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青島小港碼頭籠罩在薄霧中，柴油味混雜著鹹腥的海風。陳青山扶著那日蘇鑽出漁船船艙，雪貂蹲在他肩頭警惕地張望。不遠處，一艘刷著"榮昌號"的貨輪正在裝卸貨物，幾個穿工作服的男人抬著標有"精密儀器"的木箱，箱角滲出暗紅色粉末。
    "不對勁。"陳青山摸出在嶗山撿到的青銅碎屑對比，發現紋路與貨輪甲板上的鏽跡如出一轍。那日蘇突然拽住他胳膊，指向碼頭辦公室——金絲眼鏡男正和個穿西裝的中年人握手，那人左腕上的勞力士在晨光中閃著刺目的金光。
    三人借著晨霧掩護溜進貨場。生鏽的集裝箱縫隙裏，陳青山發現幾滴尚未幹涸的黑褐色液體。雪貂湊近嗅了嗅，突然炸毛後退，金瞳裏滿是驚懼。
    "是摻了朱砂的鮫油。"那日蘇沾了點液體搓撚，"他們在運鎮物..."
    貨輪突然鳴笛，震得集裝箱嗡嗡作響。陳青山瞥見金絲眼鏡帶著幾個穿藏藍製服的人朝這邊走來，急忙拉著那日蘇躲進堆放的漁網裏。透過網眼，他看見那些人檢查的正是滲出紅粉的木箱。
    "今晚八點準時發船。"穿西裝的男人用帶著口音的普通話吩咐，"太清宮那批貨直接送大連實驗室。"他掏出手帕擦汗時，露出脖頸後的青黑色紋身——是一條盤繞的龍。
    等巡邏的人走遠，小曼從碼頭值班室後窗探出頭："快來！"她手裏晃著串鑰匙，"我爹留下的萬能鑰匙，能開老式貨艙。"
    正午時分，三人混在裝卸工裏登上貨輪。那日蘇的腿傷又滲出血，陳青山用隨身帶的止血粉給她簡單包紮。雪貂鑽進通風管道探路，不一會兒叼著塊碎布回來——布上沾著熟悉的關東煙味。
    "祥子爺在船上！"小曼聲音發顫。她指向下層甲板的檢修通道，"貨艙底下有個改裝過的壓載艙..."
    趁著船員換班吃飯，三人溜進了底艙。昏暗的甬道盡頭傳來金屬的碰撞聲，陳青山摸出短刀輕輕挑開鐵門——裏麵竟是一個臨時改建的實驗室！穿白大褂的人正在操作光譜儀，台上擺著的正是太清宮那尊青銅老子像的殘件。
    "他們在檢測青銅成分。"那日蘇壓低聲音。這時雪貂突然竄向角落的儲物櫃，爪子拚命扒拉櫃門。陳青山輕輕打開，裏麵蜷著一個血肉模糊的身影——駱駝祥子！老人獨臂被鐵鏈鎖住，見到他們渾濁的眼裏迸出亮光。
    "匣子...在製冷機下麵..."祥子氣若遊絲，"他們要找的是...七山鎖的鑰匙..."
    突然警報聲大作！陳青山抄起扳手砸開鐵鏈，背起祥子就往通道跑。身後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和日語喊叫，小曼抓起實驗台上的酒精燈扔向電纜，爆燃的火花暫時阻斷了追兵。
    壓載艙裏水深及膝。祥子指引他們挪開生鏽的製冷機，露出焊在艙底的保險箱。老人顫抖著從衣領摳出半枚銅錢，插入箱鎖輕輕一轉——箱裏是把造型古樸的青銅鑰匙，柄部七顆凸起排成北鬥狀。
    "當年...楊守誠把它藏在..."祥子的話被一陣劇烈咳嗽打斷，吐出的血沫裏帶著青銅色顆粒。貨輪突然傾斜，製冷機翻倒砸出一個大洞，海水頓時洶湧而入！
    陳青山把鑰匙塞給那日蘇，自己背起祥子往上層爬。剛推開逃生艙門，迎麵撞上三個持槍的保安。千鈞一發之際，雪貂從管道撲出咬住為首者的手腕，小曼趁機掄起消防斧劈開條生路。
    甲板上亂作一團。金絲眼鏡帶著人從艦橋衝下來，西裝男正用日語對著衛星電話吼叫。陳青山看見救生艇旁堆著的木箱正在滲血，其中一個箱蓋被撞開條縫——裏麵赫然是一具胸口釘著青銅釘的屍體！
    "老林！"陳青山目眥欲裂。祥子突然掙開他，獨臂從腰間抽出一把手槍："帶鑰匙走！去大連港找"老俄國"..."話音未落，槍聲炸響，老人踉蹌著撲向金絲眼鏡，兩人一起栽進海裏！
    貨輪開始下沉。陳青山搶過救生圈套在那日蘇身上，轉身要去救祥子，卻被小曼死死拽住："鑰匙比命重要！"她指向遠處駛來的漁船，"那是我爹的兄弟！"
    冰冷的海水中，青銅鑰匙在陳青山掌心發燙。他回頭望去，榮昌號的桅杆正在傾斜，穿西裝的男人站在艦橋怒吼，脖頸後的龍紋在火光中猙獰如活物。雪貂突然尖叫著指向海麵——祥子的獨臂在浪濤中最後揮了揮，隨即被漩渦吞沒。
    漁船上，滿臉疤瘌的老船長默默遞來幹毛巾。小曼哭著指向西南方："大連港在老碼頭區有個冷凍庫，我爹說那裏藏著..."
    陳青山展開被海水浸濕的鑰匙，發現北鬥狀的匙柄正在變色。天樞星位置的⊕符號泛著詭異的紅光，像是一滴凝固的血。那日蘇突然劇烈咳嗽，吐出的血沫在甲板上蝕出幾個小坑。
    "青銅毒入心了。"老船長歎氣，"除非找到真正的鎮山劍鞘..."
    暮色中的大連港燈火通明。漁船靠岸時，陳青山注意到三輛黑色越野車停在卸貨區，車牌都被迷彩布遮著。雪貂鑽進他的帆布包，隻露出一雙金瞳警惕張望。
    "跟我來。"老船長領著他們鑽進錯綜複雜的管線通道。通風管裏傳來日語對話的回音，陳青山聽出"長白山"和"考古隊"幾個詞。爬行二十分鍾後，前方出現一個鏽蝕的鐵柵欄。
    柵欄後是廢棄的蘇聯式冷凍庫。老船長移開結霜的配電箱，露出牆上的暗格——裏麵是一個紫檀木匣，匣麵陰刻著七座山的輪廓。
    "老俄國臨死前托我保管的。"船長用獵刀撬開匣子。陳青山呼吸一滯：匣中黃綢上躺著半張鞣製過的人皮，刺著一幅長白山天池詳圖，池底標記著葫蘆形圖案。
    突然，冷凍庫的大門傳來一陣切割聲。老船長迅速推他們走向備用出口："從排汙管出去！"他掏出一把老式左輪，"我欠祥子一條命..."
    排汙管通向港區外的鐵路橋。三人剛爬出來，冷凍庫方向就傳來了爆炸聲。陳青山回頭望去，衝天的火光中，隱約可見老船長站在門口的身影。
    那日蘇突然跪倒在地，從懷中掏出一個油紙包——裏麵是祥子臨終前塞給她的半枚銅錢。銅錢內方孔邊緣刻著行小字："七山鎖，一葫開"。
    這時遠處傳來了火車的汽笛聲。陳青山展開人皮地圖，發現背麵用針尖刻著一首藏頭詩："長白風雪急，青銅映月寒..."雪貂竄上鐵軌，衝著北方發出淒厲的嘶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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