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滿臉冷汗的坐在蒲團上，整個身體的氣力好似被抽幹了一樣。
    也就在這個時候，縐子那不緊不慢的聲音緩緩響起：“你對這位大師提出的問題，理解有一些偏差。”
    縐子慢悠悠的解釋了起來：“《若因果不空，為何業海難渡？》”
    “我給你舉個例子，就像一個人，知道今天會下雨，這就叫做《因果不空》，這是實實在在會發生的事情。”
    “但是，他依舊沒有帶雨傘，因為他知道，但是卻不避免，這就叫做《業海難渡》。”
    縐子笑眯眯的看著和尚：“對吧？”
    和尚沒有說話，對著縐子點了點頭。
    “後麵的因果本空，何來此間相逢。”
    “他的意思，也很簡單，就像你在看恐怖電影，電影是虛假的，鬼是虛假的，這個叫做《因果本空》，但是電影把你嚇到了，你和身邊的人都被嚇到了。”
    “大家的情緒都是一樣的，甚至都閉上了眼，這個就叫做《此間相逢》。”
    “對吧？和尚？”
    “對！”和尚點了點頭，將目光看向我：“其實這位施主，剛剛回答的也很不錯，對於問題，也說出了一些關鍵性的答案，對於我，很是有幫助。”
    縐子沒有回答和尚的話，繼續自顧自的說著：“其實這個問題，應該也算是解答和尚自我的困擾。”
    “因果不空，業海難渡，其實就是在說他自己完全是知道吸毒有罪，但是卻沒有控製住自己，同時依舊在行善事。”
    “但是依舊進入了鬼域之中，這就是他的業海難渡，和尚看似在問我們，其實是在問天。”
    “而第二句，則是他也知道鬼域是假的，他甚至能將這些陰魂全部處理掉，但依舊不敢處理，這就是真實情緒的反饋。”
    “而我們，包括嚴鑫宇，也有這個情緒，並且我們都出現在此，他又在問天。”
    “既然前麵的《我知道》也會發生，那麽現在鬼域中的《我不知道》，為何還是會發生。”
    “是這個意思對吧？”
    “對！”
    “那麽，我們就開始吧。”縐子輕描淡寫的張了張嘴，但是我明顯的感覺到，整個房間的溫度，變得陰冷了不少。
    而和尚的表情，也嚴肅了起來。
    “宇宙在乎手，萬化生乎身，所謂《業海難渡》，實因錯認業海在身外。”
    “《悟真篇》雲《取將坎位心中實，點化離宮腹內陰》——你眼中滔天業浪，不過自家坎離未濟！”
    和尚微微一笑，看了我一眼：“《地藏十輪經》說業力如影隨形，豈是內丹術語能解？”
    ‘哎呀。’我心道一聲不好：‘這縐子怎麽還往內丹，修行上麵扯啊。’
    但是縐子卻完全不慌：“且看庖丁解牛——《彼節者有間，而刀刃者無厚》。”
    “你吸毒造業如骨節，若能悟《以無厚入有間》，何來難渡之說？”
    縐子指了指自己的丹田部位：“這鬼域不在幽冥，在你毒癮發作時手顫之處！”
    和尚聽到這裏，眉頭微微一皺，陷入了短暫的沉思。
    片刻後：“既說因果本空，此刻相逢豈非虛妄？”
    “哈哈。”這次輪到縐子大笑兩聲：“鏡太清者視大明，你見鏡中影謂相逢，我看鏡麵塵謂空寂。”
    “《中論》有雲《諸法不自生，亦不從他生》，道長還在有無中打轉！”
    “錯！”縐子厲聲喝道：“《黃帝內經》言《升降出入，無器不有》。”
    “你隻道《空》是終點，我道門《虛》乃起始！”
    “這鬼域相逢，恰似胎兒初見宮縮，真空妙有同時迸發！”
    說實話，我自己聽到這裏，幾乎完全懵逼了，都不知道縐子在說什麽，也不知道和尚在問什麽問題。
    其實這就是認知有限，別人現在說的，完全不是我能理解的，當然，袁青依舊是伸著脖子，一臉懵逼的狀態。
    我估計她連兩人說的字，都不能完整的寫出來。
    並且縐子在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正好將右手伸出，一個胚胎幻影出現在他的手中。
    我知道，這是鬼域之中，和尚的意誌出現偏移，導致縐子的意誌已經能製造出一些簡單的幻象。
    和尚此時也發現了不對勁，厲聲喝道：“凡所有相皆是虛妄，幻術何足道哉！”
    他想要用語言去否定對方，同時堅定自己的內心。
    此時縐子右手中的胚胎漸漸發育成了一隻仙鶴，那仙鶴平穩落地，站在縐子與和尚的中間。
    “鶴相虛妄。”縐子猛地用右手掐住仙鶴的脖子，一把捏斷：“然！可聞斷頸瞬間的鶴唳？”
    “《文始真經》說《無一物非天，無一物非命》，你眼中虛妄，正是我道門《盜機》！”
    “阿彌陀佛。”和尚雙眼緊閉：“五蘊皆空，此等血腥幻象...”
    “正是此刻！”縐子厲聲打斷了和尚的話：“見血知避時，已墮入所謂《虛明之妄》。”
    “殊不知殺鶴救鶴皆是方便，正如你吸毒破戒恰是《南華經》《吉祥止止》的叩門聲！”
    縐子不等和尚回話，繼續拔高聲調：“若認因果為實，你吸毒前誰在造業？”
    “若認因果為空，你質問時誰在起念？”
    “此刻解你心中執念——是破因果還是立因果？”
    “記住！”縐子右手劍指正對和尚眉心：“天有五賊，見之者昌。”
    “你眼中業海，不過是沒看透五賊的...道胎...”
    說實話，我完全是一臉懵逼的狀態，聽完縐子的回答。
    不過就現在這種狀態來看，縐子應該是贏了，但是不知道為何，房間的溫度依舊冰冷異常。
    雙方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我對於現在這種狀態，突然覺得，他們之間的爭論，遠遠還沒有結束，應該是剛剛開始。
    現在先對於剛剛縐子的這一席話做一個簡單的解釋，免得大多書友，根本看不懂。
    縐子突然掐斷仙鶴脖子，其實就是以暴力截斷問題的對立，模仿禪宗《俱胝斷指》。
    手中的胚胎與黃帝內經，則是用生命起源破佛教《無始無明》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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