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禁言鬼差
字數:4081 加入書籤
傍晚的廢廠浸在橘紅色陽光裏,鐵皮屋頂的反光把石棺照得像口燒紅的鐵鍋。我捏著爺爺給的洗冤符,指尖還沾著撬石棺時蹭的紫苔,林婉兒的桃木劍在旁劃出半道銀光,將七個無頭鬼差的虛影困在北鬥定魂樁內。
“柱兒,他們脖子上的血是幹的!”李明舉著攝像機湊近,鏡頭掃過鬼差的頸間傷口,“像是被剪刀齊根剪斷的……”他突然幹嘔,“臥槽,工牌上的‘冤’字在吞光!”
我盯著懸浮的虛影,他們的工牌在暮色中泛著青光,每個“冤”字都在緩緩蠕動,像活過來的 eech。最前排的鬼差突然轉身,空洞的脖子對著我,工牌上的照片漸漸模糊,變成監控裏那個扛麻袋的灰影。
“他們在借定魂樁顯形。”林婉兒的羅盤在掌心發燙,“陳宇,用你的血激活洗冤符——得是舌尖血,割舌鬼認這個。”
李明突然蹲下來:“柱兒你看!”他用手電筒照著鬼差的腳踝,“他們的布鞋是1966年的勞保款,鞋底沒沾土,說明魂沒離地——”他突然尖叫,“臥槽有個鬼差在摸我攝像機!”
咬破舌尖的瞬間,血腥味混著廢廠的鐵鏽味在口腔炸開。我把血滴在洗冤符上,黃紙發出“滋啦”輕響,胡黃仙族徽在符麵顯形:“天曹律令,洗冤解結,舌血為引,魂歸本穴!”
最近的鬼差突然一頓,工牌上的“冤”字褪去半分,我看見他記憶的碎片:七個工友被按在廠長室的水泥地上,剪刀落下時,血珠濺在牆上的“為人民服務”標語上,紅得刺眼。
“還——我——舌——頭——”
含混的吼聲像生鏽的齒輪轉動,最近的鬼差虛影突然膨脹,頸間傷口噴出紫金色血水,震得廢廠玻璃“嘩啦”碎裂。李明尖叫著躲到石柱後,攝像機掉在地上,鏡頭對著天花板旋轉,拍下漫天飛舞的玻璃碴。
“陳宇,貼符!”林婉兒的桃花劍劈向鬼差手腕,斬斷他手中的“冤”字牌鎖鏈,“他們的鎖鏈是用舌筋編的,砍不斷!”
我趁機撲過去,洗冤符貼在鬼差眉心,符紙突然透亮,映出他記憶深處的鍋爐房:張廣林蜷縮在煙囪後,懷裏抱著布包,廠長的皮鞋聲在身後響起,最後一眼是自己的工牌落在血泊裏。
鬼差的虛影在符光中透明化,我看見他腰間別著串鑰匙,正是1966年保衛科的樣式。林婉兒突然拽住我後領,桃花劍險險劈開另一道鎖鏈:“小心!他們要拖你下禁言陣!”
她的旗袍後擺被鎖鏈劃破道口子,露出半截小腿,上麵有道舊疤,像被利器劃過。李明從石柱後探出頭:“婉兒姐姐沒事吧?我、我攝像機錄到鬼差的手穿過柱兒的肩膀!”
“廢話!”林婉兒甩了甩頭發,羅盤指針瘋狂打轉,“陳宇,用仙骨令讀記憶!他們的舌頭被封在鍋爐房,再拖下去,魂要散了!”
我摸出仙骨令,青銅令在鬼差眉心發出微光,這次記憶更清晰:張廣林把七枚斷舌和賬本塞進煙囪時,廠長的剪刀正抵住他後頸,最後關頭,他咬破舌尖,在賬本扉頁畫了老槐樹的年輪。
“證據在鍋爐房煙囪!”我拽起李明就跑,“鬼差的舌頭也在那兒!”
廢廠走廊的鐵皮頂在跑動中發出“咣當”響,李明邊跑邊往嘴裏塞薄荷糖:“柱兒你舌尖血啥味?”他含糊不清地說,“比我奶的薄荷糖衝多了……”
林婉兒突然超過我們,桃花劍挑開鍋爐房鐵門:“南派弟子跑陣講究步法,”她回頭笑,旗袍開衩處露出的小腿肌肉緊繃,“陳門弟子靠仙家助力,對吧?”
鍋爐房內的熱氣混著陳腐味撲麵而來,李明的手電筒照到生鏽的鍋爐,煙囪底部的活動磚縫裏卡著半截布包,邊緣繡著保衛科標誌。鬼差的虛影不知何時跟來,在煙囪旁跪下,空洞的脖子對著磚牆。
“李明,拍磚縫!”我摸向活動磚,指尖傳來震動,像是有人在牆內叩擊,“張廣林的工牌在這兒!”
磚塊推開的瞬間,一股腐臭的潮氣湧出,裏麵掉出個鐵皮盒,賬本和七枚斷舌整齊碼放,每枚舌尖都刻著極小的“冤”字,在手電筒光裏泛著青光。
最近的鬼差虛影突然跪下,工牌上的照片變回1966年的年輕模樣,他對著我們 boed,頸間傷口滲出的不再是血水,而是透明的光點。林婉兒的羅盤發出清響,光點紛紛匯入羅盤中心,形成七個小小的人影。
“他們……在笑?”李明舉著攝像機湊近,“柱兒你看!工牌上的‘冤’字變成‘謝’了!”
我看著光點融入羅盤,突然想起爺爺說的“東北出馬仙,渡魂先渡怨”。林婉兒的羅盤中央浮現出鍋爐房的位置,她輕輕歎了口氣:“1966年到現在,五十六年了,他們終於能開口說句‘謝謝’。”
李明突然指著鐵皮盒:“賬本最後一頁!”他的聲音帶著發現秘密的興奮,“畫著老槐樹,樹下跪著七個小人,旁邊寫著‘黃泉路引,紫微為鑰’——和柱兒的鈴鐺有關!”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回老宅的路上,夕陽把三個人的影子拉得老長。林婉兒抱著羅盤坐在廢廠門檻上,素白旗袍沾滿灰塵,卻執意不肯坐李明的摩托車:“南派弟子歸陣,得走生門。”她衝我晃了晃羅盤,“陳宇,你眉心的紅點亮了,剛才渡魂時,胡三太爺是不是附了半刻身?”
我摸了摸眉心,果然發燙:“你怎麽知道?”
“你剛才說話帶虎嘯尾音,”她突然笑,露出顆虎牙,“和我師父說的陳門仙家附身症狀一模一樣。”她低頭看羅盤,聲音輕了些,“我小時候見過你父母,在長江邊的血池陣……”
李明突然指著遠處:“柱兒!老槐樹方向在冒紫光!”他的攝像機拍到樹影裏有穿黑棉襖的人影晃動,“是不是陰山殿的探子?”
林婉兒的羅盤突然指向村西,她手腕內側的血月圖騰在暮色中一閃:“陳宇,把洗冤符貼在老槐樹的‘禁言’刻痕上,”她塞給我張桃花符,“今晚子時,我在廢廠等你——”
回到老宅,爺爺正在神龕前擺七盞豆油燈,看見我手中的斷舌,旱煙袋抖了抖:“用北鬥陣安葬,”他指著燈位,“每個舌頭對應一顆星,能讓他們轉世投個好胎。”
我遞出從鬼差那裏得到的工牌,爺爺的手指在張廣林的照片上停頓:“耳垂有痣,”他歎了口氣,“和蘇文啟的畫像一模一樣,陰山殿專挑有蘇家血脈的人當棋子。”
手機震動,蘇瑤的來電顯示“驅鬼大師√”,接通就傳來質問:“陳宇你身上怎麽有女人香水味?”她突然 sniff,“是廢廠那個穿旗袍的吧?”
我慌忙解釋,李明在旁偷笑,突然指著攝像機屏幕:“柱兒你看!廢廠鬼差消散時,婉兒姐姐的羅盤中心亮了紅光,和你鈴鐺的頻率一樣!”
爺爺突然按住我肩膀,袖口的胡黃仙胎記貼著我鎮魂鈴:“記住,渡魂時說的‘紫微為鑰’,指的是你的馬仙印,”他望向老槐樹,“陰山殿要借禁言陣試試你的深淺,接下來——”
話沒說完,老槐樹方向傳來狼嚎,不是胡三太爺的虎嘯,而是陰山殿的血狼。我摸著口袋裏的洗冤符,想起鬼差消散前的微笑,突然明白,每個被禁言的冤魂,都是陰山殿養煞的棋子,而陳門弟子的使命,就是讓這些棋子,在雙星印的光芒中,重新成為破陣的關鍵。
這一晚,李明在裏屋剪鬼差視頻,我在神龕前安葬斷舌,林婉兒的桃符在窗台發燙,背麵的小豬塗鴉似乎笑得更歡了。老槐樹的影子第一次沒有遮住神龕,胡三太爺的虎目在豆油燈下炯炯有神,像是在讚許這場遲來的洗冤。
廢廠的玻璃碴還在暮色中閃爍,鬼差的虛影早已消散,但工牌上的“謝”字,卻永遠刻在了陳宇的洗冤符上。這不是結束,而是另一場博弈的開始——當禁言鬼差的冤魂得到安息,陰山殿的探子已盯上了帶著紫微令的少年,而穿素白旗袍的南方姑娘,正帶著羅盤走向更深的夜色,桃符上的桃花紋,在月光下漸漸變成血月形狀。
喜歡靈契出馬錄請大家收藏:()靈契出馬錄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