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綠光中的來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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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池北坡騰起的綠光像一根扭曲的玉柱,把半邊長白山映得鬼氣森森。陳青山站在參幫營地的崖邊,銅鎖緊貼胸口傳來的寒意直往骨髓裏鑽。鎖麵上"子時三刻,天門開"的字跡正逐漸滲出血色。
"這光不對勁。"韓把頭往銅煙袋裏塞著煙絲,火星子濺在雪地上竟發出"嗤嗤"的腐蝕聲,"六二年那次,光是藍的。"
紮西喇嘛的轉經筒突然自己轉了起來,骨鏈碰撞聲急如驟雨。老人渾濁的右眼望向綠光深處:"有外人動了觀測站的封印。"
營地裏這時傳來參幫子弟的呼喝聲。三個年輕人拖來一個五花大綁的瘦高個男人,這人穿著雪地迷彩,脖頸上掛著一個青銅羅盤——是銅錢會的人!隻是此刻羅盤指針瘋狂旋轉,盤麵裂開了一道蛛網般的紋路。
"在野豬溝逮到的。"參幫子弟踹了俘虜一腳,"鬼鬼祟祟在雪地裏埋東西。"
陳青山蹲下身,從俘虜腰間摸出一把短刀。刀柄纏著鮫皮,吞口處刻著七瓣櫻花——是東洋的製式!
"海東青的人。"那日蘇用獵刀挑開俘虜的衣領,露出鎖骨處的黑鷹紋身,"他們跟銅錢會勾結了。"
俘虜突然咧嘴一笑,滿口牙齒竟然全是青銅打造的假牙:"你們...永遠找不到真正的鑰匙..."話音未落,他喉嚨裏發出"咯咯"異響,假牙間滲出黑血,轉眼就斷了氣。
"牙裏藏毒。"韓把頭用煙袋撥開死者的眼皮,"瞳孔散了,是蓖麻毒素。"
紮西喇嘛突然用藏語急促地念起了經文。陳青山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綠光中隱約浮現出幾個黑影,正以詭異的跳躍方式向觀測站移動。最前麵的黑影手裏舉著一麵黑旗,旗上繡著展翅的鷹隼。
"海東青的人!"那日蘇抄起獵槍,"他們怎麽越過邊境的?"
韓把頭吹了一聲刺耳的口哨,二十多個參幫漢子立刻集結過來:"這幫雜碎惦記天門不是一天兩天了。"他給雙筒獵槍填上特製的鉛彈,"當年他們在長白山留了不少暗樁。"
陳青山胸口的銅鎖突然發出"哢嗒"輕響。鎖芯彈出三寸長的一截青銅薄片,上麵密密麻麻刻著滿文。紮西喇嘛隻看了一眼就臉色大變:"這是...薩滿的鎮魔偈!"
"觀測站下麵埋著什麽?"陳青山按住躁動的銅鎖。
老喇嘛的轉經筒停了:"早年有一夥海外來的探寶隊,在長白山建了一座秘密營地。"他扯開袈裟,露出胸口觸目驚的疤痕,"他們想用邪法破解天門之謎..."
天池的綠光這時突然暴漲。陳青山感到銅鎖傳來強烈的牽引力,像是有無形的手拽著他往觀測站方向去。那日蘇手腕的鎮山印也開始發燙,滲出的血珠在雪地上畫出歪歪扭扭的軌跡。
"來不及了。"韓把頭往每人手裏塞了一包硫磺粉,"兵分兩路,你們走鷹嘴崖近道。"
鷹嘴崖的棧道年久失修,木板多半已經腐朽。陳青山打頭陣,每一步都踩得積雪簌簌掉落。轉過一個急彎時,崖壁上突然亮起七盞油燈——燈焰竟是詭異的綠色!
"是磷火燈。"那日蘇警惕地環顧四周,"有人提前布了陣。"
油燈排列的形狀讓陳青山心頭一緊:正是七星鎖妖陣的布局!最中間那盞燈下釘著張泛黃的照片,竟是年輕時的祖父與一個穿西裝的老者合影。照片背麵用鋼筆寫著:"民國三十一年,於奉天。陳君,天門之鑰當共研之。"
"這老頭是..."那日蘇湊近辨認。
"海外收藏家史密斯。"陳青山攥緊照片,"祖父筆記裏提過,這人癡迷長白山古祭壇。"
棧道盡頭突然傳來"咯吱咯吱"的踩雪聲。三個穿白色衝鋒衣的身影出現在月光下,每人手中都捧著一個青銅匣子。領頭的是一個戴鷹隼麵具的高大男子,露出的下巴上紋著黑鷹圖案。
"陳先生,我們等你很久了。"男子聲音沙啞,麵具下傳出機械運轉的"哢嗒"聲,"請把鑰匙交出來吧。"
陳青山拔出獵刀。對方似乎早有所料,三人同時打開青銅匣——裏麵竟是七顆還在跳動的心髒!每顆心髒表麵都刻著鎮山印的變體,連接心髒的血管裏流動著青黑色的液體。
"活人祭..."那日蘇幹嘔起來,"他們挖了守棺人的..."
鷹隼麵具男突然摘下麵具。月光下露出一張半機械化的臉,右眼是青銅打造的假眼,瞳孔處嵌著一枚銅錢:"我們已經進化了。"他敲了敲金屬化的半邊頭顱,"借助礦妖的力量..."
陳青山胸口的銅鎖突然暴起發難!鎖鏈如活蛇般竄出,瞬間貫穿了三顆心髒。黑血噴濺在棧道上,腐蝕出蜂窩狀的孔洞。那日蘇趁機擲出獵刀,精準命中鷹隼麵具男的機械義眼。
"啊!"男子怒吼著後退,半邊機械臉突然裂開,露出裏麵精密的齒輪結構。他從懷中掏出一個銅哨猛的吹了起來,哨聲竟與老吳頭之前吹的一模一樣!
這時棧道的下方傳來雪崩般的轟鳴。陳青山拽著那日蘇貼緊崖壁,隻見七個穿舊式探險服的人正在攀岩而上——他們的動作整齊得可怕,每個人都戴著一個青銅麵具,胸口裸露的皮膚上布滿了蜂窩狀的孔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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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當年的探寶隊!"那日蘇往硫磺粉裏摻了一些雄黃,揚手撒向最前麵的人。粉末觸及青銅麵具立刻爆燃,露出下麵已經半金屬化的猙獰麵孔。
陳青山趁機衝過棧道缺口。銅鎖此刻重若千鈞,鎖鏈自動纏繞在右臂上,形成一個奇特的臂鎧。鷹隼麵具男見狀突然狂笑,從懷裏掏出一個銅鈴猛搖起來:"醒來吧!沉睡的..."
鈴聲未落,觀測站的方向突然傳來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在綠光中升起一個巨大的火球,衝擊波震得整條棧道都在顫抖。陳青山趁機甩出臂鎧上的鎖鏈,將鷹隼麵具男抽下了懸崖!
"快走!"那日蘇拽著他往前衝,"觀測站要塌了!"
兩人跌跌撞撞衝到觀測站外圍時,眼前的景象讓陳青山的血液凝固——十幾個穿白大褂的人正圍著一口青銅棺材忙碌,棺材上方懸浮著一個巨大的青銅環,環內黑霧翻湧,隱約可見門扉的輪廓。
"他們在強行開門!"那日蘇指向棺材旁的控製台。台上擺著七盞油燈,每盞燈芯都是一截人的手指!
陳青山胸口的銅鎖突然自行脫落,飛向了青銅環的中央。鎖芯處的七個機關同時彈開,射出七道金光打在黑霧上。門扉的輪廓頓時清晰了幾分,隱約可見後麵是一座巨大的青銅祭壇。
"不!"一個白發老者從控製台後衝出,手裏舉著青銅匕首,"那是我的!"
陳青山認出這就是照片上的史密斯!老人匕首直刺他的心口,卻被銅鎖射回的金光彈開。匕首脫手的瞬間,青銅環突然劇烈震動,黑霧中伸出無數條藤蔓纏向眾人!
"退後!"那日蘇將硫磺粉全部撒出。藤蔓遇粉即燃,發出刺耳的尖嘯。史密斯趁機撲向控製台,瘋狂轉動某個旋鈕:"既然得不到,那就毀了..."
觀測站的地麵此刻突然塌陷。陳青山最後看到的,是史密斯被青銅棺材吞沒的瞬間,以及銅鎖重新飛回自己胸口的畫麵。接著便是天旋地轉,他和那日蘇一起墜入了無邊的黑暗...
恍惚中,陳青山感到有冰涼的手在撫摸他的臉。睜開眼,對上一張布滿皺紋的麵孔——是一個穿著薩滿服飾的老婦人!她脖子上掛著七枚銅錢串成的項鏈,正用某種藥膏塗抹他胸口的銅鎖。
"鎮山人醒了。"老婦人說的是濃重的長白山區方言,"天門開一線,災禍延千年。"
陳青山掙紮著坐起,發現自己躺在一個低矮的木屋裏。那日蘇在牆角昏睡,手腕上的鎮山印被塗成了靛藍色。透過門縫,能看到外麵飄著鵝毛大雪。
"我姓郎,是守碑人。"老婦人往火塘裏添了一塊鬆明子,"你們掉進了老礦洞,我兒子打獵時發現的。"
陳青山摸向胸口,銅鎖完好無損,但溫度比平時高了許多:"觀測站..."
"炸沒了。"郎婆婆取出一個銅盆,裏麵泡著七種草藥,"那些人挖出了不該挖的東西。"
這時屋外突然傳來急促的哨聲。郎婆婆臉色大變,抄起門後的獵槍就往外衝。陳青山跟出去時,看到雪地裏站著一個高大的身影——是韓把頭!他半邊身子都是血,手裏拎著一個滴血的布袋。
"七個。"韓把頭把袋子扔在地上,滾出七顆青銅假眼,"海東青的雜碎清理幹淨了。"
郎婆婆用獵槍撥弄著假眼:"七星瞳?他們真把那東西做出來了..."
韓把頭看向陳青山,獨眼裏閃著複雜的光:"觀測站下麵是關東軍留下的"七三一"秘密實驗室。當年他們用活人做實驗,想複製鎮山人的血脈。"
陳青山突然想起祖父筆記裏的隻言片語:"所以礦妖是..."
"是他們人造的怪物。"韓把頭吐出口血痰,"用你們陳家的血,混著長白山的礦石..."
郎婆婆突然舉起獵槍對準樹林:"誰在那?"
樹叢裏鑽出一個渾身是雪的參幫子弟:"把頭!我們在冰湖那邊發現了...發現了..."
"有屁快放!"韓把頭不耐煩地吼道。
年輕人咽了一口唾沫:"發現了銅錢會的老巢!裏麵...裏麵全是棺材!"
陳青山和那日蘇對視一眼,同時想起那口青銅棺材。銅鎖突然劇烈震動起來,鎖麵上浮現出新的血色字跡:
"子時將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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