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族脈尋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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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瓷濺血影幢幢,百年孤寂訴淒涼。
蛛絲馬跡尋舊夢,家族秘辛隱幽光。
刺骨的寒意順著脊椎攀爬,比這深秋午夜的莊園寒風更甚。阮白釉指尖那抹冰涼粘稠的暗紅,以及沈青臨手中那塊邊緣鋒利、斷口簇新的骨瓷碎片,像兩把無形的鑰匙,驟然打開了潘多拉的魔盒,釋放出令人窒息的恐懼和驚駭。
“血……真的是那種‘血’……”阮白釉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她猛地縮回手,仿佛指尖沾染的不是液體,而是滾燙的烙鐵或是致命的毒藥。那熟悉的鐵鏽腥氣,雖然淡薄,卻精準地刺入她的嗅覺神經,與記憶深處、實驗室裏那套滲出不祥液體的骨瓷茶具的氣味,完美重合。
沈青臨的臉色也凝重到了極點,他將那塊碎片小心翼翼地放回地麵,站起身,銳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燈一般掃視著空曠的大廳。手機電筒的光柱在布滿灰塵的空氣中劃出一道道光痕,映照著斑駁的牆壁、歪斜的畫框、以及那把突兀倒地的雕花木椅。除了他們兩人粗重的呼吸聲,以及那若有若無、仿佛來自另一個時空的啜泣聲,再無其他動靜。
“椅子是自己倒的?瓷器是自己碎的?這‘血’……也是自己出現的?”沈青臨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種強壓下的冷靜,但緊握的拳頭卻暴露了他內心的波瀾。每一個問題的提出,都像是在這死寂的空間裏投下一顆石子,激起無聲的漣漪,卻得不到任何回應。
“不,不是自己。”阮白釉站起身,走到沈青臨身邊,聲音雖輕,卻異常堅定,“剛才那兩聲響動,間隔很短,而且落點明確。第一聲是椅子倒地的悶響,第二聲是瓷器碎裂的脆響。這更像是……有人,或者‘什麽東西’,先是撞倒了椅子,然後失手打碎了手中的瓷器。”
她的分析條理清晰,瞬間驅散了部分超自然的迷霧,卻引來了更深的恐懼。如果不是鬼魂作祟,那便意味著,這棟理論上空無一人的百年莊園裏,此刻正潛藏著一個活生生的、不知是敵是友的“闖入者”。而這個闖入者,不僅行蹤詭秘,還與那套被詛咒的骨瓷有著直接的聯係,甚至……流淌著與之相關的“血液”?
“是誰?”沈青臨皺緊眉頭,“威廉姆斯家族的人?還是……其他知道這套骨瓷秘密的人?”他環顧四周,試圖從那些陰影和角落裏找出隱藏者的痕跡。高挑的天花板上懸掛著巨大的、落滿蛛網的水晶吊燈,厚重的絲絨窗簾緊閉著,將外界最後一絲光亮也隔絕在外。空氣中腐朽的氣味似乎更濃了,混合著骨瓷的冷香和那淡淡的血腥,形成一種詭異而令人不安的氛圍。
“先離開這裏。”沈青臨當機立斷,“這裏不安全。那個‘東西’既然能無聲無息地在我們眼皮底下活動,就說明它對這裏的環境極其熟悉,甚至可能……一直在監視我們。”
阮白釉點點頭,她也感覺到了那種無形的窺視感,仿佛黑暗中有無數雙眼睛,正冰冷地注視著他們。她緊了緊身上的外套,下意識地靠近沈青臨。男人的體溫和沉穩的氣息,給了她一絲微弱的安全感。
兩人不再猶豫,保持著高度警惕,一步步退回樓梯口。每一步都踩得格外沉重,仿佛身後有無形的追逐者。那微弱的啜泣聲似乎也跟著他們移動,時遠時近,如影隨形。直到他們重新回到二樓走廊,將書房的門在身後輕輕關上,那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覺才稍稍減退。
書房內,雖然同樣陳舊,但比起樓下大廳那令人窒息的氛圍,似乎要好上一些。沈青臨檢查了門鎖,確認是老式的插銷鎖,聊勝於無地將插銷插上。
“我們必須弄清楚,這棟莊園裏到底發生了什麽。”沈青臨走到書桌前,將手機電筒立在桌上,光線照亮了桌麵上攤開的那些資料,其中就包括那本至關重要的老舊相冊。
“那碎片,確實是1943年的英國骨瓷,而且看工藝和胎質,極有可能就是我們要找的那一套的一部分。”阮白釉的聲音恢複了些許鎮定,開始從專業的角度分析,“被打碎的,可能是一個杯子或者碟子。但問題是,它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是被誰帶來的?又是被誰打碎的?”
“還有那‘血’。”沈青臨的目光落在相冊上,“它和詛咒茶具滲出的液體成分一致。這是否意味著,‘詛咒’本身,或者說詛咒的載體,就在這棟莊園裏?”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凝重。線索如同散落的珍珠,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著,逐漸匯聚向一個黑暗的核心——威廉姆斯家族,以及他們塵封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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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冊。”阮白釉指著那本攤開的相冊,“我們之前的調查方向是對的。這些照片裏出現的人物,他們所在的家族,很可能就是解開謎團的關鍵。”
沈青臨拿起相冊,再次仔細翻閱。照片上的麵孔早已模糊不清,但那些背景裏的建築、服飾、以及隱約可見的家族徽章,都是重要的線索。在霧港市這個新舊交融、東西方文化碰撞的城市,許多古老的家族都留下了或深或淺的印記。
接下來的時間,兩人暫時將樓下的驚魂拋在腦後,全身心投入到對相冊中線索的梳理和調查中。沈青臨利用他的人脈和法醫部門的權限,調取著與照片中可能相關的家族檔案和曆史記錄。阮白釉則憑借她對古董文物的了解和對霧港市曆史掌故的熟悉,不斷進行著比對和篩選。
隨著調查的深入,一個驚人的事實逐漸浮出水麵。相冊中出現的幾個看似不相關的家族,在1940年代初期,都與當時在霧港市勢力龐大的英國商人威廉姆斯家族,有著異常密切的往來。他們的交集點,無一例外,都集中在珍稀古董和文物的交易上。
“李家、陳家、還有這個……應該是姓林的家族。”沈青臨指著一份泛黃的交易記錄副本,“他們在1942年到1943年間,都曾向威廉姆斯洋行出售或交換過大量的中國古董,其中不乏國寶級的珍品。”
“那個時期,正是戰火紛飛的年代,文物交易本就敏感。如此大規模、高價值的交易,背後一定有不為人知的原因。”阮白釉沉思道,“威廉姆斯家族收集這麽多珍貴文物,僅僅是為了收藏嗎?”
“恐怕不止。”沈青臨的指尖停留在其中一個家族——林家的檔案資料上。這份資料相比其他家族更為詳盡,似乎是因為林家在民國時期曾是霧港市顯赫一時的望族,後來雖逐漸沒落,但留下的記載相對較多。
在一份殘缺不全的林家族譜旁注中,沈青臨發現了一段模糊不清的記載。這段文字是用一種混合了文言和地方方言的隱晦語言寫成的,似乎是為了刻意掩蓋什麽。經過阮白釉對那個時代語言習慣的解讀,和沈青臨對字裏行間邏輯關係的推敲,他們艱難地拚湊出了一段令人震驚的信息。
“‘歲在癸未1943年),應威廉之邀,合族中耆老,攜祖傳之器,赴港島秘所,共襄盛舉,祈天佑之力,澤被子孫……然,儀式詭譎,所求非福,反噬驟至,族中多有不測,此事遂絕口不提……’”阮白釉一字一句地念出他們破譯的內容,臉色越來越白。
“神秘儀式?獲取某種強大的力量?”沈青臨的呼吸一滯,“1943年,威廉姆斯家族,秘密地點,家族耆老,祖傳之器……這些關鍵詞串聯起來,幾乎可以肯定,這與那套骨瓷詛咒有著直接的聯係!”
“‘所求非福,反噬驟至’……”阮白釉喃喃道,“難道說,那個所謂的‘詛咒’,就是這場神秘儀式的直接後果?威廉姆斯家族試圖通過某種儀式獲取力量,但失敗了,反而引來了災禍,並且波及了參與的其他家族?”
這個推測雖然大膽,卻完美地解釋了目前所有的疑點:為什麽詛咒與威廉姆斯家族有關,為什麽骨瓷會滲出“血液”,為什麽知情者都對此諱莫如深。那套1943年的骨瓷茶具,很可能就是那場詭異儀式的關鍵道具,甚至是力量的載體或媒介!
“記載中提到,儀式的具體過程和結果被刻意隱瞞了。”沈青臨指著那段旁注,“而且,林家族譜中關於參與儀式之人的後續記載,大多語焉不詳,甚至有些人的名字後麵直接標注了‘早夭’或‘失蹤’。”
一股寒意再次襲來,這一次並非來自外界環境,而是源於對曆史真相的窺探所帶來的恐懼。一個被塵封了近八十年的秘密,裹挾著貪婪、欲望、未知的力量和血腥的反噬,正緩緩向他們展露猙獰的一角。
“我們必須找到林家的後人。”沈青臨的眼神變得異常堅定,“隻有從他們口中,或許才能得知更多關於那場儀式的細節,才能明白這‘詛咒’的真相到底是什麽。”
阮白釉看著沈青臨,點了點頭。恐懼仍在,但更多的是一種揭開真相的決心和求知欲。樓下那被打碎的骨瓷,那灘詭異的“血跡”,以及那若有若無的啜泣聲,都成了催促他們前進的動力。他們不能再被動地等待線索出現,必須主動出擊,去挖掘那被刻意埋藏的過去。
窗外,霧港市的夜色依舊濃重,霓虹燈的光芒在遠處閃爍,勾勒出這座城市光怪陸離的輪廓。而在這座城市的某個角落,一棟孤寂的百年莊園內,兩個探尋者正站在曆史的十字路口,準備踏上一條更加危險、也更加接近真相的道路。他們知道,前方的每一步都可能充滿未知和凶險,但為了解開那跨越三代的骨瓷詛咒,為了弄清那隱藏在碎瓷和血跡背後的秘密,他們別無選擇。尋找林家後人,將是他們下一步行動的關鍵。而那個在暗中窺視、打破瓷器的“存在”,又會在他們接下來的調查中扮演什麽樣的角色?這一切,都還是未知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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