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故人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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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武五年秋,金陵郊外的桃林早落了一地枯葉。
    挽月立在殘枝下,月白裙裾被風卷起一角,露出腳踝處若隱若現的朱紅咒紋。
    她抬手按在前方半掩的青石板上,指腹咬破,血珠順著石縫滲進去時,地底傳來悶雷似的轟鳴。
    "出來吧。"她輕聲說。
    青石板突然炸裂,碎礫飛濺中,一座覆滿青苔的黑色石碑緩緩升起。
    碑身浮現出暗紅字跡,在秋陽下泛著妖異的光——"帝運將終,天命易主"。
    消息傳入皇宮時,史淵正在禦書房批折子。
    賴崇掀簾而入,靴底在青磚上磕出脆響:"陛下,金陵郊外古墓現天機碑,刻著......"他喉結動了動,"刻著"帝運將終,天命易主"。"
    朱筆"啪"地掉在奏折上,墨跡暈開一片。
    史淵站起身,玄色龍袍掃過案角的青瓷筆洗,"當啷"一聲。
    他想起三天前雨幕裏那道模糊的月白身影,原來不是錯覺。
    "備馬。"他說,聲音像淬了冰。
    從皇宮到郊外不過半個時辰,史淵的馬蹄卻踏得急,濺起的泥點沾在龍靴上。
    賴崇緊隨其後,見他攥著韁繩的手背青筋凸起,知道這是動了真怒——自登基以來,還沒人敢在他的地盤上搞這種神神鬼鬼的名堂。
    古墓口的荒草被踩得東倒西歪。
    史淵彎腰鑽進墓道時,黴味嗆得他皺起眉。
    待看清那座黑碑上的字,他瞳孔驟縮,伸手去摸腰間的霸王槍,槍杆還帶著體溫,卻壓不住心頭竄起的火。
    "誰弄的?"他轉身問跟著進來的賴崇。
    賴崇指向碑前地麵:"當地裏正說,今晨見著個穿月白裙的姑娘,站這兒念了半柱香的咒,碑就自己冒出來了。"
    話音未落,一陣風突然灌進墓道。
    史淵抬頭,隻見碑前浮起一道半透明的人影——是挽月。
    她發間的銀簪閃著微光,眼尾的朱砂痣比記憶中更淡,像要融化在空氣裏。
    "史淵。"她開口,聲音輕得像飄在水麵的花瓣,"你所立之國,非天命所歸。
    若不解開"天命鎖",十年之內必有大劫。"
    史淵冷笑,手指扣住槍柄:"你當朕是剛起兵時被嚇大的毛頭小子?
    十年前你說朱家血脈有咒,朕信了;三年前你說北方有災,朕也信了。
    現在說天命?"他大步上前,霸王槍尖幾乎要刺破那道幻影,"朕的江山是刀片子砍出來的,跟什麽天命有屁關係!"
    幻影卻不為所動,目光穿過他落在黑碑上:"你看碑文第三行。"
    史淵轉頭,隻見剛才還隻有八個大字的碑身,不知何時多出一行小字:"西楚霸者,應劫而生"。
    他渾身一震——這八個字的筆鋒,竟與當年霸王係統激活時浮現的金色紋路如出一轍。
    "你......"他聲音發澀。
    挽月的幻影開始消散,發梢先淡成霧:"你的霸王之力,是朱家血脈與天命鎖的鑰匙。
    但鑰匙用錯了地方,鎖就會變成索命繩。"她的指尖掠過史淵的手背,涼得像冰,"記住,你要麵對的,不隻是人間的敵人。"
    話音未落,幻影徹底消失。
    史淵站在原地,能清晰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賴崇湊過來:"陛下,要屬下把這破碑砸了?"
    "砸?"史淵突然笑了,笑得比哭還難看,"傳工部所有能識字的,還有欽天監的方士,立刻來見朕。"
    禦書房的燭火熬到第二更時,工部侍郎的手還在抖。
    他指著案上拓下的碑文,聲音發顫:"陛下您看,這"西楚霸者"的運筆軌跡,與當年......當年您初入應天府時,城牆上突然出現的金色紋路,分毫不差。"
    欽天監正五品的方士撲通跪下,額頭磕在金磚上:"那是......那是上古星圖的運行軌跡!
    臣當年夜觀星象,見紫微星偏移,還道是異兆,原來......原來早有定數。"
    史淵捏著拓本的指節泛白。
    他想起係統激活那日,腦海裏炸響的"霸王之力,助你開天",想起每次突破時,眼前閃過的巨鹿之戰、垓下之圍——原來這些不是偶然,是有人、或者說有什麽東西,早就在他的命裏埋了線。
    "退下。"他突然說。
    眾人如蒙大赦,連滾帶爬退了出去。
    賴崇剛要跟著走,被史淵叫住:"去查,查朱家祖地的龍脈祭壇。"他扯鬆領口,喉結上下滾動,"挽月的殘魂撐不了多久,她要是做什麽,肯定是在祖地。"
    祖地的夜比金陵冷得多。
    史淵趕到時,月光正照在殘垣斷壁上,照見中央那座隻剩半麵的祭壇。
    祭壇上的陣圖泛著幽藍的光,卻在他靠近時"啪"地碎裂,像一麵鏡子被砸成了渣。
    "挽月!"他大喊,聲音撞在斷牆上又彈回來。
    回應他的隻有風。
    他發了瘋似的翻找,在祭壇角落摸到半塊燒焦的朱紅玉佩,上麵刻著"朱"字——是朱家嫡係才有的信物。
    "你要麵對的,不隻是人間的敵人。"
    他耳邊突然響起挽月的聲音,清晰得像是她就在身邊。
    史淵攥緊玉佩,指甲幾乎要陷進肉裏。
    他望著遠處連綿的山影,第一次覺得這萬裏江山重得壓得他喘不過氣——原來他以為的終點,不過是另一場局的起點。
    回到皇宮時,天剛蒙蒙亮。
    賴崇跟著他走到乾清宮門口,見他停住腳,背對著自己說:"三天內,任何人不得打擾。"
    門"吱呀"一聲關上。
    賴崇站在簷下,聽著裏麵傳來"當啷"一聲響——是霸王槍被重重砸在地上的聲音。
    他望著那扇緊閉的宮門,突然想起十年前在義軍裏,史淵也是這樣,把自己關在破廟裏三天,再出來時,眼裏就有了要掀翻整個天下的火。
    隻是這一次,火裏多了些別的東西。
    賴崇摸了摸腰間的刀,沒說話。
    他知道,有些事,隻能等陛下自己想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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