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龍脈殘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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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清宮的檀木窗欞漏進一線天光時,史淵的指尖在拓本上頓住。
    三天了。
    他沒合過眼,案幾上堆著的《天機碑》拓文被翻得卷了邊,另有一遝泛黃的紙頁——那是他登基後命人整理的"係統日誌",每一頁都記著霸王係統激活以來的關鍵節點:第一次任務觸發的時間、突破時浮現的戰場景象、甚至連每次獲得能力時的具體方位都標得清清楚楚。
    "啪"。
    他將拓本拍在日誌上,兩者的時間線像兩柄對齊的劍,鋒刃嚴絲合縫。
    係統激活那日的星象異動,對應著《天機碑》上"紫微星隱,霸星現"的刻痕;巨鹿之戰幻象出現的方位,竟與碑文中"北邙山左三十裏"的記載分毫不差。
    "原來從一開始......"他喉間發澀,指腹擦過日誌最後一頁的批注——那是他親筆寫的"天命所歸",墨跡未幹時的豪情,此刻卻像根刺紮進掌心。
    殿外傳來極輕的腳步聲。
    史淵抬眼,就見賴崇掀簾而入,玄色勁裝沾著晨露,腰間影衛特有的墨玉腰牌在暗裏泛著冷光。
    "陛下。"賴崇單膝跪地,從懷中取出個油布包,"北疆八百裏加急。"
    史淵接過。
    油布展開是張染著血漬的密報,字跡潦草卻力透紙背:"黑冥教越境,其術法與朱家祖地祭壇陣紋有七分相似。"最後還畫了個歪扭的符號——正是挽月生前常畫在他掌心的鎮魂咒。
    他的瞳孔驟然收縮,密報在指縫間簌簌作響:"黑冥教?"
    "臣已查過。"賴崇聲音沉得像壓著塊鐵,"這教五年前突然冒頭,專事陰詭之術,上月在漠北屠了三個邊鎮,活口說他們......"他頓了頓,"說他們祭旗時喊的口號,和陛下登基那日祭壇裏的聲音像。"
    史淵猛地站起,龍紋黃袍掃落案上茶盞。"轟"的一聲脆響裏,他想起三天前在祖地摸到的朱紅玉佩,想起挽月說"你要麵對的不隻是人間敵人"時的眼神——原來那敵人早就在暗處,順著血脈和咒術的線,纏上了他的江山。
    "傳旨。"他抓起案頭玉璽,"朱家祖地即刻封山,祭壇廢墟周圍十裏設三重崗哨,閑雜人等敢靠近半步,格殺勿論。"
    "是。"賴崇應下,卻沒退,"陛下,還有......"
    "說。"
    "今早子時,守祖地的百戶傳回消息。"賴崇從靴筒裏摸出塊青銅碎屑,"他們按您的命令挖祭壇地基,挖到三尺深時,底下埋著塊刻符文的石板。
    撬開後......"他喉結動了動,"是個青銅匣。"
    史淵的呼吸陡然一滯。
    祖地的月光還掛在簷角時,他已經站在了祭壇廢墟前。
    新翻的土腥氣混著燒焦的木頭味鑽進鼻腔,幾個士兵正圍著坑洞緊張張望,見他來,"撲通"全跪了。
    "抬上來。"史淵聲音發啞。
    青銅匣被托著送到他麵前。
    匣身布滿蟲蛀般的紋路,湊近能聞到極淡的腥甜,像是血滲進銅鏽裏的味道。
    他指尖剛觸到匣蓋,就有股電流般的刺痛從掌心竄到天靈蓋——那是霸王係統激活時才有的灼燒感。
    "開。"他說。
    "陛下!"隨侍的宦官顫聲勸阻,"這東西......"
    "開。"史淵重複,聲音冷得像淬了冰。
    匣蓋掀開的刹那,月光突然暗了。
    殘卷躺在絲絨襯裏上,泛黃的紙頁邊緣焦黑,最上麵一行字卻清晰如昨:"天命鎖,鎖天命。
    啟之者得天下運,失命數七。"
    史淵的手指扣住匣沿,指節泛白。
    他想起小時候在義軍裏,老卒們說皇帝是天選之子,命數比山還重;想起登基那日,欽天監說他的命星亮得能壓過北鬥——原來所謂天選,不過是把命數鎖進匣裏,用七代陽壽換一世江山?
    "陛下?"賴崇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史淵猛地合上匣子,殘卷上"代價"二字在眼前晃得他發暈。
    他轉身看向祭壇後的山影,那裏曾是朱家祖墳所在,如今隻剩幾座荒丘。
    挽月說的"局",原來從他的祖先就開始布了?
    深夜的乾清宮格外安靜。
    史淵坐在龍椅上,青銅匣擺在膝頭,殘卷在燭火下泛著幽光。
    突然,匣身泛起青灰色的光,像是有活物在裏麵蠕動。
    "你已觸及命運邊界。"
    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在腦海裏炸響。
    史淵猛地抬頭,就見一團半透明的影子浮在案前——那是霸王係統的意識,平時隻以機械音示警,此刻卻凝出了模糊的輪廓,像極了史書中項羽的模樣。
    "是否繼續前行?"
    史淵望著案頭的《大明輿圖》,地圖邊緣沾著北疆的血漬,南京城的標記被他的指痕磨得發亮。
    他想起十年前在破廟裏,他對著斷劍發誓要掀翻元朝;想起賴崇跟著他從屍山血海裏殺出來,如今腰上的刀換了三柄;想起挽月最後消散前,用殘魂在他手心畫的那個咒——那是護他的咒。
    "繼續。"他說,聲音輕得像歎息,卻又重得像山。
    係統意識的輪廓震了震,消散前留下句話:"幽冥裂隙,等你。"
    晨霧未散時,賴崇在乾清宮外跪了整夜。
    他聽見殿內傳來甲葉相撞的輕響,接著門"吱呀"開了。
    史淵披著玄鐵戰甲站在門口,霸王槍斜挎在肩,槍纓上還沾著昨夜的燭灰。
    他低頭看向賴崇,目光像穿過十年前的破廟,穿過屍山血海,最後落在賴崇腰間的暗龍令上。
    "若七日內未歸。"他說,"啟動暗龍令,讓太子監國,影衛全出,守好北疆,守好南京。"
    賴崇抬頭,看見陛下的眼睛裏有火,和十年前一樣的火,隻是這次火裏多了星子——像是要燒穿命運的星子。
    "臣領命。"他說,手按在刀柄上,按在陪著陛下殺了十年的刀上。
    史淵轉身走向午門。
    晨霧裏,他的背影越來越淡,隻留下戰甲的反光,像顆要墜進雲裏的星。
    古道在他腳下蜿蜒,盡頭是座被霧遮住的山。
    風卷著殘葉掠過他的靴底,他聽見山的那側傳來隱約的轟鳴,像是有什麽東西,等了幾百年,終於等到了開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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