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荒園殘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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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朽木承重門洞開,塵封往事祭壇待。
    暗夜微光難驅散,鳳凰泣血謎將來。
    那股混雜著塵埃、黴腐與奇異腥甜的氣息,像是凝固了幾個世紀的汙濁空氣,撲麵而來。
    阮白釉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胃裏一陣翻攪。
    沈青臨側身擋在她身前,用手臂穩住了厚重腐朽的木門,防止它發出更大的噪音或是徹底垮塌。
    他適應了一下門內湧出的黑暗。
    阮白釉手中的強光手電隨即跟上,雪亮的光柱如同手術刀,精準地切開了教堂內部濃稠的黑暗,投射在布滿灰塵的地板上。
    光線所及之處,一片狼藉。
    映入眼簾的是傾倒的長椅,斷裂的木頭參差不齊地支棱著,仿佛被某種巨大的力量粗暴地掀翻。
    地麵覆蓋著厚厚的灰塵,還有散落的、早已腐爛變黑的書頁殘片。
    空氣中彌漫的不僅僅是黴味,還有一種更深層次的、屬於時間本身的沉重腐朽感。
    “小心腳下。”
    沈青臨的聲音在空曠的教堂內部產生了低沉的回響,隨即被無邊的死寂吞沒。
    他率先邁步,踏入了這片被遺忘的空間。
    腳下的石磚有些鬆動,踩上去發出輕微的“喀啦”聲。
    阮白釉緊隨其後,手電的光束謹慎地掃視著四周。
    光線向上移動,照亮了高聳的穹頂。
    那裏曾經或許繪有壁畫,但此刻隻剩下大片剝落的牆皮,以及縱橫交錯的巨大蛛網,在光線下泛著詭異的銀灰色。
    幾扇高處的彩色玻璃窗還殘留著些許碎片,卻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光彩,破碎的邊緣在黑暗中勾勒出嶙峋的剪影。
    大部分窗戶都已洞開,寒冷的霧氣從那些黑洞洞的窗口倒灌進來,與室內的腐朽氣息混合,形成一種更加陰冷粘膩的觸感。
    風穿過破窗的嗚咽聲,像是亡魂的低語,不斷撩撥著兩人緊繃的神經。
    這裏比外麵感覺更加壓抑。
    仿佛空氣都被抽幹了,隻剩下沉甸甸的絕望與死寂。
    阮白釉的目光銳利如刀,掃過地麵。
    她的專業本能讓她注意到了一些細節。
    灰塵雖然厚,但靠近門口以及通往祭壇方向的區域,似乎有被擾動過的痕跡。
    不像近期留下的,但也不是完全未經觸碰的原始狀態。
    “有人來過。”
    她壓低聲音,幾乎是氣聲。
    沈青臨停下腳步,目光也變得銳利起來。
    他順著阮白釉示意的方向看去,同樣發現了那些不甚明顯的痕跡。
    不是清晰的腳印,更像是某種東西被拖拽過,或者有人曾在這裏長時間停留、走動,使得灰塵的分布呈現出微妙的不同。
    會是誰?
    是威廉本人?
    還是……其他尋找“鑰匙”的人?
    這個念頭讓兩人心頭同時一沉。
    他們加快了腳步,朝著教堂深處的祭壇走去。
    兩側的長椅東倒西歪,有些上麵還覆蓋著破爛的布料,像是匆忙遺留下來的裹屍布。
    空氣中的腥甜味似乎更濃了一些,若有若無,難以捕捉來源,卻又無處不在。
    阮白釉皺緊了眉頭,這種氣味讓她聯想到了某些不好的東西。
    陳舊的血跡?
    或是某種有機物腐敗後產生的特殊氣味?
    她用手電仔細照射著地麵和牆角,試圖尋找更具體的來源,卻一無所獲。
    仿佛這氣味是從教堂的石頭縫隙裏、從每一粒塵埃中滲透出來的。
    終於,他們來到了祭壇前。
    祭壇由斑駁的大理石砌成,邊緣有不少磕碰和裂紋,但相比於教堂其他地方的徹底破敗,這裏卻顯得……相對“幹淨”。
    至少,沒有堆積如山的雜物。
    祭壇上覆蓋著一層薄薄的灰塵,但在正中央的位置,卻突兀地擺放著一個東西。
    一個木箱。
    它靜靜地躺在那裏,仿佛等待了無數個日夜,隻為此刻的開啟。
    阮白釉的手電光束聚焦在木箱上。
    箱子大約半米長,三十厘米寬,由某種深色的木材製成,木質看起來非常堅硬,即使在這樣潮濕的環境下,也並未出現明顯的腐朽跡象。
    箱體表麵布滿了細密的劃痕與時間的印記,邊角被打磨得有些圓潤。
    最引人注目的,是箱蓋正中央那個清晰的烙印。
    一隻浴火的鳳凰,羽翼舒展,姿態昂揚,火焰的紋路繁複而古老。
    “鳳凰火紋……”
    沈青臨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這圖案,與那套滲血的骨瓷茶具上的紋飾,一模一樣。
    不會錯了。
    羊皮卷軸指引的終點,威廉隱藏的秘密,解開詛咒的關鍵……很可能,就在這個箱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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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對視一眼,都能看到對方眼中難以掩飾的激動,以及更深層的警惕與不安。
    這個箱子,就像潘多拉的魔盒。
    打開它,或許能得到他們追尋的答案。
    但也可能,會釋放出更加恐怖的東西。
    教堂裏的死寂仿佛在這一刻達到了頂點。
    風聲似乎也停歇了。
    隻有兩人越發清晰的心跳聲,在空曠的空間裏回蕩。
    阮白釉上前一步,用戴著手套的手輕輕拂去箱子表麵的灰塵。
    箱蓋上沒有鎖孔,似乎是以某種榫卯結構或者內部的卡扣固定的。
    她的指尖觸摸到冰涼堅硬的木頭,以及那烙印紋路的凹凸感。
    “威廉把‘鑰匙’放在了這裏。”
    阮白釉的聲音很輕,卻異常肯定。
    “他似乎……很確定有人會找到它。”
    沈青臨的目光落在木箱上,眼神複雜。
    “也許他需要的不是解咒人,而是繼承者。”
    這個推測讓空氣瞬間又冷了幾分。
    繼承什麽?
    繼承詛咒?
    還是繼承他未完成的“事業”?
    無論哪種可能,都讓人不寒而栗。
    阮白釉深吸了一口氣,試圖平複加速的心跳。
    她的目光堅定起來。
    “不管裏麵是什麽,我們必須打開它。”
    逃避解決不了問題。
    詛咒已經纏上了他們,唯一的出路,就是直麵它,找到源頭,徹底斬斷。
    沈青臨點了點頭,表示讚同。
    他走上前,站在阮白釉身邊。
    他的手,覆蓋上了箱蓋的邊緣。
    木頭冰涼的觸感,透過薄薄的手套傳遞過來。
    箱子並不算重,但此刻卻仿佛承載了跨越數十年的恩怨與詛咒,沉重得讓人幾乎喘不過氣。
    他的手指,摸索到了箱蓋的接縫處。
    那裏似乎有一個不易察覺的暗扣。
    教堂深處,黑暗依舊濃稠。
    手電的光柱,將祭壇這一小方天地照亮,如同舞台上的聚光燈。
    而他們,就是這出詭異戲劇的主角。
    沈青臨的手指微微用力。
    “哢噠。”
    一聲輕微的、幾乎被心跳掩蓋的聲響。
    箱蓋,鬆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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