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凶名遠揚誰人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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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衣服洗好,在衣架上晾好,楚厭殊忙活了小半個早晨,在肚子咕咕咕發出第三次抗議的時候,他去了拂袖堂用飯。
    這裏是弟子食堂,大多數弟子都會在此吃飯。
    楚厭殊來的時候,拂袖堂裏氛圍熱鬧,卻在他踏進去的那一刻,潮水般翻湧的吵鬧討論聲驟然止歇,堂中氛圍變得落針可聞。
    弟子們小心的覷著門口進來的人,紛紛閉上了嘴,小聲的跟拂袖堂阿婆說要哪些吃食,沒人再敢大聲吆喝。
    楚厭殊不知其緣由,在他不知道的時候,他的凶名早已傳遍成影宮裏裏外外。
    加入成影宮的弟子,部分加入四堂,其餘弟子入執劍閣,第一步他們會在執劍閣進行訓練。
    在武功上有所突破進境的弟子才能成為內門弟子,接著開始學習成影宮弟子不外傳的劍法和心法,而後滿兩年,有選擇進入千重穀試煉,但過程中生死自負。
    用越短時間通過千重穀層層試煉的弟子,那則說明在武功內力上就越強。
    成影宮地處雍州,高山林立,叢林茂密,山勢險峻,這千重穀便是由天險形成,裏麵密林繁複,山壁陡峭,常有野獸出沒其中。
    成影宮初代宮主立派之後,便將這處山穀作為弟子試煉的場地,而後在其中加入了奇門遁甲和各種陣法提高難度。
    試煉時間為三個月,正常來說,用兩個月時間破除陣法機關,在野獸環伺的山穀中平安闖出來,就已經是足夠優秀的成績了。
    可偏偏有一人隻用了一個半月時間,破了穀中的所有陣法不說,還將穀內地形和機關陣法分布繪製成圖,得了一百兩白銀的獎勵。
    至於為何成影宮需要這份地形圖,這其中緣由也是值得一談的。
    初代宮主及長老合力開創千重穀,當時對這凶險的山穀繪過地形圖,但隨著歲月的流逝,穀內地形有所變化,可宮內卻少有弟子能在保證安全的情況下,弄清穀內地形,以至於讓地形圖的更新和穀內陣法的維護修繕變得有些困難了。
    製作地形圖,這不僅僅對武功內力要求極高,更需要足夠堅韌頑強的心理素質。
    自千重穀確立至今,楚厭殊是除了初代宮主長老那些人之外,唯一能夠將地形圖完完整整的繪製出來的人,且性命無憂。
    其實力恐怖程度可想而知,自然飽得宮中弟子尊敬和畏懼。
    再加上楚厭殊其人寡言少語,在宮中地位尊崇,但也隻顯得那俊朗的麵容尤其可怖瘮人,一般人不敢輕易去招惹。
    楚厭殊身著影衛服,長袖黑靴,肩寬腿長,身形挺拔瘦削,麵色淡然的走進拂袖堂。
    影衛服相較於成影宮其他弟子的服飾稍顯繁複,衣服上多了些紋路和暗袋,並且影衛服隻有黑色,其他弟子平日會有款式簡單的靛藍色或者灰白色的弟子服飾。
    所以一身黑衣的弟子來這拂袖堂,光是服飾方麵就顯得極為特殊,不可忽視。
    楚厭殊對於堂內緊繃的氛圍一無所知,見麵前的人將打飯的位置讓開了,他便走到打飯的阿婆麵前,輕聲道。
    “兩個素包子,一碗米粥,謝謝。”
    拂袖堂打飯阿婆熱情接待,但沒按照楚厭殊要的給,而是拿了三個成年男人拳頭大小的肉包子和一碗湯餃。
    拂袖堂的吃食不需要弟子花錢,隻需要在閑暇時來拂袖堂幫忙幹活即可。
    楚厭殊看著和他所要的不一樣的食物,神情有些怔愣。
    打飯的阿婆慈祥的咧嘴笑,“男孩子幹力氣活,要多吃點才行,你看你,臉色憔悴的,以後都要多吃點。”
    楚厭殊愣愣的點頭,對於陌生人的關心有些不知所措,他向來不適應這些,他嗯了一聲沒說什麽,接過餐盤,規規矩矩的答謝。
    打飯阿婆笑著點頭。
    楚厭殊端著食物找了角落的桌子坐下吃飯。
    見楚厭殊終於坐下開始吃飯了,拂袖堂的其他弟子麵麵相覷,才自行解了禁言,拂袖堂慢慢的恢複了一開始的熱鬧。
    另一邊,坐著牧聞硯注意到拂袖堂氛圍的變化,沒說什麽,看了安靜用餐的楚厭殊幾眼,吃完飯很快離開了。
    楚厭殊將三個肉包子都塞進肚子裏,一大碗湯餃吃的他飽飽的,他不喜浪費糧食,即便因為生病,食欲不是很好,也還是老老實實將食物都吃幹淨了。
    隻不過胃部撐的有些難受,楚厭殊微擰的眉頭,伸手揉了揉發脹的胃。
    飯後,他留在拂袖堂幫打飯阿婆收拾餐具,擇菜。
    他坐著小木凳,一點點將手邊新鮮采摘的青菜分出能吃留下。
    甘阿婆看著麵前勤快的小公子,嘴邊咧著和藹的笑,在廚房裏忙裏忙外的準備晚上的飯菜,時不時的聊兩句。
    “小公子,我看你臉色不太好,是生病了嗎?”
    楚厭殊聽見了甘阿婆的聲音,抬起腦袋,看向說話聲來源的方向,應道。
    “我沒事,阿婆。”
    甘阿婆卻是不信,她在這成影宮待了快有十年了,每天都能見到許許多多,形形色色的年輕小夥子,可也就看身邊這個,人長的怪漂亮的,就是性子木訥,這不就是容易被人欺負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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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甘阿婆躬著腰,嚴肅的道,“小公子,你們平日裏訓練重,但要知道對自己好,身體健健康康最重要,別太勞累了,那麽小就給身體折騰壞了,還得找媳婦呢。”
    楚厭殊聽到後半段,甘阿婆讓他找媳婦,莫名有些臉紅,他抬起衣袖抹了抹燒熱起來的臉頰。
    “我知道的,阿婆。”
    甘阿婆笑容慈愛,她看眼前的小夥子就像自己孫子似的,止不住的心中疼惜,她走到這邊拿廚具的時候,用沒沾水的左手撫了撫楚厭殊的發頂。
    楚厭殊僵了身子,麵上有些不自然,但沒有躲開。
    “乖孩子。”
    楚厭殊做的很認真,擇完菜端著一大盆青菜到後院清洗,弄好了又進廚房幫著洗了很多用過的髒餐具。
    差不多待了一個多時辰,楚厭殊才被打飯阿婆以他需要多休息理由攆走。
    楚厭殊唇色發白,氣血虧虛,他回到屋子裏的時候,桌子上放著一碗黑漆漆的湯藥,旁邊有一張紙。
    上麵龍飛鳳舞的寫著幾個大字。
    “謹遵醫囑,必須喝藥!”
    楚厭殊“……”
    他看著還冒著熱氣的苦藥,有些頭疼。
    沒人知道不怕累,更不怕疼的影三大人,會怕喝一碗苦澀的湯藥。
    沒人看著,楚厭殊冷著臉視若無睹,頭也不回的進了裏屋睡覺,拒絕跟那碗苦藥親密接觸。
    裹著被子,悶著頭一覺睡到了下午時分,醒來時,天色有些暗了。
    屋子裏沒有點燈,楚厭殊撐著身體坐了起來,身上的鞭傷還在隱隱作痛,不過這樣的疼痛尚在忍受範圍內。
    楚厭殊喉頭微癢,忍不住的咳了幾聲,他走到桌邊,看到了已經涼透的湯藥,陷入了沉思。
    明天還有一場酷刑等著他,他必須讓自己的身體盡快恢複,以免再發生突然暈厥的情況,這樣虛弱的樣子實在難看。
    楚厭殊端起藥碗,一臉視死如歸的神情,仰起腦袋將涼透的湯碗喝了個幹淨。
    吃過飯後,差不多到了楚厭殊值班的時間,他便領著晚間值守弟子在宮中四處查看,確認各處布防沒出任何紕漏。
    因為宮內弟子中混入了奸細。
    祁延作為管理情報事務的弟子,這一整天都在執劍閣查詢宮內所有弟子的身份信息,並一一核實,並將三個身份存疑的弟子帶到淩雲殿。
    淩雲殿中。
    段聿晟一襲寬袖玄袍,麵色冷沉,端坐在大殿中央的高位上,骨節分明的手指捏著一張薄薄的紙張,指骨上的白玉銀戒閃爍著微亮的光。
    殿中央跪著三名黑衣男子,他們的胳膊被捆在背後,口中塞著防止咬舌自盡的木球,由於下顎無法合上,導致唇邊落了些涎水,模樣有些狼狽。
    祁延單膝跪地,拱著手一一陳述自己這些時日調查的結果。
    手下回稟的聲音在殿中回蕩,直到人說完,段聿晟也未發一詞,時間在一片靜默中悄然流逝。
    祁延不敢抬頭看,低垂著腦袋保持著跪地的姿勢。
    梁上的賀閻覺察到殿中氣氛不對,抱緊了懷中的彎刀,極力削減自己的存在感。
    跪在地上的黑衣男子估計自己今日是活不了了,便狠瞪著雙眼看著端坐在上的男人,他們的嘴巴被堵著說不出話,嗚嗚咽咽了半天,卻也吐不出一個字。
    不過這點聲響倒是引起了主位上那人的注意。
    段聿晟唇角微勾,緩緩抬眸,略顯刻薄的薄唇微微動了動。
    “鬆綁。”
    祁延聞聲頓了一下,但沒遲疑太久,立刻起身將那三名黑衣身上的束縛解開了,然後手持長劍立在一邊。
    這三名弟子的武功雖然在帶來淩雲殿時已經被廢掉了,但也說不準會有暗器防不勝防。
    但祁延不能違抗主子的命令,隻能循令給他們解開束縛。
    雙手得了空,那三名弟子立刻站起身,將身上的麻繩狠狠摔在地上,動作發狠的將嘴裏的木球扣出來,隨意的用衣袖抹去唇邊的涎水。
    段聿晟好整以暇的看著下方的人,一雙沉靜的黑眸猶如寒潭那般深不可測,他唇邊的笑意未斂,整個人姿態慵懶,右胳膊支在書案上,手掌托著下巴,落在頸側的發絲垂落下來,他開口道。
    “在本座門下待了那麽久,覺得此地環境如何?本座不比你前主子待你好嗎?”
    其中一名弟子冷笑一聲,沒有絲毫畏懼,手裏捏著木球,憤聲道。
    “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想從我這裏知道什麽,想都別想!”
    另兩名弟子雖沒有說話,但心中的恐懼已經遮掩不住的顯露了出來。
    段聿晟在江湖之中名聲不顯,但這成影宮卻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門派,門徒眾多,實力不容小覷。
    那這能坐上宮主之位的人,武功內力會有幾何,可想而知,他們即便未曾聽說過,心中也都明晰,自己此番注定不可能活下去了。
    段聿晟聞聲,唇邊的笑意微微放大。
    那三名弟子心中陡然一慌,強烈的求生欲促使他們下意識的反撲,而手邊隻有一個防止自殺用的木球,未多考慮,三人齊齊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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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顆木球自三人手中飛出,因為內力被廢,即便窮途末路,爆發出的力量依舊有限。
    甚至不用在身邊護衛的賀閻出手,祁延稍稍一抬劍,劍身翁鳴,無形的內力鋪開,將這三顆木球原路打回。
    三名弟子被力道極重的木球砸中胸口,止不住的倒飛出去,趴在地上吐了口血。
    段聿晟收了散漫的姿勢,自位子上站起身來,提了提曳地的衣袍,走到殿中央。
    他負手而立,眼皮半掀,嗓音冷了下來,但依舊耐心道。
    “和你們談筆生意,告訴我你們主子是接了誰的生意,一定要置本座於死地,我留你們一具全屍,如何?”
    三名弟子在地上趴伏著,胸口被重物擊中,肺腑疼的厲害,難以忍受的嗆咳不止。
    其中一人唇邊溢血,瘋癲的哈哈大笑起來。
    “我隻恨沒能殺掉你,反而暴露身份,但其他的,我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可能告訴你!哈哈哈哈——”
    笑著,那三人忽的齊齊翻身而起,舌尖似乎咬碎了什麽,隻消片刻,他們周身內力驟然漲起,唇邊的黑血噴湧似的湧出。
    祁延瞳眸一縮,手指握緊劍,便要衝過去。
    房梁上的賀閻察覺到異樣的內力波動,拎起彎刀,自上方一躍而下。
    一切變動發生在瞬息之間。
    祁延隻覺眼前黑影閃過,一股極強的內力轟然爆發,等反應過來時,殿中的黑袍男人消失在了原地。
    耳邊傳來砰的一聲巨響,三名弟子的身體撞上殿中大門,直直的砸開,繼而滾落掉在門檻上。
    雕欄暗紅漆木門碎成幾塊,轟然倒塌,祁延愕然的看向自己身前不遠處的玄衣男子。
    段聿晟緩慢的收回手掌,五根手指,骨節修長,他慢條斯理的理著折亂的衣袍,聲線是沒有一絲溫度的漠然。
    “好久沒有起來活動活動筋骨了。”
    段聿晟眼底透著血色的紅光,神情嗜血可怖。
    祁延駭然的垂眸,單膝跪地。
    氣勢洶洶跳下來但沒發揮任何作用的賀閻愣在原地。
    而殿門炸開的一瞬間,薄霧般的煙塵之外,露出了正巧來到院中巡視的楚厭殊。
    他神情怔然,墨發和衣袂被內力攪起的罡風帶動翻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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