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福王相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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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軍一路前行,終於在兩日後抵達了海州城附近。
果然不出所料,預想中的烽煙蔽日、殺聲震天的圍城景象並未出現。
城頭之上,大乾的龍旗和略顯殘破的水軍戰旗在風中獵獵飄揚。
城門緊閉,吊橋高懸。
城外的曠野空蕩蕩的,隻有被踐踏得不成樣子的荒蕪農田和零星散落的、無人收斂的破爛屍體。
透著一股異乎尋常的死寂。
許琅抬頭看向不遠處的海州城,冰冷地掃視著這座既熟悉又陌生的巨大城池。
沒有圍城的海寇主力,隻有一路行來所見那地獄般的慘狀和流竄的蟊賊。
這也就意味著,他們之前的猜測是對的。
“大帥,不對勁!”
張定方策馬上前,“太安靜了,不像被重兵圍困。”
許琅微微頷首,未及言語,海州城那厚重的包鐵城門在一陣刺耳的“嘎吱”聲中緩緩開啟。
吊橋轟然放下,砸在護城河的冰麵上。
當先湧出的是一隊盔甲鮮明、手持儀仗的王府衛兵,緊接著,一群身著各色官袍、錦服的人簇擁著一位身著紫金蟒袍、氣度雍容華貴的中年男子走了出來。
正是海州之主,福王
在福王身側稍後位置,許琅看到了兩張熟悉的麵孔。
他的生父,海州鹽商總商之首的許山以及另一位總商梁溪。
許山依舊是那副富態沉穩的商人模樣,隻是眉宇間籠罩著一層揮之不去的陰鬱,看向許琅的目光極其複雜。
而梁溪則顯得圓滑世故,臉上堆著恰到好處的笑容。
再往後,是兩位身披水軍將袍的將領。
一人身材高大,麵容方正,眉宇間帶著幾分疲憊和沉痛,正是暫代水軍三大營主帥的鎮濤營主將蘇國瑞。
另一人則身材高大,眼神銳利,是定波營主將何濤。
就在這時,一道大叫聲忽然響了起來。
“川哥兒,這裏!!!”
人群中的梁文正呲著個大牙,滿臉笑意地朝著許琅招了招手,引得周圍眾人頻頻側目。
一旁的梁溪老臉一紅,連忙捂住自己兒子的嘴將其拖了下去。
場麵雖然滑稽,但也提醒了眾人。
“哈哈哈...許川賢侄,你可算來了!”
福王未等許琅下馬便朗聲大笑,快步迎了上來,“海州遭此大難,本王日夜懸心。”
“聽聞賢侄率黑袍鐵騎星夜來援,本王這顆心才算放回肚子裏。”
“海州有救了!萬千百姓有救了!”
許琅動作利落地翻身下馬,對著福王行了一禮道:“王爺,諸位大人,本公奉旨討賊,馳援桑梓,分內之事。”
“王爺與諸位大人親迎,折煞本公了。”
他的目光平靜地掃過眾人,在蘇國瑞和何濤臉上稍作停留。
福王一愣,繼而笑道:“我都忘了,賢侄如今已經是大乾的鎮國公。”
“想不到隻是一年時間,再見麵時就已經成了國公爺,許家真是出了一個麒麟子啊!”
此話一出,在場眾人都是頗為感慨。
畢竟一年的時間可不算長,但許琅卻完成了很多人一輩子都沒有完成的事情。
如此成就,說一聲麒麟子完全不為過。
許山站在人群之中,臉上帶著得意之色。
“王爺言重了,我雖是陛下親封的國公,但在王爺麵前永遠是個小輩。”
許琅拱了拱手,隨後一臉不解地問道:“不過為何我離開還不到一年,海州會變成這樣?”
福王在聽到許琅自稱晚輩時嘴角不自覺地微微上揚,但緊接著便一臉苦澀地說道:“唉...誰能想到去年剛平了極樂島,今年又冒出如此凶頑海寇!”
“破浪營和江老帥還有庭嶽那孩子...唉!”
他連連歎息,眼圈微紅,仿佛悲憤難抑。
蘇國瑞上前一步,抱拳沉聲道:“末將蘇國瑞參見鎮國公爺,國公爺千裏馳援,末將代水軍三大營殘存將士,謝國公大恩!”
他聲音嘶啞,帶著悲痛,但許琅卻敏銳地捕捉到他眼底深處一閃而過的異樣情緒。
何濤也跟著行禮,眼神閃爍地附和道:“是啊國公爺,若非國公爺來得及時,海州危矣!”
“那群東夷倭子凶殘無比,破浪營兄弟...死得太慘了!”
許琅沒說話,隻是看著兩人。
太刻意了!
這兩人的神色在他看來都是裝出來的,可是為什麽要裝呢?
連帶著福王也有了一絲可疑。
許琅心下有了警惕,麵上卻不動聲色:“兩位將軍節哀,當務之急,是厘清敵情,重整旗鼓,為死難袍澤複仇。”
“不知如今海州城防如何?城外海寇主力動向如何?水軍三大營尚存多少戰力?江小侯爺可有消息?”
他一連串問題拋出,直指核心。
福王立刻接口,一臉憂色地說道:“賢侄一路辛苦,這些軍國大事豈能在這寒風裏站著說?”
“本王已在府中略備薄宴,一則給賢侄接風洗塵,二則正好與國公和兩位將軍共商禦敵大計!”
許琅眉頭微不可察地一蹙。
軍情如火,竟要先赴宴?
他目光轉向蘇國瑞和何濤:“兩位將軍,本公以為軍情緊急,不如先去水軍大營...”
“哎,國公!”
蘇國瑞連忙擺手,臉上擠出為難之色,“水師大營如今...唉,傷兵滿營,一片狼藉,實在不是議事之所。”
“且將士們新遭大敗,士氣低落,國公爺此時親臨,末將恐更添惶恐。”
“還是先去王府,由殿下主持,末將與何將軍將所知敵情詳細稟報國公為好。”
他言辭懇切,理由似乎也說得過去。
何濤也立刻幫腔:“是啊國公爺,您遠道而來,風塵仆仆,也需稍事休整。”
“海寇雖凶,但已被我水軍重創,一時半刻也無力再攻城,不急於這一時。”
兩人的推諉,配合著福王殷切的笑容,形成了一道無形的牆。
許琅深深看了他們一眼,那眼神平靜,卻讓蘇、何二人心頭莫名一寒。
“既然如此...”
許琅沒有再拒絕地理由,拱了拱手說道:“那就客隨主便,便叨擾王爺了。”
“好,賢侄請!”
福王大喜,親自引路。
許琅沒有急著去赴宴,而是先與許山以及梁溪父子寒暄了一陣。
畢竟這三人跟他的關係很深,不可能晾在一旁。
寒暄完畢後,他便帶著黑袍軍跟隨福王進了城。
甫一進入城門甬道,一股混雜著汗味、黴味、血腥味和絕望氣息的渾濁熱浪便撲麵而來。
城內景象,比城外更加觸目驚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