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聚仙茶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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運煤船在青島小港碼頭靠岸時,天剛蒙蒙亮。陳青山背著半昏迷的那日蘇跳下甲板,雪貂竄在前頭探路。碼頭上的工人們已經開工,都忙活著在晨霧裏穿行如鬼影。
"兩位要住店不?"一個紮藍頭巾的婦人湊過來,眼睛卻盯著陳青山鼓囊囊的腰間。他側身避開,壓低氈帽:"打聽個人,有個拉觀光洋車的駱駝祥子。"
婦人臉色驟變,扭頭就走。陳青山摸出一百元錢晃了晃,她才壓低聲音:"祥子爺早就不拉車了,現在在聚仙茶樓看大門當保安呢。"她突然瞥見那日蘇腿上的血漬,"受傷了?我兄弟在濟生堂醫院上班......"
半小時後,三人在濟生堂醫院安頓下來。大夫給那日蘇剜淨腐肉時,陳青山注意到藥櫃最上層供著一個青銅小鼎,鼎身刻著⊕符號。
"小兄弟也懂這個?"大夫順著他的目光笑道,"祖傳的熬藥鼎,說是能鎮邪氣。"他遞給陳青山一包藥粉,"傷口沾了青銅鏽,得用雞膽子配雷公藤。"
安頓好那日蘇,陳青山揣著骨牌碎片就出去了。青島的街道斜得厲害,德國人以前留下的洋樓和北方四合院擠在一起。路過天主教堂時,雪貂突然從他懷裏鑽出來,衝著一個報攤吱吱叫。
"您來份報紙麽?"報攤的老頭神秘兮兮地湊近,"今早黃海路出了命案,說是漁幫內鬥......"報紙照片裏,林鐵柱的屍體蓋著白布,背景隱約可見巡邏船殘骸。
聚仙茶樓藏在劈柴院胡同深處。陳青山剛踏進天井,就聽見頭頂傳來機括的聲響——三把飛刀釘在他腳前。
"生麵孔啊。"二樓傳來沙啞的聲音。穿對襟褂子的老頭倚在欄杆上,右手袖管空蕩蕩的,左手指間轉著一把柳葉刀。雪貂突然竄上樓梯,親昵地蹭老頭的布鞋。
老頭眼神變了:"長白山的雪貂崽子?"他彎腰拎起雪貂看了看耳後的斑點,"是丁大炮家那一窩的。"
茶室裏的博古架上擺滿航海儀器。陳青山剛拿出骨牌碎片,老頭就示意他噤聲。隻見他從茶壺底摳出一塊磁石,往牆上一貼——整麵牆頓時露出幾十個針孔大小的光點,組成幅黃海海域圖。
"林鐵柱是我徒弟。"老頭用煙杆指點著光點,"鬼島這個位置,民國二十六年的時候沉過日本人的勘探船。"他忽然劇烈咳嗽起來,袖管裏掉出一截泛黑的斷臂,"當年我們七個兄弟去撈東西,就回來三個......"
窗外這時傳來自行車鈴聲。老頭迅速抹平牆麵,從茶盤下抽出一把手槍。敲門的是個穿學生裝的姑娘。
"祥子爺,您要的報紙。"姑娘警惕地看了一眼陳青山。老頭笑著摸出二百塊錢:"小曼啊,跟你爹說今晚有貴客。"
等姑娘走遠,老頭才從報紙夾層抽出一張船票:"今晚12點,小港碼頭三號倉庫。"他盯著陳青山胸口若隱若現的七點紅痣,"楊守誠當年也是這麽來的青島。"
回濟生堂醫院的路上,陳青山總覺得有人跟蹤。拐進魚市時,他突然蹲下假裝係鞋帶——身後果然有一個戴鴨舌帽的男人急刹腳步。雪貂趁機竄上棚頂,一泡尿澆在那人的脖頸上。
"八嘎!"男人脫口而出的咒罵暴露了他的身份。陳青山閃進宰魚攤後頭,抄起一根鐵鉤捅翻魚簍。滑膩的黃魚鋪了滿地,追來的日本人接連摔跤。最後那個金絲眼鏡剛掏出手槍,就被賣魚大嫂一盆血水潑了個透心涼。
"後生快走!"大嫂掀起案板露出地窖。陳青山剛鑽進去,就聽見上頭日本人的咆哮和砸東西聲。
地窖通著下水道。陳青山摸黑爬了半小時,鑽出來竟是一家典當行的後院。掌櫃的正在燈下擦拭一個青銅羅盤,見他滿身汙泥也不驚訝:"祥子爺的人?"
典當行的閣樓裏,那日蘇正用熱毛巾敷腿。見陳青山回來,她掀開床板——下麵赫然是林鐵柱的骨牌!"濟生堂大夫送來的,說是今早有人在碼頭撿到。"
骨牌背麵多了行針刻的小字:"嶗山太清宮,老子像下"。陳青山用茶漬塗抹,字跡竟漸漸變成血紅色。掌櫃的倒吸涼氣:"這是鎮山血書,遇堿顯形......"
子夜時分,小港碼頭靜得可怕。三號倉門口堆著海鮮筐,腥味蓋住了隱約的柴油味。陳青山剛摸到門把手,黑暗中突然伸出三把刀!
"自己人。"穿工裝的駝背漢子舉起手電筒,照出臉上的刀疤,"祥子爺讓我接貨。"
貨倉裏堆滿貼著"大連水產"的木箱。刀疤男撬開其中一個,裏麵竟全是蘋果手機,我一會兒順道捎你們去嶗山。"
這時倉庫外突然槍聲大作!門板被槍打成了篩子。金絲眼鏡帶著一隊人衝了進來,身後跟著一個穿和服的矮胖男人。那日本人一開口竟是膠東方言:"祥子呢?老子要的人頭呢?"
陳青山和那日蘇被逼到牆角。眼看小日子要開槍,貨堆裏突然飛出幾個陶罐——摔碎後騰起的白煙瞬間充滿倉庫。有人拽住陳青山腰帶:"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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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之前見到的那個姑娘小曼!她領著兩人鑽進貨箱下的地道。爬行中陳青山聽見頭頂密集的腳步聲,還有小日子的慘叫——分明是踩中了捕獸夾。
地道出口在礁石縫裏。小曼劃著小舢板帶他們出海時,嶗山方向正泛起魚肚白。她摘下學生帽,露出齊耳短發:"我爹說太清宮後山有一眼活泉,能洗青銅毒。"
舢板靠岸處立著一塊無字碑。三人沿著小徑爬到半山腰,晨霧中傳來鍾聲。小曼突然按住他們:"等等!"她撥開草叢——太清宮山門前,兩個穿西裝的人正在拍照,脖子後隱約露出青黑色紋身。
"是黑龍會的。"小曼咬牙道,"上個月他們就來找過老子像。"
從後山翻進太清宮時,雪貂突然焦躁不安。陳青山發現回廊的功德箱全被撬開,香灰撒了一地。偏殿的老子像果然被挪開過,底座下有個新鮮的鑿痕。
"來晚了?"那日蘇摸了下鑿痕,指尖沾到點黏稠的黑色液體。陳青山聞了聞,是混著血腥味的鮫油——當年徐福東渡特製的長明燈燃料。
正殿這時傳來了木魚聲。白眉老道士閉著眼敲著磬,仿佛對闖入者毫無察覺。陳青山剛要上前,老道突然開口:"三更燈火五更雞。"這是鎮山人的接頭暗號!
"正是男兒讀書時。"陳青山接完下句,老道袖中滑出一塊青銅八卦牌。牌麵陽刻著⊕符號,背麵是幅微縮的海圖——七個紅點連成的形狀,正是膠片上七座山的方位!
突然殿瓦嘩啦作響。五個黑衣人從天而降,手裏倭刀寒光凜凜。老道拂塵一甩,香爐裏騰起了一道紫煙。陳青山趁機拉過那日蘇撞向經櫃——櫃板竟是活動的,後麵露出一條向下的石階!
暗道裏陰冷刺骨。小曼點燃火折子,照見石壁上密密麻麻的刻痕。那日蘇突然蹲下,摸著某處凹痕:"新刻的......"凹痕組成個箭頭,指向右側岔路。
三人順著箭頭來到地下河畔。河心礁石上擺著一個青銅匣,樣式與楊守誠照片裏的一模一樣!陳青山剛蹚水過去,暗處突然射來弩箭——擦著他耳釘釘入石壁,箭尾係著布條:"匣是餌"。
幾乎同時,水麵泛起漣漪。十幾個戴呼吸器的黑衣人從河底冒出,手裏拿著帶鉤鎖的漁網。小曼吹響銅哨,岸上草叢裏立刻飛出許多套索,精準的套住幾個黑衣人的脖子。
混戰中陳青山搶到青銅匣。入手的瞬間他就知道是假的——重量輕了三分。真的青銅匣此刻應該正在......
"駱駝祥子!"他猛地想起茶樓老頭空蕩蕩的袖管。小日子故意放他們進山,真正的殺招恐怕在青島城裏!
折返的途中,那日蘇發現石壁刻痕有異。她用火折子烘烤,隱藏的圖文漸漸顯現:七座山名環繞著個葫蘆圖案,葫蘆嘴指向"長白"二字。最下方還有行小字:"七山鎖,一葫開"。
回到地麵時,太清宮已陷入火海。白眉老道盤坐在銀杏樹下,胸口插著柄肋差。小曼哭著要上前,被陳青山死死拽住——老道身下壓著一顆手雷,引線已經繃直!
"走......"老道最後的目光盯著陳青山腰間,"葫蘆......在......"
爆炸氣浪將三人掀進山澗。陳青山在墜落途中抓住樹藤,眼睜睜看著太清宮的千年銀杏被烈焰吞沒。火光中,隱約有青銅光澤在樹冠間閃爍——那才是真正的老子像藏寶處!
澗底的水潭裏,小曼拖著昏迷的那日蘇爬上岸。陳青山掰開她緊握的拳頭,裏麵是半塊燒焦的布片,隱約可見"長白"和"二十三"兩個詞。
雪貂這時突然從潭裏冒出頭,叼著一條活蹦亂跳的赤鱗魚。魚鰓裏卡著一片青銅屑,在晨光中泛著詭異的紅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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