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殘碑遺刻尋秘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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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影幢幢臨祭壇,古言低唱破夜闌。
殘碑一線生機現,生死玄機秘鑰探。
“沙沙——嚓——”
細碎而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衣袍摩擦岩壁的聲響,由遠及近,清晰地傳入沈青臨和阮白釉的耳中。那聲音並非來自他們先前進入的通道,而是從洞窟深處的另一條岔道傳來,仿佛有無數條毒蛇正沿著冰冷的石壁蜿蜒遊弋,帶著森然的寒意,直逼人心。
緊接著,那低沉的、仿佛從亙古洪荒中飄來的吟哦聲也愈發清晰。那不是任何一種他們已知的語言,音節古怪而拗口,充滿了原始的、野性的力量,每一個音符都像是帶著無形的鉤爪,要將人的靈魂拖入無邊的黑暗。
“他們真的來了!”阮白釉的聲音壓得極低,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她的手下意識地握緊了隨身攜帶的解剖刀柄,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即使隔著一段距離,她也能感受到那股隨著吟哦聲而來的,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沈青臨的反應更快,他一把拉住阮白釉,身體緊貼著冰冷潮濕的岩壁,將自己完全隱匿於入口處那片更深的陰影之中。他的目光銳利如鷹,死死盯住那條岔道口。
幽藍的靈火在洞窟中搖曳,光影變幻,將一切都染上了一層詭譎的色彩。
片刻之後,幾個模糊的黑影率先從岔道口晃出。
一共五人。
他們皆身著與壁畫中一般無二的黑色長袍,寬大的兜帽深深垂下,遮蔽了所有的麵容,隻留下幽深的陰影。他們手中並未持有任何照明工具,卻仿佛能在黑暗中視物,行動間帶著一種詭異的協調與沉默。為首的一人,身形略顯高大,袍角繡著暗金色的複雜紋路,在幽藍火光下隱隱流動,不似凡品。他每走一步,袍袖間便會散逸出絲絲縷縷的黑色霧氣,那霧氣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腥甜與腐朽混合的氣味,令人聞之欲嘔。
“是薪火兄弟會的核心成員。”沈青臨在阮白釉耳邊用氣聲道,他的心跳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近距離接觸而微微加速,但眼神卻依舊保持著冷靜。他能感覺到,這些人身上散發出的氣息,比之前在霧港市遇到的那些外圍教徒要強大和邪惡得多。
那五人並未在入口處停留,徑直走向洞窟中央的祭壇。他們的腳步輕盈得如同鬼魅,踩在凹凸不平的地麵上,竟沒有發出太大的聲響,隻有那持續不斷的古老吟哦聲在洞窟中回蕩,越來越響,仿佛要喚醒沉睡在此地的某種恐怖存在。
當他們走過沈青臨和阮白釉藏身的岩壁附近時,一股濃烈的陰寒之氣撲麵而來,阮白釉甚至能聞到他們袍服上沾染的,如同陳年墓土般的潮濕黴味,以及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氣。
她屏住了呼吸,連心跳都仿佛要停止。
沈青臨則緊緊握著她的手,傳遞著無聲的安慰與警示。他能感覺到阮白釉身體的輕微顫抖,那是人類麵對未知與強大邪惡時最本能的恐懼,但他更知道,此刻的阮白釉,內心的堅韌遠超常人。
幸運的是,那五人似乎並未察覺到他們的存在,徑直走到了祭壇邊。為首那名袍角繡有暗金色紋路的黑袍人,緩緩抬起一隻手,他的手指幹瘦修長,如同鷹爪,指甲呈現出一種不祥的青黑色。他對著祭壇中央那套閃爍著幽綠光芒的骨瓷,用那古老的語言低聲說了幾句什麽。
祭壇上的骨瓷,仿佛回應他的呼喚一般,其上的幽綠光芒驟然大盛,那股邪惡的氣息也隨之暴漲,幾乎要凝成實質。洞窟內的幽藍靈火也跳動得更加瘋狂,將壁畫上那些扭曲的人形和猙獰的怪物映照得活靈活現,仿佛隨時都會從牆壁上掙脫出來。
沈青臨和阮白釉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們知道,儀式恐怕就要開始了。
那五名黑袍人,開始圍繞著祭壇緩緩踱步,他們的步伐與壁畫中那些黑袍人的動作驚人地相似,遵循著某種特定的順序和節奏。他們腳下的地麵,果然也隱約浮現出與祭壇地麵相似的法陣紋路,隨著他們的走動,那些紋路也開始散發出微弱的幽光。
“他們在激活法陣。”阮白釉低聲道,她的目光緊緊鎖定在那些黑袍人的腳下,以及他們與法陣節點的對應關係上。
沈青臨的視線則在祭壇、黑袍人以及那幅巨大的壁畫之間來回掃視,腦海中飛速運轉。他清晰地記得壁畫上那個動作遲滯、腳下符文不穩定的黑袍人。現在,他要找到現實中對應的那個“薄弱點”。
然而,眼前的五個黑袍人,動作整齊劃一,神情雖然看不見臉)也透著同樣的狂熱與虔誠,一時間竟難以分辨出誰是那個“特殊”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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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壁畫隻是預示,並非完全一致?”沈青臨心中閃過一絲焦躁。如果找不到那個薄弱點,他們貿然出手,無異於以卵擊石。
就在這時,為首的那名黑袍人停下了腳步,他站在一個特定的法陣節點上,高高舉起了雙手,口中的吟哦聲陡然變得高亢而尖銳。其餘四人也隨之在他身後依次停下,各自占據了一個節點,擺出了與壁畫中幾乎完全一致的姿勢。
幽藍的靈火映照下,沈青臨的瞳孔猛地一縮。
他看到了!
站在隊列末尾,也就是離他們藏身之處相對較近的一個黑袍人,在他高舉雙臂的瞬間,左手手腕不自然地輕微抖動了一下,幅度極小,若非沈青臨一直全神貫注地觀察,幾乎無法察覺。而且,他腳下對應的法陣節點上,那本應穩定亮起的符文,此刻正以一種微弱的、不規律的頻率在閃爍,正如壁畫中所描繪的那樣!
“白釉,看到最後那個人了嗎?他腳下的符文!”沈青臨壓低聲音,語氣中帶著一絲難以抑製的激動。
阮白釉早已注意到了,她點了點頭,輕聲道:“沒錯,就是他!和壁畫上一樣,他的符文不穩,動作也有一絲不協調。”
“機會!”沈青臨的眼中閃過一絲決然。他知道,他們不能再等下去了。一旦儀式完全啟動,後果不堪設想。
然而,就在他準備有所行動的刹那,異變陡生!
為首的那名黑袍人,仿佛察覺到了什麽,猛地轉過頭,那兜帽下幽深的黑暗,直直地“看”向了沈青臨和阮白釉藏身的方向!
一股冰冷刺骨的惡意,如同無形的利箭,瞬間穿透了空間的阻隔,狠狠刺向他們。
“被發現了!”阮白釉心中一凜。
沈青臨暗道一聲不好,對方的感知遠比他預料的要敏銳。他立刻做出判斷,此時衝出去攻擊那個薄弱點已經來不及,反而會成為活靶子。
“退!”他低喝一聲,拉著阮白釉,毫不猶豫地轉身,向著他們來時的那條狹窄通道退去。
“休想逃!”一聲沙啞如同砂紙摩擦的嘶吼,從那為首的黑袍人口中發出,他用的竟是帶著濃重口音的中文。
隨著他的嘶吼,兩名黑袍人立刻脫離了隊列,化作兩道黑影,閃電般朝著沈青臨他們追來。他們的速度快得驚人,袍袖帶起的勁風,甚至吹得遠處的幽藍靈火都搖晃不定。
沈青臨和阮白釉在狹窄的通道中疾奔,身後的腳步聲和破風聲越來越近。
“這樣下去會被追上!”阮白釉喘息著道,她的體力雖然不錯,但在這種生死追逐中,還是顯得有些吃力。
沈青臨的目光飛快地掃過通道兩側。這條通道並非筆直,而是有著不少彎道和凸起的岩石。他腦中靈光一閃,拉著阮白釉躲進一個岩石拐角後的凹陷處,同時低聲道:“屏息!”
兩人剛剛藏好,那兩道黑影便風馳電掣般地從拐角處掠過,帶起的腥風幾乎刮到他們的臉頰。
聽著腳步聲遠去,沈青臨卻不敢有絲毫放鬆。他知道,這隻是暫時的,對方很快就會發現他們並未逃遠。
“我們不能一直被動挨打。”阮白釉的呼吸略顯急促,但眼神卻異常堅定,“祭壇那邊,儀式還在繼續,我們必須想辦法阻止。”
沈青臨點了點頭,他看向祭壇的方向,雖然被岩壁遮擋,但他能感覺到那股邪惡能量的波動正在持續增強。時間不多了。
“剛才那兩個追兵離開後,祭壇那邊隻剩下三個人,包括那個首領和那個‘薄弱點’。”沈青臨迅速分析道,“如果我們能繞回去,出其不意地攻擊那個薄弱點……”
“但怎麽繞回去?他們肯定會守住這條通道。”阮白釉蹙眉。
沈青臨的目光在昏暗的岩壁上逡巡,忽然,他注意到在他們藏身的凹陷處旁,一塊不起眼的岩石似乎有些鬆動。他伸手推了推,那岩石竟然向內凹陷了幾分,露出一道僅容一人勉強通過的狹窄縫隙!
“這裏!”沈青臨眼中一亮。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希望。
他們小心翼翼地擠過那道縫隙,裏麵是一條更加狹窄、更加黑暗的天然裂隙,蜿蜒曲折,不知通向何方。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土腥味和濕氣。
“小心腳下。”沈青臨走在前麵,憑借著微弱的光感和對環境的敏銳感知探路。
這條裂隙似乎是天然形成的,七拐八繞,走了約莫十幾分鍾,前方忽然透來一絲微弱的幽藍光芒。
“好像快到頭了。”阮白釉輕聲道。
沈青臨放慢腳步,更加謹慎。當他們靠近出口時,發現這裏竟然是洞窟主廳的另一側,距離祭壇比他們之前藏身的入口還要近一些,但位置更加隱蔽,被幾塊巨大的鍾乳石柱巧妙地遮擋著。
從這裏,他們可以清晰地看到祭壇上的情景。
那兩名追出去的黑袍人已經返回,正有些懊惱地向為首者低聲匯報著什麽。為首的黑袍人冷哼一聲,似乎並未過多責怪,隻是重新將注意力投向了祭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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儀式仍在繼續,那名“薄弱點”黑袍人依舊站在隊列末尾,他腳下的符文閃爍得似乎更加不穩定了。
“機會還在。”沈青臨低聲道。
就在此時,他的目光無意中掃過祭壇邊緣,靠近他們這個方向的一塊地麵。那裏,因為之前黑袍人的走動和法陣光芒的映照,顯露出一塊與其他地麵顏色略有不同的石板。石板的一角殘破不堪,上麵似乎刻著一些模糊的痕跡。
“那是什麽?”沈青臨心中一動。
他示意阮白釉戒備,自己則小心翼翼地挪動身體,盡量不發出任何聲響,慢慢靠近那塊石板。
石板大半被塵土和碎石掩蓋,沈青臨輕輕拂去表麵的遮掩物,露出了石板的真容。
這是一塊殘破的石碑,材質與洞窟的岩石截然不同,似乎是一種青黑色的玄武岩,表麵布滿了歲月的刻痕。石碑上,赫然刻著一些古老而扭曲的文字和符號!
“這些符號……”沈青臨的呼吸陡然一滯,他認出來了!這些符號,與他之前在老宅地下室發現的羊皮卷上,以及從那枚青銅魚符中解讀出的“玄紋密碼”,有著驚人的相似之處,甚至有幾個符號是完全一致的!
“白釉,快來看!”沈青臨壓抑著激動,低聲呼喚。
阮白釉立刻警惕地觀察了一下祭壇方向的動靜,確認那些黑袍人依舊專注於儀式,才悄無聲息地來到沈青臨身邊。
當她看到石碑上的文字和符號時,也吃了一驚:“這……這和我們之前破解的玄紋有關聯!”
“沒錯,”沈青臨的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這塊石碑,很可能記錄著關於這個祭壇,或者這個儀式的關鍵信息!”
兩人立刻投入到對石碑文字的解讀中。這些古老的文字比玄紋密碼更加複雜和晦澀,許多符號都殘缺不全,給解讀帶來了極大的困難。
沈青臨憑借著對古文字和符號學的深厚功底,結合之前破解玄紋的經驗,一個一個地辨識、推敲。阮白釉則以她法醫學的嚴謹邏輯和細致入微的觀察力,從符號的排列組合、出現的頻率等方麵進行分析,輔助沈青臨進行校對和驗證。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祭壇上那股邪惡的氣息越來越濃鬱,幽綠的光芒幾乎要將整個洞窟吞噬。黑袍人的吟哦聲也達到了一個高峰,仿佛在呼喚著某個恐怖存在的降臨。
沈青臨和阮白釉額頭上都滲出了細密的汗珠,他們知道,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
“‘……幽湖之心,血月為媒,啟……魂之門……唯……’這個字看不清了,‘……鑰……可……鎖……’後麵也斷了。”沈青臨指著石碑上的一段文字,眉頭緊鎖。
“‘啟魂之門’,他們果然是要打開某種連接冥府或者異界的大門!”阮白釉臉色凝重,“‘血月為媒’,指的應該就是三天後的血月。那‘鑰’是什麽意思?鑰匙?”
“很有可能!”沈青臨的目光在“鑰”字和後麵那個模糊的“鎖”字上來回移動,“‘唯……鑰……可……鎖……’,難道是說,隻有一把鑰匙,可以鎖住這個魂之門,或者說,阻止這個儀式?”
“一把神秘的鑰匙……”阮白釉喃喃道,“如果這把鑰匙真的存在,它會在哪裏?”
沈青臨的目光再次投向那閃爍不定的祭壇,以及祭壇上那套散發著無盡邪氣的骨瓷。他的腦海中,壁畫、法陣、黑袍人、骨瓷、石碑上的文字,無數線索交織在一起,試圖勾勒出一個完整的圖景。
“石碑上提到了‘幽湖之心’,”沈青臨沉聲道,“這個祭壇就建在幽湖之下,會不會這把鑰匙,就藏在這祭壇周圍,甚至……就在祭壇之上?”
阮白釉順著他的思路想下去:“如果鑰匙是阻止儀式的關鍵,薪火兄弟會的人不可能不知道它的存在。他們要麽已經掌控了它,要麽就是它被隱藏得極好,他們也還沒找到。”
“從他們急於舉行儀式來看,後者的可能性更大。”沈青臨斷然道,“如果他們已經掌控了一切,就不會如此依賴血月的時機。”
他深吸一口氣,眼中閃過一絲決然:“我們必須找到這把鑰匙!這可能是我們阻止詛咒,阻止這場末日儀式的唯一希望!”
就在此時,祭壇方向,為首的黑袍人突然發出了一聲悠長而尖厲的嘯叫,那聲音仿佛穿透了岩層,引得整個洞窟都微微震顫起來。祭壇上的骨瓷,其上的幽綠光芒猛地收縮,隨即又如心髒般搏動起來,每一次搏動,都散發出更加強大的邪能。
“儀式進入關鍵階段了!”阮白釉臉色一變。
沈青臨看了一眼那塊殘破的石碑,又看了一眼蠢蠢欲動的祭壇,以及那五個沉浸在狂熱儀式中的黑袍人,一個大膽的計劃在他心中迅速成形。
“白釉,我們分頭行動。”他低聲而急促地說道,“我去吸引他們的注意力,你想辦法靠近那個‘薄弱點’的黑袍人,幹擾他,破壞法陣的完整性。同時,留意祭壇周圍,特別是骨瓷附近,看看有沒有類似鑰匙的東西,或者能夠安放鑰匙的凹槽、機關!”
“太危險了!”阮白釉立刻反對,“你一個人怎麽可能……”
“相信我。”沈青臨的眼神堅定不移,“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記住,我們的目標是鑰匙,以及破壞儀式。不要戀戰,一旦得手,立刻想辦法脫身!”
他知道這個計劃充滿了風險,但他更知道,坐以待斃隻有死路一條。那塊石碑的出現,無疑是黑暗中的一道曙光,而那把神秘的鑰匙,便是他們能否抓住這道曙光的關鍵。
幽湖之底,邪惡祭壇之上,血色序幕已然拉開。而沈青臨和阮白釉,這對古董鑒定師與法醫的奇特組合,即將在絕境之中,為了那一線生機,與時間賽跑,與邪惡共舞。
那把神秘的鑰匙,究竟藏在何處?它又能否真的鎖住這即將開啟的災厄之門?
一切,都還是未知。但他們,已經沒有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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