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腦海中閃過的血色畫麵和葉九驚恐的神情，讓他瞬間找回了理智。
    葉九就坐在那裏，他大可以立刻上前質問——她腹中的孩子究竟是誰的。
    但質問之後呢？
    倘若隻是一場誤會？
    倘若葉九破罐子破摔，就此離開？
    又或者，她因受刺激而身體不適？
    無論哪種可能，都是他無法承受的。
    思來想去，或許裝作不知情才是上策。司野不禁厭惡起此刻優柔寡斷的自己，思緒完全不受控製地圍著葉九打轉。像他這樣瞻前顧後的男人，是不是太過窩囊？
    他長歎一聲，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真相需要慢慢試探，絕不能魯莽行事。這件事必須慎重對待，容不得半點衝動。
    "咳。"他整了整衣領，重新落座。
    "怎麽去了這麽久？"葉九的聲音傳來。
    "嗯，和收銀員爭論退菜的事。"司野隨口搪塞。
    "你居然會為這種事跟人爭執？真稀奇～"葉九眨著眼睛，滿臉不可思議。
    "突然就想較真了。"司野嗓音比平日沙啞了幾分，無意識地揉搓著桌上的紙巾。
    望著少女專注用餐的側臉，司野心頭泛起苦澀。若她真有了別人，那他們之間又算什麽？這個念頭令他窒息。
    但現在不是深究的時候。眼下最重要的是陪她好好吃完這頓飯——他的女孩？還是他的嗎？
    他忽然想起，這段關係是葉九主動開始的，而自己從未明確表達過愛意。如果現在不說，以後還會有機會嗎？
    "九兒～"
    "嗯？"
    "我愛你。"
    這句話不受控製地脫口而出。與此同時，他伸手輕輕拭去她嘴角的食物殘渣。
    葉九明顯愣住了，"怎麽突然說這個......我都沒心理準備。該不會是在學我當初的表白吧？"
    "抱歉，是我太冒失了。"司野局促地用濕巾擦拭桌麵，掩飾內心的慌亂。
    "你今天好奇怪，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是剛認識呢。"葉九笑著給他夾菜，"你也多吃點。"
    司野機械地咀嚼著，低頭點開手機。作為男友，了解"孕期注意事項"是理所應當的吧？
    "在看什麽這麽入神？"葉九忽然湊近。
    司野手腕一翻，迅速切回主屏幕，若無其事地笑道："公司郵件，有點急事。"他順手為她盛了碗湯，"多喝點，你最近需要補充營養。"
    "是啊，最近胃口特別好呢，謝謝啦～"葉九接過湯碗，輕輕啜了一口，忽然抬眼問道："你今天怎麽了？"
    "我怎麽了？"司野心虛地別過臉，單手托腮。
    葉九歪著頭想了想："你看我的眼神比平時溫柔好多。"
    "是嗎？"司野迎上她的目光，故作輕鬆地反問。
    "現在正常多了。"葉九繼續低頭吃飯，語氣輕快。
    "嗯。"司野將所有情緒深藏心底。
    晚餐過後，葉九下了車，卻發現司野沒有離開的意思。
    "咦？你不走嗎？"葉九疑惑地轉身。
    "牧沉不是一直希望我們能夠在一起嗎？想必他很樂意看到我正大光明的留宿。"司野慵懶地靠在車門上，"再說，現在整個別墅誰不知道我司野是你閨中的常客？"
    他心底翻湧著占有欲，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告葉九是他的女人，卻又不敢太過明目張膽，生怕惹她生氣。
    "好吧，隨你。"葉九有些累，不再多言，徑直走進別墅。
    仆人們見是司野，連忙敞開大門。他順勢將車停進別墅車庫。
    剛停好車，他就遇見了牧沉。
    "司少今天不打算翻牆了？"牧沉似笑非笑。
    "既然人盡皆知，何必掩耳盜鈴。"司野從容回應。
    "嗬，你終於想通了。"牧沉意味深長地說，"你要明白，你能和小九朝夕相處，不是你們隱瞞得好，而是我允許你們在一起。"
    司野輕笑："那還真是要謝謝牧叔叔了～"
    牧沉眉頭微蹙。按輩分，司野確實該稱他一聲叔叔；論年紀，他也確實長於司野。這個稱呼讓他無法反駁，隻得默認。
    此刻的司野看誰都像"隔壁老王"，連牧沉也不例外。準確來說，牧沉是他第一個懷疑對象——畢竟除了自己，牧沉是與葉九最親近的男人。
    頂著養父的名頭，誰知道背地裏是不是禽獸？不過以牧沉的控製欲和占有欲，若真與九兒有什麽，恐怕早容不下他這個"閨蜜"。再說若真發生什麽，九兒身上定會留下吻痕淤青，說不定還會像月漓那樣病上好幾天。
    看來牧沉應該不是那個人。司野暗自思忖，以牧沉的脾氣，若是知道自己的寶貝女兒懷孕了，必定會暴跳如雷。第一個被懷疑的肯定是他自己，而首當其衝遭殃的必然是九兒——牧沉絕對會二話不說就把九兒拽到身邊嚴加拷問。想到這裏，司野徹底打消了與牧沉"結盟"的念頭。
    "牧叔叔，九兒還在等我，先告辭了。"司野作勢欲走。
    牧沉突然抬手按住他的肩膀："你是男人，小九是姑娘家。我希望你對自己的行為負責。"言下之意是，司野整夜整夜地待在姑娘閨房裏，傳出去對葉九名聲不好。再這樣下去，除非娶了葉九，否則難以收場。
    可這話聽在司野耳中卻另有一番意味——難道牧沉已經知道葉九懷孕了？而且還誤以為孩子是他的？這下誤會可鬧大了。
    "一人做事一人當，該我負責的，我自然會負責。"司野語氣不善地回道。
    "嗬，"牧沉冷笑，"這話從司少嘴裏說出來，還真是諷刺。"
    "那隻能說明你根本不了解我。"
    "嗬嗬，但願如此。"牧沉意味深長地結束了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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