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開始懷疑塞德裏克也喝醉了。
    為什麽今天所有人說話都沒頭沒腦的？
    他滿腦袋紮著問號。
    “你聽我說。”塞德裏克看得出來他很不解，嚐試耐心多說些什麽。
    “去用級長的盥洗室——那裏沒有人會打擾你的思索。”
    “就在六樓糊塗波裏斯雕像左邊的第四個門——口令是新鮮鳳梨。”
    該說的都說了，他露出了如釋重負的表情：“我該走了，你樂意和我說晚安嗎？”
    啊？
    哈利又莫名真的說了：“晚安，塞德裏克。”
    塞德裏克笑了笑，又轉身下了樓。
    隻有哈利還站在台階上，嚐試從他沒頭沒腦的一段話裏，品出些有用的線索來。
    帶著金蛋去洗澡？
    塞德裏克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想法？
    ......
    ————
    第二日，幾乎所有人都起得很晚。
    ——除了莉麗絲。
    當然啦，大部分人都是一直隨著樂隊的演奏，一直狂歡到半夜十二點多。
    隻有莉麗絲，毫無參與感。
    她抱著自己昏沉得快要裂開的腦袋，卻完全想不起來自己從哪裏喝到了威士忌！
    可應該是好酒......
    她雖然對自己說過的話沒有印象，可就看在這時她還沒有因為頭痛，而要去撞牆的情況來看。
    那一定是不錯的酒。
    “阿統——阿統？”
    係統悶聲不吭。
    它隻是個寶寶啊！
    天知道它都經曆了什麽？
    它的宿主——它的宿主生猛得可怕！
    那張嘴不隻貪吃、貪酒——還知道強吻別人！
    可怕得很！
    “你怎麽不說話啦？”
    莉麗絲趴在枕頭上，嚐試去翻動又積累了一大摞信息的通話儀。
    “......”
    它要說什麽？
    說你把故事的主角強吻啦——流氓宿主！
    這樣嗎？
    還在備受衝擊的係統果斷裝啞巴。
    可越是這樣，莉麗絲越能品出不對來：“你老實說，阿統。”
    “我是不是......是不是又幹了什麽好事？”
    心理承受能力堪憂的係統，終於爆發出一聲尖銳爆鳴：“你流氓！”
    ......啊？
    莉麗絲呆愣了一瞬。
    “我對你做什麽了？”那也不應該呀，她要怎麽才能騷擾到係統？
    “你倒是對我沒做什麽——可你......你可怕得很！”
    係統用一種痛斥負心漢的口吻嚶嚶啜泣。
    “可我又不是欺負你，你在哭什麽呀？”
    莉麗絲滿頭黑線：“你是不是又看什麽古早言情劇啦？”
    被說中了。
    ——可阿統不認。
    它理直氣壯地尖聲說：“你把人強吻啦！”
    莉麗絲還沒清醒的腦子，倒是先一步“嗡”地炸開了。
    “誰？！”
    “我？！！”
    她猛地從床上彈起來，眼睛瞪得溜圓。
    一把拉過被子，將自己裏三層外三層裹成一隻粽子。
    新晉流氓嚐試用這種莫名的物理安全感，促使自己回想昨夜零碎的記憶——
    她確實不記得所有的一切。
    可還能勉強想起存檔被切斷前的一切——
    舞會、燈光、哈利、香甜的柑橘、甘洌的冬青——
    臉色逐漸從茫然變成了震驚，最後定格在驚恐上。
    腦中晃晃悠悠地飄出一個不可置信的可能性。
    ......哈利？”
    她艱難地擠出這個名字。
    同一時間，心髒迅速開展高速折返跑動作。
    “還會是誰！”係統義憤填膺，“你昨天扒著人家的臉呀——拉過來就是一口！”
    莉麗絲：......
    她幾乎快要哭出來了。
    枉她自詡酒品良好，可怎麽能做這樣的事情！
    哈利可怎麽辦！
    莉麗絲一腦袋倒在床上——嚐試讓靈魂替她醒來。
    嘴唇微微張開，像是一條脫水的金魚。
    又猛地一個紮起——
    “宿主？”
    係統被她這樣一驚一乍的行為嚇得不輕，小心翼翼地叫了她一聲，“你還好嗎？”
    莉麗絲緩緩躺回床上，望著天花板。
    “我——嗚——對不起哈利。”她嗚咽著喃喃道，“這可怎麽見他呀！”
    “應該還是可以見的啦......”
    “你猜哈利生氣了嗎？”
    情感嚐試全靠看劇的阿呆係統猶豫了一下：“應該沒有——他昨天還很有耐心地把你背回了宿舍呢。”
    莉麗絲更覺得難為情了。
    哈利那麽好！
    “我——我去道歉！”
    “你確定道歉有用嗎？”阿統想象一下，如果別的係統來親自己......
    不行！
    絲毫沒想起來自己連個實體都沒有。
    莉麗絲一頭棕發被撓得亂糟糟的，點點頭，又瘋狂搖頭。
    不，她不確定這樣可行！
    她甚至不確定哈利今天還能不能好好看她一眼！
    萬一他不敢和她說話了怎麽辦？
    萬一他覺得她是個酒瘋子，從此對她敬而遠之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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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她一想到哈利，可能會就此要遠離自己這個流氓朋友......
    淚腺這時忽然倒是異常敏感起來。
    一汪要落不落的眼淚就堪堪被眼眶包住。
    她伸手撈起外套，翻身就往宿舍外跑。
    門外卻忽然傳來了一道熟悉的——此時最令人心慌的，帶著點不自在的聲音：“莉絲？”
    莉麗絲脊背一僵。
    她慢慢地、機械地回過頭，一兩顆委屈又內疚的淚就滴答落在了地上。
    門口站著的哈利穿著一件深灰色的毛衣，黑發有些淩亂，發尖略有些微垂，像是沾了水汽變重了些。
    看上去也是剛睡醒不久。
    和昨晚帶著些許痞雅的清雋少年好像毫無關係。
    可莉麗絲不知道自己為什麽——
    視線第一次落在哈利微紅的耳尖上，像是被冷風吹了好一陣的樣子。
    他垂在身側的手不自覺地摩挲了一下，翡翠色的瞳孔裏帶著清晰可見的委屈。
    ——當然是莉麗絲單方麵認為的。
    她忽然覺得渾身上下竄起一道難以言喻的熱意。
    “你難受嗎，抱歉——莉絲，我沒留意那瓶酒——”
    哈利想了整整一個晚上，徹頭徹尾地抱怨起自己沒有留意那瓶額外的酒來。
    “那是韋斯萊魔法把戲的新玩意——”
    他還在絮絮叨叨地解釋著什麽。
    可莉麗絲完全沒在聽。
    她隻是懵懵地看著那張薄唇一開一合，腦子裏竟然撲通冒出一個小泡泡：
    那個甜甜的味道——
    到底是酒，還是......
    “莉絲？”哈利一副就義的表情，小心開口。
    “我剛才說，昨晚——你還記得什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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