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從魔法部回來之後，一大群人總是拿一種欲言又止的表情去偷看哈利和莉麗絲——這是沒有參加那場“遊擊戰”的人們怎麽也不能理解的。
    當然這不代表當事人就能理解了。
    “羅恩，你到底要看到什麽時候。”哈利歎息著用一份最新的《巫師全視角》蓋住了自己的臉，那已經憑著最新的新聞和直播形式一躍成為了最受歡迎的媒體了，“我已經告訴過你無數次了，那時候有什麽東西在引導我們做那樣的事情。”
    “當然我不是說那樣很蠢——反正你不明白的。”哈利從報紙後麵露出一雙無奈的眼睛，“隻是莉絲應該會很不自在。”
    他始終不明白為什麽自己現在並不在格裏莫廣場12號的絲絨沙發上午睡。
    尤其是在參加了那樣漫長的考試，後又在霍格沃茨大鬧了一場——還在魔法部打了一場酣暢淋漓伏擊戰，然後被圍觀了一次親吻之後。
    “莉絲當然不自在了。”赫敏聽見了“羅恩不明白的”這句話，倒不知道是哪裏來的火氣，狠狠瞪了一眼還在欲言又止的呆子，“你不知道當時是什麽情況嗎？”
    “照理來說還是莉絲和哈利救了我們所有人。”
    赫敏說到這裏，自己反倒又吞吞吐吐起來：“不過那個辦法確實......有些......額——”
    “算了吧，赫敏。”
    哈利絕望地闔上了眼，微微上挑的眼尾好像暈上了一點微紅，但是看不清——畢竟他連一根頭發絲都沒有露出來。
    “如果我說，大家衝破屏障進來的舉動才是讓門鎖鬆動的原因，你們也是不會相信的吧？”
    羅恩跟赫敏這回倒是有了默契。
    齊刷刷地點了頭。
    哈利回想起那個時候，心髒仍然會不受控製地漏跳一拍。
    奇怪的是，他不太記得那些疼痛了。
    隻記得有一秒，四周的喧囂、光鞭的呼嘯、朋友們的呼喊，乃至於骨骼肌肉撕裂開的酸痛，都在那一瞬間被無限拉遠，模糊成了背景音。
    莉絲好像總能在各式各樣的困境裏，將他那些冷冰冰的回憶替換成粉紅泡泡。
    比如現在想起來，他哪還記得黑湖下有多冷？
    也不太記得和巴克比克從火焰間騰空的驚心動魄了——
    倒是懷裏的熱度還留有餘溫。
    但如果每一次都能用這樣的結尾來結束痛楚，他是極願意的。
    ————
    回憶的閘門一旦打開，便有些不受控製地奔湧而出。
    那些狂暴的白色觸手，在黑色的大門敞開之時便發出了“滋滋”的聲響，迅速消融、潰散。
    白光就像被投入滾油的雪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稀薄、透明，最終化為點點光斑，徹底消失。
    莉麗絲喘著粗氣，半邊身子都靠在哈利身上。
    她當然不太相信規則能被一堵莫名其妙的門吞掉，這比她看過的任何一本魔法理論都要離奇。可那會兒她也顧不上去深究真假了——他們隻想休息，隻想逃離這個令人窒息的地方。
    即便伏地魔的出現和驟然離去，還是給他們剛剛鬆弛下來的神經又狠狠來了一下。
    “他來了！”
    哈利想到這裏，還是下意識地捂住了額頭上的傷疤。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直直落在他們不遠處，猩紅的蛇瞳在燈光下看更是顯得驚悚殘忍。
    隻是這位黑魔王顯然信息有些滯後。
    他看上去隻知道關於預言球失落的消息——卻不知道自己的一群仆人被前後兩批人馬伏擊了個正著，連他那個“實力驚人”的合作夥伴都消失了個一幹二淨。
    於是他就那樣明晃晃地落在了氣定神閑的格林德沃麵前。
    後麵的事情便有些順利過了頭。
    鄧布利多也一並出現了，那兩位老巫師還是第一次並肩站在一起，像一堵極有安全感的高牆，將他們擋的嚴嚴實實。
    可伏地魔畢竟不是蠢笨的規則，他不是一位願意讓自己陷入被動的魔頭，很快便在三言兩語間做出了最符合他處境的判斷。
    沒有什麽比死亡對他來說更可怕的了。
    他怨毒地掃了一眼哈利，又看了一眼那兩個讓他感到極度不安的強大巫師，黑袍一甩，整個人化作一道黑煙，卷起地上痛哭的貝拉特裏克斯，在其他傲羅們衝進大廳的前一秒，逃之夭夭了。
    快得讓其他鳳凰社成員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當然了，實際上鄧布利多本人也沒有多少發揮的餘地。
    哈利覺得格林德沃每次看到伏地魔都特別生氣，可他又是笑著的......
    非要問那是怎麽察覺出來的話——
    “莉絲生氣的時候也是這樣的。”哈利比了比一個被拉平的嘴角，“嘴角分明是笑，但是一下就被拉成一道直線了。”
    緊接著那位魔法部部長康奈利·福吉才在珀西的帶領下，領著一群官員和傲羅姍姍來遲。
    當他看到眼前的一片狼藉，還有一些地上已經不省人事的食死徒時，臉上那種破碎的恐懼簡直能化為實質。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福吉的聲音高亢得有些發虛，他習慣性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禮帽，拉著鄧布利多顫巍巍地說。
    “我早就和你說過了，康奈利。”鄧布利多平靜的聲音從他身側傳來，“一些您一直不願相信的事情就是發生了，伏地——”
    “別說！”福吉猛地回頭，看著鄧布利多的臉色更加難看，從那些褶皺裏冒出絲絲懇求，“別說那個名字，鄧布利多。”
    他倒是想一口咬死說那是騙人的。
    可是當目光掃過在場的眾人：鄧布利多和追隨他的人、那群他一向討厭的學生......可還有他得意的下屬韋斯萊和加裏也灰頭土臉地站在那裏。
    不，嚴謹地來說，灰頭土臉隻能用來形容他們其中一個人。
    “加裏”有條不紊地將一個礙事的食死徒踢得翻了個身，然後對福吉微微頷首，神態自若，仿佛剛才那個與伏地魔對峙的危險人物隻是其他人的幻覺。
    “加裏，啊——很好，你在這裏——你......你來說說是發生了什麽？”
    “噢，你如果想回看一下也沒問題。”一個清脆的女聲響起，莉麗絲輕輕正了正衣襟，她那個在混戰中依然閃閃發亮的領帶扣讓人很難忽略，“我剛才將他的臉都錄下來了，保證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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