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兵！
    這兩個字，對於他們這些在秘密進行著某種“驚天動地”之事的人來說，無異於催命符。
    一旦被官府發現他們在此地秘密燒製這種前所未見的“神物”，後果不堪設想。
    輕則被抓捕拷問，重則可能被冠以謀逆、妖言惑眾之類的罪名，甚至牽連整個高家。
    “什麽？官兵？”
    “這……這可如何是好？”
    “高公子，咱們快跑吧！”
    一時間，人心惶惶，剛才還熱火朝天的場麵瞬間充滿了緊張和恐懼。
    唯有高瑞，在聽到消息的刹那，眉頭僅僅是微微一蹙，隨即恢複了平靜。
    他銳利的目光掃過眾人驚慌失措的臉龐，心中冷哼一聲。
    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隻是，比他預想的，似乎還要快上一些。
    這水泥的誕生，動靜終究是太大了些，想要完全瞞過所有人，確實不太現實。
    “慌什麽！”
    就在人心惶惶，恐懼如同瘟疫般蔓延之際，高瑞一聲低喝，如同驚雷乍響，瞬間壓下了所有的嘈雜與騷動！
    眾人猛地一窒，驚恐的目光下意識地匯聚到高瑞身上。
    隻見他負手而立，麵沉如水，眼神銳利如鷹隼，非但沒有半分慌亂，反而散發出一股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沉穩氣度。
    這股強大的自信和鎮定，仿佛一劑強心針，瞬間注入了眾人惶恐的心中。
    “三……三少爺……”
    徐茂也是被高瑞的氣場所懾，結巴了一下，才急聲道：“是官兵！萬一被他們發現……”
    “發現什麽？”
    高瑞冷冷打斷他。
    “發現我們在燒窯製磚嗎？”
    “啊？”
    徐茂一愣，沒明白高瑞的意思。
    李師傅和其他人也都是滿臉困惑。
    高瑞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目光掃過那塊堅硬無比的水泥塊，又看了看那仍在冒著煙的窯爐，聲音清晰而冷靜地傳遍每個人的耳朵？
    “聽著！從現在起，我們不是在秘密燒製什麽‘神物’，我們是在奉命試驗一種……新型的磚瓦！”
    新型磚瓦？
    眾人腦子一時沒轉過彎來，但看著高瑞篤定的眼神，又覺得這話似乎……有那麽點道理？
    “三少爺的意思是……”
    徐茂到底是心思活絡，瞬間明白了高瑞的意圖，眼睛猛地亮了起來，“我們用這個……來應付官兵？”
    “不然呢？”
    高瑞反問。
    “難道真等著他們衝進來，把我們當成山賊流寇或者什麽邪教匪類抓起來？”
    他頓了頓，語氣變得急促而有力。
    “徐叔，立刻吩咐下去！”
    “第一，將所有尚未研磨的石灰石、粘土，以及磨好的生料粉末，全部用草席蓋好，堆到最裏麵的角落去！快！”
    “第二，把那些研磨熟料的石磨、鐵杵也藏起來，別留下痕跡！”
    “第三，李師傅！”
    高瑞看向老窯匠。
    “你最有經驗，一會兒官兵若是問起，你就說，咱們是在試驗一種新的燒製方法，想要燒出更堅固耐用的磚瓦，用於……嗯，就說用於修繕河堤，應對水患！”
    李師傅畢竟是老江湖，聞言一怔，隨即重重點頭。
    “是！高公子放心，老朽曉得怎麽說！”
    “第四。”
    高瑞的目光落在剛剛製成的那幾塊水泥塊上。
    “把這幾塊‘新磚’搬到顯眼的地方，旁邊再放幾塊普通的青磚和夯土塊，形成對比。就說這是我們剛燒出來的樣品，硬度超凡！”
    “第五，所有人！收起你們的表情！我們是在做利國利民的好事，試驗新磚，有什麽好怕的？都給我打起精神來！該幹嘛幹嘛，窯火繼續燒著，別停！”
    一連串的命令清晰果斷，有條不紊。
    原本慌亂的人群，在高瑞的指揮下，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立刻行動起來。
    藏原料的藏原料，搬“磚頭”的搬“磚頭”，整理現場的整理現場……
    剛才還彌漫著恐懼的廢棄窯廠，瞬間變得忙碌而“正常”起來。
    徐茂親自帶人，手腳麻利地將各種“違禁品”藏匿妥當。
    李師傅則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心緒，在腦海中組織著應對的說辭。
    高瑞站在窯廠中央，冷靜地觀察著一切。
    他的心中，卻並不像表麵那般平靜。
    兩個小兵……
    這隻是一個開始。
    這次能用“燒新型磚瓦”的借口糊弄過去，下次呢？
    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
    尤其是水泥這種劃時代的東西，一旦它的真正威力展現出來，絕不是一個小小的窯廠能夠掩蓋的。
    與其被動地等待暴露，不如主動出擊！
    必須盡快！
    必須盡快讓這“神物”的真正價值，以一種震撼人心的方式，展現在世人麵前！
    尤其是展現在那些真正掌握權柄的人麵前！
    隻有讓朝廷，讓那些焦頭爛額的官員們認識到，這東西是解決黃河水患的唯一希望，是救萬民於水火的利器，他高瑞，才能化被動為主動，才能將這項技術牢牢掌握在手中，並以此為根基，撬動更大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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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來，原定的計劃，需要提前了……”
    高瑞眯起了眼睛，心中一個更加大膽、更加冒險的計劃，開始迅速成型。
    他需要一個舞台！
    一個萬眾矚目的舞台！
    來展示這水泥的“神跡”！
    而眼下，還有什麽比那咆哮肆虐、讓整個大胤朝廷束手無策的黃河決口，更合適的舞台呢？
    就在高瑞心思急轉之際，窯廠外圍負責放哨的護衛再次傳來消息。
    “三少爺！徐管家！那兩個官兵……已經到山腳下了！正朝著窯廠這邊走來！”
    徐茂的心瞬間又提到了嗓子眼，緊張地看向高瑞。
    李師傅和其他人也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屏住了呼吸。
    高瑞深吸一口氣，臉上恢複了那種帶著幾分玩世不恭，又讓人捉摸不透的笑容。
    “來了就好。”
    他淡淡說道，仿佛在等待兩位遠道而來的客人。
    “徐叔，李師傅，準備好……迎接咱們的‘第一批觀眾’吧！”
    山風呼嘯，卷起地上的塵土，仿佛也帶來了幾分肅殺之氣。
    窯廠入口處，氣氛凝重到了極點。
    李師傅和一眾窯匠、下人，臉色煞白，手腳冰涼，連大氣都不敢喘。
    徐茂更是額頭見汗，緊緊攥著拳頭，目光死死盯著山路的方向。
    唯有高瑞，依舊負手而立，嘴角甚至還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仿佛即將到來的不是可能帶來滅頂之災的官兵，而是幾位好奇的訪客。
    “都打起精神來！”
    高瑞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記住我說的話，我們是在試驗新磚，為國分憂！”
    眾人聞言，心中一凜，恐懼雖未消散，但求生的本能和對高瑞莫名的信任，讓他們強行挺直了腰杆，努力裝出一副忙碌而坦然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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