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南茅北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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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的黃皮子溝悶熱得像個蒸籠,我蹲在神龕前擦拭仙骨令,突然聽見院外傳來“叮鈴”的玉佩響。爺爺的旱煙袋在供桌上敲出三聲短響——這是陳門警示外客的信號,更何況那鈴聲裏混著股子檀香,不是東北仙家的味道。
    “陳門弟子,別來無恙?”
    院門推開時,穿月白青衫的道士背手而立,腰間玉佩刻著茅山八卦,袖口卻繡著半朵血月,正是陰山殿的圖騰。他腳邊蹲著隻三花貓,眼睛泛著 unnatura 的金黃,尾巴尖纏著紅繩,繩頭繡著“斬”字。
    爺爺的旱煙袋突然熄火,他盯著道士袖口,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袖口的胡黃仙胎記:“南茅弟子,踏足北馬地界,不怕壞了規矩?”
    道士笑了,露出兩排白牙:“茅山派‘斬妖司’陸青崖,”他拱手時,袖口血月閃過,“聽聞陳門弟子破了陰山殿的醜位罐,特來討教‘血池十二罐’的解法。”
    我攥緊仙骨令,青銅令表麵突然浮現出胡三太爺的虎影,而陸青崖腳邊的三花貓,正用金黃眼睛盯著我眉心的紅點。神龕上的五大仙牌位突然震動,胡三太爺的牌位“當啷”倒地,背麵的朱砂字“雙星不可缺一”在青衫上投下血影。
    “討教不敢,”爺爺起身時,法衣袖口的馬仙印自動亮起,“不過南派弟子袖口繡著陰山殿圖騰,倒是新鮮。”
    陸青崖臉色微變,指尖掐訣,三花貓突然化作紙人撲來,爪子上竟塗著紫金色血漆。我下意識甩出仙骨令,北鬥紋劃過紙人眉心,紙人“噗”地燃燒,灰燼裏露出半張陰山殿手劄殘頁,寫著“血池祭·寅虎位攻略”。
    “陳老果然敏銳,”陸青崖拍了拍手,青衫無風自動,“二十年前,貴門與我茅山共抗血煞,卻因‘血池眼該毀該封’起了爭執——”他指向神龕,“如今陰山殿重啟血池,陳門還想護著蘇家那點血脈?”
    爺爺的旱煙袋突然指向陸青崖胸口,煙鍋裏的灰凝成虎形:“蘇家血脈是血池燈芯,陳門弟子是掌燈人,”他聲音冷得像臘月的井水,“倒是貴派斬妖司,這些年替陰山殿做事,手劄殘頁還帶著血魂繡的味道。”
    陸青崖突然出手,袖中甩出三道符紙,分別印著“斬”“煞”“血”。我看見符紙背麵繡著血月,正是屠宰場幼崽屍體上的紋路。仙骨令與鎮魂鈴同時共鳴,我眉心的紅點化作小馬虛影,踏碎符紙的瞬間,陸青崖袖口的血月圖騰徹底顯形。
    “原來如此,”爺爺的旱煙袋砸在神龕上,震得胡三太爺像的虎爪揚起,“貴派早被陰山殿滲透,斬妖司成了血池爪牙。”
    陸青崖擦了擦嘴角的血,突然笑道:“陳老難道不知,蘇家女眷的淚痣,本就是陰山殿種的引魂印記?”他指向我脖子上的鎮魂鈴,“令孫的馬仙印,配上蘇家血脈,正好是血池眼的鑰匙。”
    神龕突然傳來“哢嚓”聲,胡三太爺的牌位自行轉正,虎目盯著陸青崖腰間的玉佩。我看見玉佩裏嵌著截藍發,正是柳如煙的斷發——這根本不是茅山玉佩,而是陰山殿的血魂玉。
    “胡三太爺,借法!”我將仙骨令按在神龕,馬仙印的金光籠罩住陸青崖,“說,陰山殿的寅虎位罐在哪兒?”
    三花貓的紙人突然複原,卻在金光中露出原形——是隻被剝了皮的黃皮子,身上刻著“寅”字咒文。陸青崖趁機甩出血月符,在院牆上燒出“七月十五”四個大字,轉身消失在青霧裏,留下句冷笑:“陳門護得住蘇家,護得住老槐樹底下的斷發嗎?”
    爺爺撿起地上的血月符,符紙竟自動卷成紙船,漂向神龕前的清水碗,水麵映出老槐樹的樹冠,每片葉子都變成血月形狀。他突然劇烈咳嗽,手帕上的紫血比上次更多:“1998年,你父母與蘇振邦在老槐樹布北鬥陣,”他指向我眉心,“陸青崖袖口的血月,和當年圍攻你父母的陰山殿弟子一模一樣。”
    諾基亞5230突然震動,蘇瑤發來張照片:帝豪花園的槐樹林裏,新出現七具黃皮子屍體,每具都刻著“寅虎”咒文。她隨後打來電話,聲音帶著哭腔:“陳宇,我爸說南茅斬妖司早被陰山殿控製,他們要搶五鈴手鏈,說那是打開寅虎罐的鑰匙……”
    深夜,我在爺爺的樟木箱裏找到本《陳門對陣錄》,翻到1998年那頁,夾著張血漬斑斑的紙:“南茅斬妖司投靠陰山殿,血池十二罐方位泄露,速將蘇瑤送往黃皮子溝——林月如”。旁邊是父親的字跡:“月如,老槐樹的斷發是關鍵,陳宇的馬仙印能破血魂繡。”
    神龕上的胡三太爺像突然發出“哢嗒”聲,虎爪指向供桌角落的陶罐——裏麵裝著從屠宰場帶回的槐樹種,此刻正在發光。我突然想起陸青崖的話,老槐樹底下的斷發,或許指的是柳如煙的斷發,而寅虎位的鎮魂罐,就在老槐樹的根係裏。
    “陳宇,”爺爺的聲音從門口傳來,他手裏捧著母親的日記本,“1998年冬至,你母親就是被陸青崖的紙人術所傷,”他指向日記本裏的合照,“蘇振邦為護你們母子,被斬妖司的血月刀砍斷三根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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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摸著日記本裏夾著的銀簪,正是蘇瑤從枯井撈出的那支,簪頭的胡黃仙族徽與仙骨令完美合璧。窗外,老槐樹傳來“劈啪”的斷裂聲,我看見樹影裏站著個青衫人影,袖口血月在夜色中格外醒目。
    淩晨,神龕前的清水碗突然結冰,冰麵上浮現出陸青崖的血月符,這次多了行小字:“寅虎罐在老槐樹東三匝,取蘇瑤血可開。”爺爺盯著冰麵,突然從神龕取出枚斷指銀戒——正是蘇振邦的,戒麵刻著“斬”字,卻被北鬥紋劈開。
    “去老槐樹,”爺爺將銀戒塞進我口袋,“帶上蘇瑤的五鈴手鏈,那是胡三太奶當年給蘇家的信物,能破南茅的紙人術。”他指向我脖子上的鎮魂鈴,“記住,南茅北馬的恩怨,從來不是正邪之爭,而是血池眼的鑰匙之爭。”
    走出老宅時,天剛蒙蒙亮,老槐樹的影子像柄巨斧劈在黃皮子溝的大地上。我摸著口袋裏的銀戒,突然明白,陸青崖的挑釁不是結束,而是陰山殿借南茅之手,正式向陳門宣戰。而寅虎位的鎮魂罐,老槐樹底下的斷發,還有蘇瑤腕上的五鈴手鏈,將成為這場硬仗的關鍵。
    七月的風帶著潮氣,老槐樹的枝葉在頭頂沙沙作響,像是胡三太爺在複述當年的戰役。我知道,南茅北馬的恩怨隻是表象,真正的危機,藏在十二座鎮魂罐深處,藏在血池眼的紫金色血水裏,藏在蘇瑤眼尾那顆若隱若現的淚痣中。而陳門弟子的使命,從來不是對抗某派某殿,而是守護天地間的那縷正氣,讓紫微星芒,永遠照亮東北的每一道地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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