他的神經。他甚至不敢回頭去看蘇洛那絕望的身影,那每一道視線都像鞭子抽打在他早已千瘡百孔的靈魂上。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一個世紀,也許隻是瞬間。
    手術室門上的紅燈驟然熄滅!
    緊接著,門被推開。
    主刀醫生走了出來,摘下口罩,臉上帶著濃重的疲憊,但眼神深處卻有一種如釋重負的亮光,如同穿透陰霾的第一縷陽光。
    “手術…成功了!”他的聲音清晰有力,穿透了走廊的凝滯空氣。
    如同投入滾油的冷水!
    顧家一方瞬間爆發出壓抑的歡呼!助理幾乎是跳起來,立刻掏出手機,聲音激動得發顫:“老爺子!成功了!雨薇小姐和萌萌小姐都成功了!”記者們的閃光燈瘋狂閃爍,捕捉著“顧氏血脈相連,雙生獲救”的感人瞬間,快門聲連成一片刺耳的噪音。
    蘇洛的身體猛地一晃,巨大的、失而複得的狂喜如同海嘯般瞬間將她淹沒!她幾乎站立不穩,被旁邊的護士及時扶住。捂住嘴,淚水如同決堤的洪水洶湧而出,肩膀劇烈地顫抖著,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隻有喉嚨裏壓抑的嗚咽。她的萌萌…活下來了!她的心肝…撐過來了!
    顧承澤緊繃的神經驟然鬆懈,後背瞬間被冷汗浸透,一股劫後餘生的虛脫感席卷了他。他看著蘇洛崩潰般的淚水,心頭像是被狠狠撞了一下,酸澀難言,更多的卻是對女兒深深的愧疚和一種難以言喻的慶幸。他下意識地想上前,想去扶住那個搖搖欲墜的身影,想去分享這份沉重的喜悅,甚至…想去觸碰一下女兒可能被推出來的病床。
    然而,就在他腳步微動、手臂抬起的瞬間——
    蘇洛猛地抬起了頭。
    那雙被淚水衝刷過的眼睛,在看清顧承澤靠近意圖的刹那,瞬間凍結!所有的脆弱、狂喜、劫後餘生的脆弱感如同潮水般退去,隻剩下深不見底的冰冷恨意和一道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堅不可摧的屏障!那眼神像淬了萬年寒冰的利刃,帶著刻骨的寒意和毫不掩飾的厭惡,狠狠刺向顧承澤伸出的手,將他所有的動作和未出口的話語都釘死在原地!
    她不再看他一眼,仿佛他隻是牆角一團礙眼的汙跡。在護士的攙扶下,她踉蹌著撲向被推出的萌萌的病床。床上的小人兒依舊蒼白脆弱,小小的身體連接著各種維持生命的管線,像一件易碎的琉璃。蘇洛緊緊握住女兒那隻沒有輸液的手,冰涼的溫度讓她心尖一顫。她將臉貼上去,貪婪地感受著那微弱卻真實存在的生命氣息。她的眼中隻有女兒,那洶湧的淚水裏,沒有半分對顧家的感激,隻有濃得化不開的後怕、失而複得的巨大慶幸,以及冰層下深埋的、永不熄滅的複仇之火。
    顧承澤伸出的手,頹然垂下,無力地垂在身側。他看著蘇洛守護在女兒床邊、充滿戒備和恨意的背影,那背影像一座拒絕他靠近的孤島。他又看向顧家人在慶祝顧雨薇的成功,那虛假的歡慶場麵與他此刻內心的冰冷荒原形成刺眼的對比。巨大的荒誕感和冰冷的孤獨感如同寒潮,將他徹底淹沒。這場“成功”的手術,像一道巨大的、流淌著血淚的鴻溝,將他與蘇洛母女徹底隔開,也將他牢牢釘在了贖罪柱的最底端,永世不得翻身。他知道,表麵的平靜隻是假象,真正的風暴,在骨髓移植成功的陰影下,才剛剛開始醞釀。
    第二十三章 “乖巧”的獵手
    萌萌在重症監護室觀察了三天後,轉回了那間熟悉的、如同奢華囚籠的vip病房。身體依舊虛弱,小臉沒什麽血色,像一朵被風雨摧殘過的蒼白小花,但生命體征已經趨於穩定,如同一株在廢墟裏艱難伸展嫩芽的幼苗。
    令人意外,或者說,令蘇洛心驚的是,蘇醒後的萌萌,仿佛被精心打磨過的玉石,褪去了之前的沉默棱角和防禦性的蜷縮。她對顧家的一切,尤其是對顧承澤,表現出了一種近乎刻意的、精心設計的依賴和親昵。
    “叔叔!”當顧承澤帶著複雜的心情,小心翼翼地出現在病房門口時,萌萌會立刻揚起蒼白的小臉,烏黑的大眼睛瞬間點亮,如同盛滿了細碎的星光,專注地看向他,聲音帶著病弱特有的軟糯,像裹了蜜糖的羽毛,“叔叔,你來啦!萌萌想聽故事!給萌萌講《小王子》好不好?上次講到哪裏了?”她甚至會主動伸出沒有輸液的小手,做出一個邀請的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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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承澤每一次都受寵若驚!巨大的驚喜和一種近乎卑微的希冀如同暖流,瞬間衝昏了他的頭腦,融化了他這些日子以來的冰冷和絕望。他以為這是血脈相連的神秘牽引,是孩子天性中對父親盡管他不配)本能的渴望,是他贖罪路上意外降臨的一線曙光!他沉浸在女兒需要他的巨大滿足感裏,自動忽略了那依賴背後過於“標準”的笑容弧度,忽略了那亮晶晶的眼神深處一閃而過的、與年齡極不相符的冰冷計算和審視。
    他立刻坐到床邊,拿出早已準備好的、包裝精美的精裝童話書——那是他跑遍幾家書店才找到的最好的版本。他翻開書頁,用盡可能溫柔、甚至帶著點討好的聲音,開始講述小王子與玫瑰的故事。萌萌會“乖乖”地靠在他身邊,小腦袋輕輕枕著他結實的手臂,長長的睫毛垂下,在蒼白的小臉上投下淡淡的陰影,看起來無比溫順乖巧。她安靜地聽著,時不時發出“嗯”、“然後呢?”、“玫瑰好可憐…”的回應,每一個音節都恰到好處地落在顧承澤期待的點上,滿足著他初為人父盡管遲來而充滿罪孽)的、被需要、被依賴的心理渴求。
    蘇洛冷眼旁觀著這一切。女兒的改變像一根冰冷的針,反複刺穿著她的心髒。她太了解萌萌了,那看似溫順的依偎,那恰到好處的提問和感歎,那精準把握的回應節奏,都透著一股刻意為之的、冰冷的疏離感,像在完成一項精心排練的任務。這絕不是親近!這更像是一種…有目的的接近和觀察!萌萌清澈的眼神深處,那片冰封的湖麵下,分明湧動著暗流。她在評估顧承澤的反應,在試探他的底線,在利用他此刻的愧疚和渴望!她到底想從顧承澤身上得到什麽?或者說,這個隻有四歲、卻已被仇恨浸染的孩子,她的“乖巧”麵具之下,究竟在計劃著什麽?
    巨大的不安如同冰冷的藤蔓,纏繞上蘇洛的心,越收越緊。她試圖打斷這讓她心頭發寒的“溫馨”畫麵:“萌萌,你該休息了,說了很久了。”
    萌萌卻會立刻抬起頭,用那雙烏黑純淨、仿佛盛滿委屈和無辜的大眼睛看向顧承澤,小手還無意識地揪著他的一點袖口:“叔叔,再講一點點好不好?就一點點…講到小王子遇到狐狸那裏…” 那眼神,濕漉漉的,帶著孩子氣的懇求,讓顧承澤根本無法拒絕,甚至會產生一種保護欲和被依賴的滿足感。他下意識地看向蘇洛,眼神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懇求,甚至…一絲宣告主權般的滿足,仿佛在說:“看,女兒需要我。”
    蘇洛的心沉入冰冷的穀底。她看著女兒蒼白小臉上那近乎完美的“乖巧”麵具,看著顧承澤沉溺其中、毫無察覺的樣子,一股寒意從脊椎升起,瞬間蔓延四肢百骸。萌萌…她小小的身體裏,到底藏著怎樣一顆被恐懼和仇恨扭曲的心?她的“乖巧”,這精心編織的陷阱,究竟是為了什麽?蘇洛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不僅僅是對顧家的,更是對女兒內心那片她已無法完全觸及的、冰冷的深淵。
    第二十四章 密室之鑰
    深夜,萬籟俱寂。萌萌在藥效作用下沉沉睡去,呼吸清淺均勻。蘇洛確認女兒睡熟,才拖著疲憊的身體,蜷縮在病房角落那張冰冷的沙發上。連日來的精神高度緊張和巨大消耗讓她幾乎虛脫。她拿出那個幾乎從不離身的、經過特殊加密處理的備用手機,屏幕幽藍的光映著她憔悴而堅定的臉。
    一條新的加密信息靜靜躺在收件箱裏,沒有署名,隻有一串亂碼般的發件人id。
    【顧宅西翼密室全息結構圖及實時安保漏洞分析已發送至加密雲盤。口令:薔薇之淚。終極證據:囚禁影像記錄儀物理存儲,未聯網),位置:密室東牆第三塊鬆動牆磚後暗格。取之,可碎顧家根基。時機將至,慎行。】
    信息下方,是一個複雜的鏈接。
    蘇洛的心髒驟然狂跳起來!血液似乎瞬間衝上頭頂。她立刻用“薔薇之淚”作為密鑰,手指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登錄了一個匿名的雲端空間。眼前瞬間展開一個極其詳盡、如同真實再現的三維立體模型——正是顧家老宅西翼那個如同地獄入口的密室!牆壁的厚度、磚石的紋理、通風管道的走向、紅外報警器的精確位置和掃描頻率、監控探頭的角度和覆蓋範圍、甚至守衛巡邏的路線、時間間隔和交接班規律,都標注得一清二楚,如同x光片般將那個罪惡之地的所有秘密暴露無遺!
    她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鎖定在東牆那塊被特殊高亮標記的“鬆動牆磚”上。囚禁影像記錄儀…這就是神秘人所說的終極證據!能徹底釘死顧振山的鐵證!有了它,再加上基因銀行的記錄、可能的證人、以及那些凝固了尖叫的照片…顧家這座看似堅不可摧的堡壘,將徹底崩塌!灰飛煙滅!
    巨大的恨意和複仇的渴望如同滾燙的岩漿,在蘇洛冰冷的胸腔裏瘋狂燃燒、沸騰!她握緊了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帶來尖銳的痛感,卻讓她更加清醒。時機將至…萌萌的“乖巧”,難道就是為了製造這個潛入的“時機”?她要去嗎?親自去那個地獄取回證據?風險太大了!稍有不慎,就是萬劫不複!可是…這可能是唯一的機會!顧振山就像一條潛伏在暗處的毒蛇,絕不會放過她們母女,萌萌的身體也經不起下一次精心策劃的“意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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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洛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帶著深深的憂慮和掙紮,轉向病床上沉睡的女兒。萌萌小小的眉頭在睡夢中微微蹙著,仿佛在夢中也不安穩。蘇洛的心猛地一痛,像是被針紮了一下。不行!太危險了!她不能讓萌萌再涉險境!那個地方…光是想想就讓她渾身發冷,噩夢連連。可是…萌萌會聽嗎?那個孩子眼中冰冷的執拗和複仇的決心,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萌萌的“乖巧”,或許就是為了這一刻的主動出擊?
    就在這時,病床上的萌萌,極其輕微地翻了個身。被柔軟被子掩蓋的嘴角,似乎極其極其細微地向上彎了一下,轉瞬即逝,快得像蘇洛極度疲憊下的錯覺。但那抹弧度,卻帶著一種洞悉一切、掌控一切的冰冷平靜,讓蘇洛的心瞬間沉到了底。
    她收回目光,再次看向手機屏幕上那個冰冷的三維模型,看向那個被標記的暗格。指尖在“下載”按鈕上懸停了許久,最終,帶著一種孤注一擲的決絕,重重按了下去。文件開始下載。她知道,無論去不去,這把通往地獄核心的鑰匙,她必須握在手裏。複仇的齒輪,在萌萌的“乖巧”麵具下,在她內心的天人交戰中,被無形的手,再次悄然撥動。
    第二十五章 血色指印
    萌萌的“乖巧”策略如同最精密的武器,效果顯著。顧承澤幾乎每天都會雷打不動地出現在病房,沉浸在一種虛幻的、被女兒需要和“原諒”的幸福泡沫裏。他對萌萌幾乎有求必應,警惕心和心理防線在日複一日的“溫情”攻勢下降到了最低點。
    這天下午,陽光透過薄紗窗簾,給冰冷的病房鍍上了一層虛假的暖金色。萌萌靠在床頭,小臉依舊沒什麽血色,但精神似乎好了些,像一株努力汲取陽光的幼苗。她手裏拿著顧承澤剛給她買的、價值不菲的兒童電子畫板,手指在屏幕上隨意塗抹著色彩。
    “叔叔,”她突然抬起頭,放下畫板,烏黑的大眼睛看向坐在床邊的顧承澤,帶著孩子特有的、不諳世事的純真和一絲恰到好處的撒嬌意味,“你答應過要永遠保護萌萌和媽媽的,對不對?拉過鉤的!”
    顧承澤心頭一暖,立刻點頭,聲音溫柔得能滴出水來:“當然!叔叔發誓,會用生命保護你們!一百年不變!”他伸出手指,做出拉鉤的姿勢。
    萌萌伸出細瘦的小拇指,認真地和顧承澤勾了勾,臉上綻放出甜甜的笑容,仿佛得到了世界上最珍貴的承諾。然後,她像是想到了什麽,從畫板下麵抽出一張她剛剛“畫”好的紙——上麵用稚嫩的筆觸畫著大手牽小手,背景是歪歪扭扭的房子和光芒四射的大太陽,充滿了童趣和溫馨。畫的下方,留著一片顯眼的空白。
    “那叔叔給萌萌寫個保證書好不好?”萌萌把畫紙和一支胖乎乎的卡通畫筆遞到顧承澤麵前,眼神充滿了期待和信任,“就寫‘顧承澤叔叔保證永遠保護蘇萌萌和媽媽,說話算話!’然後…”她的小手指點了點空白處,眼睛亮晶晶的,“在這裏按個手印!像電視裏簽合同那樣!蓋個章!這樣萌萌就能天天看著,就不怕壞人來欺負我們了!”
    孩子的“天真”要求,合情合理。那張充滿童趣的畫紙,看起來毫無心機。顧承澤看著女兒充滿信任和依賴的眼神,心中被巨大的愧疚和憐愛填滿,哪裏會拒絕?他甚至覺得這是修複關係、給女兒安全感的最好方式,是女兒向他敞開心扉的標誌。
    “好!叔叔給萌萌寫保證書!”他毫不猶豫地接過畫筆,在萌萌期待的目光注視下,在那片空白處,一筆一劃、極其認真地寫下了那句話。字跡端正有力,帶著一種鄭重的承諾感,仿佛在簽署一份神聖的契約。
    “按手印!按手印!”萌萌開心地拍著小手,雀躍地催促著,小臉上洋溢著純粹的快樂。
    顧承澤寵溺地笑了笑,伸出右手大拇指。萌萌立刻像變戲法一樣,從旁邊床頭櫃上拿起一小盒護士留下的、用來塗抹藥膏的無色無味醫用凡士林她之前借口皮膚幹燥發癢特意要來的)。她用指尖沾了一點晶瑩透明的膏體,動作極其自然、迅速地塗抹在顧承澤的拇指指腹上,還用小手指幫他抹勻。
    “這樣按出來清楚!紅紅的,好看!”她仰著小臉,天真地解釋,眼睛彎成了月牙。
    顧承澤不疑有他,隻覺得女兒細心懂事。他按照萌萌的指引,將沾著凡士林的拇指,穩穩地、清晰地按在了自己剛剛寫下的簽名旁邊。
    鮮紅的印泥,如同一個燃燒的烙印,清晰地印在了那張看似童真的畫紙上。那枚指紋的紋路,在燈光下纖毫畢現。
    萌萌小心翼翼、如同捧著稀世珍寶般拿起那張紙,對著窗外透進來的陽光看了看,小臉上露出無比滿足的笑容:“謝謝叔叔!萌萌會把它藏好的!藏在枕頭下麵,天天看著!”她一邊說著,一邊極其自然地將紙仔細地對折,再對折,動作流暢。就在她折疊紙張的瞬間,她極其巧妙、快得肉眼幾乎無法察覺地將下麵墊著的另一張幾乎透明、印滿了密密麻麻法律條款核心內容正是顧承澤自願將名下80個人財產及顧氏集團15股份無條件贈予蘇萌萌)的複寫紙,也一同折了進去,完美地隱藏在那張童趣的畫紙之下!凡士林隔絕了顧承澤指紋上的汗液和油脂,卻讓鮮紅的印泥完美地透過了複寫紙,在那份精心偽造的“遺產公證書”上,留下了一個清晰無比、具備法律形式效力的指紋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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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保證書”完成,萌萌似乎心滿意足,又有些累了,打了個小小的哈欠,長長的睫毛垂下,像兩把小扇子。
    顧承澤連忙幫她掖好被子,柔聲道:“萌萌乖,睡一會兒吧。叔叔守著你。”
    萌萌順從地閉上眼睛,小臉在枕頭上蹭了蹭,很快呼吸變得均勻。在顧承澤看不見的角度,她藏在被子下的小手,緊緊攥成了拳頭,指尖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那抹純真無邪的笑容早已消失,嘴角緊抿成一條冰冷而堅硬的直線。
    血色指印已落。
    父債血償的序章,由她親手按下。無形的網,正悄然收緊。
    第二十六章 暗影穿行
    萌萌的“乖巧”麵具戴得越來越得心應手。顧承澤沉浸在虛幻的父女溫情裏,警惕性幾乎降為零。蘇洛心中的不安卻與日俱增,她清楚地看到女兒眼底那片冰冷的、不為所動的寒潭。
    時機,在萌萌刻意的“病情反複”中悄然降臨。
    “媽媽…萌萌胸口悶…難受…” 清晨查房時,萌萌突然蜷縮起來,小臉皺成一團,發出細弱的呻吟,呼吸也變得有些急促。
    醫生立刻緊張起來。骨髓移植後本就存在排異和感染風險,萌萌的身體狀況更是牽動所有人的神經。一番檢查下來,雖然暫時沒有發現明確病灶,但萌萌持續的低熱和略顯萎靡的精神狀態還是讓醫生不敢掉以輕心。
    “需要再做幾項更深入的檢查,排除一下潛在感染源和早期排異反應。”主治醫生麵色凝重地對蘇洛和聞訊趕來的顧承澤說道,“需要去綜合檢查樓,那邊的設備更齊全。”
    顧承澤立刻緊張起來:“我陪萌萌去!”
    “叔叔,”萌萌卻伸出小手,輕輕拉住顧承澤的衣角,小臉蒼白,眼神帶著一絲疲憊和依賴,“萌萌想媽媽陪著…叔叔在這裏等萌萌回來,好不好?萌萌檢查完就想立刻看到叔叔…” 她聲音軟糯,帶著病弱的懇求,讓人根本無法拒絕。
    顧承澤看著女兒虛弱的樣子,心都化了,哪裏還會堅持。“好,好!叔叔就在這裏等你!哪兒也不去!”他立刻答應,甚至有些感動於女兒對自己的這份“依戀”。
    蘇洛的心卻沉到了穀底。她看著女兒眼中那抹一閃而過的、冰冷的算計,知道這場“檢查”絕不簡單。萌萌在支開顧承澤!她要去做什麽?
    在醫護人員的陪同下,蘇洛推著坐在輪椅上的萌萌,離開了vip病房區,前往位於另一棟樓的綜合檢查中心。顧家的保鏢依舊盡職地跟在後麵,但距離稍遠。
    檢查中心人來人往,環境嘈雜。各種檢查室門口排著長隊,空氣裏彌漫著消毒水和焦慮的氣息。萌萌被推進一個需要排隊的超聲檢查室外等候區。
    “媽媽,萌萌想喝水…” 萌萌小聲說,嘴唇有些幹裂。
    “好,媽媽去給你倒。”蘇洛看了一眼不遠處盯著這邊的保鏢,又看了一眼輪椅上低著頭、顯得異常虛弱的女兒,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轉身走向走廊盡頭的飲水間。她知道,這是萌萌在給她創造離開視線的機會!
    就在蘇洛的身影消失在飲水間門口的瞬間——
    輪椅上的萌萌猛地抬起了頭!那雙烏黑的眼睛裏,疲憊和虛弱瞬間被一種近乎冷酷的銳利所取代!她像一隻蓄勢待發的幼豹,小小的身體爆發出驚人的敏捷!
    她飛快地掃了一眼周圍:保鏢的視線被幾個推著儀器車經過的醫護人員短暫遮擋!等候區的長椅後麵,有一個不起眼的、掛著“設備間,閑人免進”牌子的防火門!
    就是現在!
    萌萌沒有絲毫猶豫,雙手猛地一撐輪椅扶手,小小的身體如同離弦之箭,輕盈地滑下輪椅,落地無聲!她利用長椅和人群的遮擋,像一道無聲的影子,瞬間閃到那扇防火門前!之前觀察到的、門鎖老舊的細節發揮了作用——她將一根早已藏在病號服袖子裏的、掰直的回形針,精準而迅速地插入鎖孔,手腕極其靈巧地一扭!
    “哢噠”一聲輕響!
    門開了!
    萌萌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瞬間沒入門後黑暗的樓梯間!防火門在她身後悄無聲息地合攏,隔絕了外麵的喧囂。
    整個過程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快得連空氣的流動都仿佛沒有改變!保鏢的視線重新投回等候區時,隻看到空蕩蕩的輪椅,和旁邊座位上“閉目養神”的萌萌的病友一個同樣在等待檢查的老人)。他皺了皺眉,並未立刻察覺異常。
    黑暗、冰冷、彌漫著灰塵和淡淡鐵鏽味的樓梯間裏,萌萌背靠著冰冷的防火門,劇烈地喘息著。心髒在瘦弱的胸腔裏狂跳,幾乎要衝破喉嚨。剛才的爆發消耗了她大量體力,胸口傳來熟悉的悶痛感,喉嚨口湧上一絲腥甜,被她強行咽了下去。
    不能停!
    她咬著牙,憑借著早已刻入腦海的醫院建築結構圖來自神秘人提供的資料),開始沿著狹窄、堆滿雜物的消防樓梯,艱難而快速地向下移動。小小的身影在黑暗中穿行,像一隻歸巢的夜鳥,目標明確——醫院地下二層的後勤貨運通道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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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裏,一輛掛著普通牌照、毫不起眼的灰色麵包車,如同融入陰影的幽靈,靜靜地停在監控死角的巷口。車窗降下一條縫,露出一雙冷靜而警惕的眼睛——正是那個一直隱藏在暗處的神秘人!他她)向萌萌伸出了手。
    萌萌沒有絲毫猶豫,用盡最後的力氣撲過去,被一隻有力的大手迅速拉進車內。車門無聲關閉,引擎低沉地啟動,灰色麵包車如同水滴融入河流,悄無聲息地匯入了醫院外繁忙的車流,朝著城市另一端——顧家老宅的方向疾馳而去。
    第二十七章 凝固的罪惡
    灰色麵包車在老宅附近一條僻靜的巷口停下。萌萌被套上了一件寬大的、帶著帽兜的兒童連帽衫,帽兜拉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張蒼白的小臉。神秘人——一個麵容普通、眼神卻異常銳利的中年男人代號“夜梟”)——牽著她的手,如同普通的父女散步,自然地走向顧家老宅後牆一處被茂密藤蔓覆蓋的區域。
    “記住路線和時機。”夜梟的聲音壓得極低,語速極快,“紅外線頻率已幹擾,窗口期隻有三分鍾。拿到東西立刻原路返回,車在這裏等。”他將一個微型、帶有吸附功能的強光手電塞進萌萌手裏,又指了指藤蔓掩蓋下,一個極其隱蔽、僅容孩童通過的破損通風口。
    萌萌用力點頭,烏黑的眼睛在帽兜陰影下閃爍著冰冷而專注的光芒。她不需要言語,行動就是她的語言。
    時間仿佛被精確計算過。當守衛巡邏的腳步聲剛剛遠去,夜梟對著微型通訊器低語了一句。萌萌像一隻靈巧的壁虎,悄無聲息地鑽進了那個黑暗的洞口。
    熟悉的冰冷、腐朽和灰塵味撲麵而來。萌萌沒有絲毫停頓,打開手電,慘白的光柱刺破黑暗,精準地投射在記憶中密室的方向。她瘦小的身體在布滿灰塵和蛛網的狹窄通道裏快速穿行,動作迅捷而無聲,對路徑的熟悉程度令人心驚。
    很快,那扇熟悉的、布滿灰塵的橡木門出現在光柱盡頭。門上的鐵鏈和巨鎖已被夜梟的人提前處理掉留下了被暴力破壞的痕跡以迷惑顧家)。
    萌萌深吸一口氣,壓下喉嚨口的腥甜和胸口的悶痛,輕輕推開了沉重的木門。
    手電光柱再次掃入這間如同凝固了時光的罪惡囚籠。坍塌的花架,枯死的藤蔓,冰冷的空氣,還有牆角那對鏽跡斑斑、散發著鐵腥味的腳鐐…一切都和上次一樣,帶著令人窒息的壓抑感。
    萌萌的目光沒有在腳鐐上停留,而是如同最精密的探針,瞬間鎖定了密室東牆!她的心跳在寂靜中如同擂鼓。按照神秘人提供的全息圖,第三塊牆磚!
    她快步走到牆邊,不顧飛揚的灰塵,小手在粗糙冰冷的牆磚上快速摸索。很快,她的指尖觸碰到了一塊明顯比周圍磚塊鬆動許多的牆磚!她用力摳住邊緣,指甲因為用力而泛白,小臉憋得通紅,拚盡全身力氣向外撬動!
    “哢…哢…” 磚塊發出艱澀的摩擦聲,帶著厚厚的陳年灰塵滑落出來,露出後麵一個不大的、黑洞洞的方形暗格!
    萌萌的心幾乎要跳出胸腔!她顫抖著將小手伸進暗格,指尖觸碰到一個冰冷的、方形的硬物!
    她猛地將它掏了出來!
    手電光下,灰塵簌簌落下,露出了它的真容——一個老式的、外殼磨損嚴重的拍立得相機!款式非常古老,顯然不是近幾年之物。
    萌萌的眼中閃過一絲失望。不是u盤,不是存儲卡?是物理存儲的影像記錄儀?神秘人說的終極證據就是這個相機?
    她沒有時間多想!夜梟警告的三分鍾窗口期正在飛速流逝!
    萌萌迅速檢查相機。後蓋似乎卡得很死。她咬緊牙關,用盡全身力氣,指甲都快要翻折,才“哢噠”一聲,強行撬開了相機的後蓋!
    一股濃重的、帶著黴味的灰塵氣息撲麵而來。
    相機內部,沒有數碼存儲卡槽。隻有…一個扁平的、被保護殼包裹著的、類似傳統膠卷盒的東西?但比普通膠卷盒更大更厚實,上麵沒有任何標識。
    萌萌的眼神瞬間銳利起來!就是它!神秘人說的物理存儲介質!
    她毫不猶豫地將這個冰冷的、帶著不祥氣息的存儲盒從相機裏摳了出來!然後飛快地將空相機塞回暗格,再把那塊沉重的牆磚費力地推回原位,盡量抹平痕跡。
    做完這一切,她感覺眼前陣陣發黑,胸口劇痛,喉嚨裏的腥甜再也壓製不住,一絲鮮血順著蒼白的嘴角溢出。她用手背狠狠擦掉,將那個冰冷的存儲盒緊緊攥在手心,塞進連帽衫內側一個縫製的小口袋裏。
    她最後看了一眼這個囚禁過母親的、如同地獄般的密室,眼中沒有恐懼,隻有一片冰冷的、刻骨的恨意。然後,她毫不猶豫地轉身,像一道迅捷的影子,衝出密室,沿著來時的通風管道,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向著那個通向自由的洞口狂奔!
    時間仿佛被無限拉長。每一秒都伴隨著窒息般的痛苦和巨大的風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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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她小小的身影終於從那藤蔓掩蓋的洞口鑽出,重新被夜梟有力的大手拉進麵包車時,顧家老宅後方的警報係統才如同遲來的哀嚎,尖銳地響徹夜空!
    “走!”夜梟低喝一聲。
    麵包車如同幽靈般,悄無聲息地滑入夜色,將刺耳的警報聲和即將到來的顧家混亂遠遠拋在身後。
    車廂後座,萌萌蜷縮在座位上,劇烈地咳嗽著,每一次咳嗽都帶出點點殷紅。小臉慘白如紙,渾身被冷汗浸透,身體控製不住地顫抖。然而,她那隻緊緊按在胸口內側口袋上的小手,卻異常堅定,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她攤開沾著血跡和灰塵的小手,將那枚冰冷的存儲盒遞向坐在副駕駛、通過後視鏡緊張注視著她的蘇洛。
    “媽媽…”萌萌的聲音虛弱得如同遊絲,卻帶著一種完成使命般的執拗,“給…壞爺爺…害媽媽的…東西…”
    蘇洛顫抖著接過那枚沾著女兒血跡和灰塵的冰冷金屬盒。盒子沉甸甸的,仿佛承載著千鈞的罪惡和痛苦。
    回到醫院,在夜梟的掩護下,萌萌如同從未離開過一般,被悄無聲息地送回了超聲檢查室的等候區。保鏢隻以為她檢查時間稍長了些,並未深究。蘇洛強忍著心中的驚濤駭浪,將存儲盒緊緊藏好。
    深夜,確認萌萌在藥物作用下沉沉睡去。蘇洛拿出那個冰冷的金屬盒,手指顫抖著。她找到夜梟留在病房隱秘角落的一個特殊讀卡器——一種能讀取特殊物理存儲介質的設備。
    連接電腦。
    插入存儲盒。
    讀取…
    屏幕上瞬間彈出大量文件!不是照片,而是…視頻文件!文件名標注著精確到秒的日期時間,最早可以追溯到七年前!
    蘇洛點開了其中一個文件。
    模糊晃動的畫麵,伴隨著粗重的呼吸聲顯然拍攝者手持不穩且情緒激動)。畫麵裏,是那間熟悉的、冰冷的密室!光線昏暗,鏡頭如同偷窺者的眼睛,帶著一種令人作嘔的、黏膩的視角。
    鏡頭緩緩移動,最終聚焦在牆角——
    蘇洛的呼吸瞬間停止了!
    畫麵中央,是年輕時的她!臉色蒼白憔悴,眼神空洞絕望,如同破碎的玩偶。她的腳踝…正被那對鏽跡斑斑的腳鐐死死鎖住!她身上隻穿著一件單薄破爛的裙子,衣不蔽體,裸露的皮膚上布滿青紫的傷痕和淤痕!
    拍攝者似乎在欣賞她的痛苦和絕望,鏡頭惡意地、緩緩地在她布滿淚痕的臉上、脆弱的脖頸、傷痕累累的身體上移動、特寫…充滿了赤裸裸的侵犯感和變態的滿足感!
    視角時而俯視,時而貼近,甚至能聽到拍攝者壓抑而興奮的喘息聲!這絕非遠距離偷拍,拍攝者就在密室裏!就在蘇洛身邊!近距離地、如同把玩獵物般記錄著她的屈辱和痛苦!
    畫麵中的蘇洛似乎察覺到了什麽,驚恐地抬起頭,看向鏡頭的方向,空洞的眼中充滿了極致的恐懼和屈辱…
    “呃…啊!!!”
    一聲壓抑到極致、痛苦到扭曲的嘶吼,終於衝破了蘇洛的喉嚨!她猛地捂住嘴,身體劇烈地抽搐起來,胃裏翻江倒海,眼前陣陣發黑!巨大的、滅頂的屈辱感和恨意如同海嘯般瞬間將她吞沒!
    她渾身劇烈地顫抖著,如同寒風中的落葉,死死盯著屏幕上那個凝固了七年前地獄瞬間的畫麵,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幾乎要碎裂!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鮮血順著指縫滲出,滴落在冰冷的地板上。
    拍照者…不,是錄像者!
    那個如同跗骨之蛆、在她最絕望時近距離淩辱她尊嚴的魔鬼視角!
    到底是誰?!
    顧振山?!還是…其他更加令人作嘔的存在?!
    第二十八章 凝固的尖叫
    冰冷的金屬存儲盒,如同攥著一塊燒紅的烙鐵,灼痛了蘇洛的掌心。她坐在病房角落的陰影裏,背對著女兒沉睡的病床,麵前是那台連接著特殊讀卡器的筆記本電腦。屏幕上,那個標注著七年前日期的視頻文件,像一隻窺伺深淵的眼睛。
    她顫抖的指尖懸在鼠標上方,如同懸在斷頭台的鍘刀之上。巨大的恐懼和滅頂的屈辱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幾乎要將她吞噬。她不敢點開,卻又被一種自毀般的、刻骨的恨意驅使著,必須看下去!
    指尖落下。
    鼠標點擊的聲音,在死寂的病房裏如同驚雷。
    畫麵跳動,驟然亮起刺目的噪點,隨即穩定下來。
    昏暗。冰冷。鏡頭搖晃得厲害,伴隨著粗重、壓抑而興奮的男性喘息聲,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著耳膜。視角很低,帶著一種窺伺的、黏膩的惡意。
    畫麵中央,是牆角。
    那對鏽跡斑斑的腳鐐,死死鎖住了一雙纖細、蒼白、布滿汙垢和青紫淤痕的腳踝。
    鏡頭如同貪婪的毒蛇,沿著那因恐懼和寒冷而微微顫抖的小腿,緩慢地、充滿褻瀆意味地向上移動。破爛的裙擺邊緣,裸露的大腿上,是更加觸目驚心的鞭痕和掐痕。
    蘇洛的呼吸瞬間停止了!全身的血液仿佛在刹那間凝固、倒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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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她!
    七年前的她!
    被囚禁在不見天日的地獄裏,如同待宰的羔羊!
    鏡頭繼續上移,掠過她因單薄衣物無法蔽體而裸露的、布滿傷痕的腰腹,惡意地定格在她因恐懼而劇烈起伏的胸口,布料被撕破的邊緣,露出更多青紫的皮膚和未愈的傷口。拍攝者的喘息聲更加粗重急促,帶著令人作嘔的滿足感。
    最後,鏡頭猛地抬起,直直地對準了她的臉!
    一張年輕、卻已然被絕望徹底摧毀的臉!
    蒼白得像一張紙,嘴唇幹裂出血,眼眶深陷,烏黑的頭發淩亂地粘在汗濕的額角和臉頰。那雙曾經或許清澈的眼睛,此刻空洞得如同枯井,裏麵盛滿了極致的恐懼、屈辱和一種瀕臨崩潰的死寂。淚水無聲地滑落,在布滿灰塵的臉頰上衝出兩道肮髒的痕跡。
    拍攝者似乎極為欣賞她此刻的絕望,鏡頭惡意地推近,幾乎要貼到她的臉上!特寫!她空洞瞳孔裏的倒影隻能看到模糊晃動的鏡頭輪廓),她顫抖的睫毛,她幹裂滲血的嘴唇…每一個細節都被貪婪地捕捉、放大!
    就在這時,畫麵中的蘇洛似乎被這極致的羞辱和靠近刺激得清醒了一瞬。她猛地抬起頭,那雙空洞的眼睛驟然聚焦,死死地、帶著一種穿透屏幕的極致驚恐和刻骨的恨意,看向鏡頭——看向鏡頭後麵那個惡魔!
    “呃…啊——!!!”
    一聲壓抑到極致、痛苦到扭曲的嘶吼,終於如同決堤的洪水,衝破了蘇洛現實中的喉嚨!她猛地從椅子上彈起,又重重地跌倒在地!雙手死死捂住嘴,身體蜷縮成一團,劇烈地痙攣、抽搐!胃裏翻江倒海,卻什麽也吐不出來,隻有膽汁的苦澀灼燒著喉嚨!
    巨大的、滅頂的屈辱感和恨意如同億萬根燒紅的鋼針,狠狠刺穿了她身體的每一寸神經!那不是簡單的偷拍!那是近距離的、赤裸裸的、帶著施虐快感的視覺淩辱!那個鏡頭…那個如同毒蛇般在她破碎的身體上遊走、在她絕望的臉上特寫的鏡頭…那個鏡頭後麵的人!那個魔鬼!他就在密室裏!就在她身邊!在她最脆弱、最無助、被鐵鏈鎖住的時候,用這種方式…用這種方式…
    “嘔——!”蘇洛再也忍不住,俯身劇烈地幹嘔起來,淚水混合著唾液和胃液洶湧而出,狼狽不堪。她的指甲深深摳進地板,留下帶血的劃痕。七年前被刻意遺忘、深埋的噩夢,在這一刻被血淋淋地撕開,比當年更加清晰、更加殘酷地呈現在眼前!那種被剝光靈魂、被釘在恥辱柱上任人觀賞的極致痛苦,讓她恨不得立刻死去!
    不知過了多久,劇烈的痙攣才慢慢平息。蘇洛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頭,癱軟在冰冷的地板上,渾身被冷汗浸透,眼神空洞地望著天花板,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撕裂般的痛楚。
    她緩緩轉過頭,目光落在電腦屏幕上。那個視頻已經暫停,畫麵定格在七年前那個自己,那雙充滿極致驚恐和恨意、死死盯著鏡頭的眼睛上。
    那雙眼睛,隔著七年的時光,與她此刻空洞絕望的眼神,無聲地對視著。
    恨意。
    滔天的、足以焚毀一切的恨意,如同沉寂的火山岩漿,在蘇洛冰冷的胸腔深處,開始瘋狂地翻湧、沸騰!
    她掙紮著爬起來,踉蹌著走到電腦前。眼神不再空洞,隻剩下一種淬煉過的、冰冷的、如同極地寒鐵般的銳利和瘋狂!
    她開始操作。將視頻文件導入編輯軟件。精準地剪切、分割。她避開了那些最暴露身體隱私的特寫那對她而言是二次淩遲),卻刻意保留了腳鐐鎖死的特寫、身體上觸目驚心的傷痕、以及她那張充滿恐懼和恨意、直視鏡頭的臉!尤其是最後那個定格的眼神,被她反複放大!
    然後,她連接上夜梟提前準備好的、經過特殊改裝無法被追蹤的便攜式照片打印機。
    一張張。
    冰冷的、無聲的、卻比任何尖叫都更刺目的照片,從機器裏緩緩吐出。
    照片上,是七年前的她。
    被鎖鏈禁錮的她。
    遍體鱗傷的她。
    滿眼恐懼和絕望的她。
    以及…那雙死死盯著鏡頭、如同控訴、如同詛咒的眼睛!
    每一張照片,都是凝固的尖叫!都是無聲的控訴!都是地獄的切片!
    蘇洛麵無表情,如同最精密的機器,將一張張帶著打印機餘溫、卻冰冷刺骨的照片整理好。她的手指穩定得可怕,隻有眼底深處那片瘋狂燃燒的恨意之海,昭示著她內心的風暴。
    就在這時,病床上傳來極其細微的動靜。
    蘇洛猛地轉頭。
    隻見萌萌不知何時已經醒了。她小小的身體坐在病床上,沒有開燈,隻有窗外透進來的、城市霓虹的微光,勾勒出她模糊的輪廓。她靜靜地看著媽媽在黑暗中的操作,烏黑的大眼睛在陰影裏,亮得驚人,裏麵沒有孩童的懵懂,隻有一片冰冷的、了然的沉寂。
    蘇洛的心猛地一沉。
    萌萌沒有說話,隻是緩緩地、掀開了自己的被子。然後,她伸出小手,指向自己病床的床頭板——那麵光滑的、空白的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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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目光,平靜地、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執拗,看向蘇洛手中那一疊剛剛打印出來的、如同燙手山芋般的照片。
    無聲的指令。
    清晰無比。
    第二十九章 無聲的控訴牆
    萌萌無聲的指令,像一道冰冷的電流,瞬間擊穿了蘇洛混亂的恨意和痛苦。
    她看著女兒那雙在黑暗中亮得驚人、平靜到近乎冷酷的眼睛,看著那隻指向床頭空白牆壁的小手,一瞬間,她全都明白了。
    萌萌知道。
    她一直都知道媽媽在做什麽。
    她甚至…在推動這一切!
    她要這些照片!
    她要它們出現在那裏!出現在她的床頭!
    一股寒意夾雜著難以言喻的悲愴,瞬間席卷了蘇洛。她的女兒,這個隻有四歲的孩子,已經被仇恨和恐懼浸染得如此之深了嗎?她要用這種方式…去控訴?去複仇?去…撕裂誰的心?
    蘇洛的嘴唇劇烈地顫抖著,想說什麽,想阻止。這太殘忍了!對萌萌自己,也太殘忍了!讓一個孩子每天麵對母親曾經遭受的非人屈辱…
    “媽媽。”萌萌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很輕,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和不容置疑的平靜,“貼這裏。”她又指了指床頭,小小的語氣裏沒有哀求,隻有陳述事實般的堅定。
    蘇洛看著女兒蒼白的小臉,看著她眼中那片不屬於孩童的、冰冷的沉寂。拒絕的話卡在喉嚨裏,怎麽也說不出來。她知道,萌萌不是在詢問,是在告知。這個孩子,早已在顧家的地獄裏,被迫長出了一顆複仇的心。
    巨大的痛苦和無力感淹沒了蘇洛。為了萌萌,她可以化身修羅。可讓萌萌親手參與這血腥的複仇…這真的是對的嗎?
    最終,是那刻骨的恨意和對女兒執拗的了解占據了上風。或許…這是唯一能讓某些人真正痛徹心扉的方式?
    蘇洛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底隻剩下一種孤注一擲的冰冷決絕。她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拿起那一疊照片,走到了萌萌的床邊。
    萌萌安靜地坐著,像個等待檢閱的小士兵。她看著媽媽拿起第一張照片——那張腳鐐死死鎖住蒼白腳踝的特寫。蘇洛的手在微微顫抖,照片的邊緣幾乎要被她捏碎。她深吸一口氣,將照片背麵塗抹上夜梟提供的強力無痕膠,然後,穩穩地、精準地,貼在了床頭板的正中央!
    冰冷的照片,觸碰到冰冷的牆壁。
    如同地獄的烙印,釘在了這間奢華病房最柔軟、最私密的地方。
    接著是第二張。布滿青紫鞭痕的手臂特寫。
    第三張。空洞絕望、淚流滿麵的臉。
    第四張。最後那個死死盯著鏡頭、充滿恨意的眼神特寫!
    蘇洛的動作從最初的顫抖,漸漸變得機械而穩定。她像在進行一場無聲的祭奠,一場血腥的儀式。每一張照片的粘貼,都仿佛在剜她心頭的肉,又像是在為七年前的自己,豎起一座控訴的墓碑。
    萌萌始終安靜地看著。小小的身體坐得筆直,烏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追隨著每一張照片被貼上去的位置。她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沒有恐懼,沒有悲傷,隻有一種近乎虔誠的專注。仿佛在欣賞一件即將完成的、偉大的藝術品。
    照片越來越多。它們被蘇洛精心排列、組合。有橫有豎,有重疊有留白。腳鐐、傷痕、淚水、絕望的眼神…這些凝固的瞬間,被拚貼在一起,形成了一幅巨大、詭異、觸目驚心的“照片牆”!它占據了萌萌病床的整個床頭,像一片無聲咆哮的、由痛苦和屈辱組成的黑色海洋!
    當最後一張照片被貼上,蘇洛的手指終於控製不住地劇烈顫抖起來,脫力般垂下。她踉蹌著後退一步,臉色慘白如鬼,後背重重抵在冰冷的牆壁上,大口喘著氣,仿佛耗盡了所有力氣。
    病房裏死寂一片。隻有母女二人粗重的呼吸聲。
    那麵照片牆,在窗外霓虹燈光的映照下,散發著一種令人窒息的、冰冷而詭異的光芒。照片上七年前蘇洛那張充滿恨意的眼睛,仿佛穿透了時空,冷冷地注視著病房裏的一切。
    萌萌緩緩地轉過頭,目光終於從那麵令人心碎的牆上移開,落在了媽媽蒼白痛苦的臉上。她小小的嘴唇動了動,沒有說出任何安慰的話。她隻是伸出小手,輕輕拍了拍自己身邊的床鋪,示意媽媽坐下。
    蘇洛如同被抽空了靈魂的木偶,機械地走過去,在女兒身邊坐下。巨大的悲傷和無力感如同潮水般將她淹沒。她看著那麵照片牆,又看著身邊安靜得可怕的女兒,眼淚終於再次無聲地洶湧而出。
    萌萌沒有哭。她小小的身體靠向媽媽,伸出冰涼的小手,輕輕地、一下一下地,拍著蘇洛劇烈顫抖的脊背。動作生澀,卻帶著一種奇異的、不屬於孩童的安撫力量。
    她的目光,越過媽媽顫抖的肩膀,再次落在那片無聲控訴的黑色照片牆上。烏黑的瞳孔深處,那片冰冷的沉寂之下,仿佛有什麽東西在悄然燃燒,帶著一種近乎毀滅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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