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淵深處的青銅古樹突然綻放血光，枝椏間懸掛的屍繭接連爆裂。林九生踏著青鱗覆蓋的腳掌前行，每步都在岩麵烙下蓮花血印。腐化的左眼珠早已脫落，右眼瞳孔卻化作蛇類豎瞳，映出古樹頂端那口纏滿鎖鏈的青銅槨。
    "終究是回來了。"
    槨中傳出的聲音讓岩壁簌簌落灰。林九生玉化的指甲刺入樹幹，攀爬時帶起的腥風驚起萬千屍蝠。當指尖觸到槨麵饕餮紋的刹那，二十年記憶如毒針刺入腦髓——產房中父親高舉的青銅鏡，鏡麵映出雙胞胎後背的蓮花胎記正化作青鱗。
    槨蓋轟然掀飛。腐液澆透全身的瞬間，林九生看清棺中景象：兩具男嬰屍身被臍帶纏成陰陽魚狀，天靈蓋分別釘著刻有"生死"的青銅釘。屍身心髒位置的空洞，與他胸腔缺失的那塊輪廓完美契合。
    "當年剖出的可不隻是心頭血。"張老板的殘軀從樹根處鑽出，翡翠扳指已與指骨長在一起，"你爹用痋術將雙生子煉成活屍俑，可惜功敗垂成..."
    苗刀劈開陰陽魚的刹那，龍淵地動山搖。兩具屍嬰突然睜眼，四隻青金色瞳孔同時盯住林九生："哥哥好狠的心。"
    "閉嘴！"林九生玉化的右臂貫穿屍嬰胸腔，掏出的卻是半塊青銅鏡。鏡麵映出的不再是青鱗惡鬼，而是二十年前滿月宴上的自己——繈褓中探出的分明是條蛇尾。
    古樹枝椏突然暴長。青銅槨化作巨口將林九生吞入，槨內壁刻滿帶血的苗文咒語。阿箬的殘魂從玉化脊椎滲出，青光凝成刀刃劃過咒文："快毀生死釘！"
    屍嬰的尖嘯震碎槨壁。林九生躍出青銅槨時，見整棵古樹已化作三頭屍龍。張老板的殘軀嵌在龍首眉心，翡翠扳指正源源不斷抽取龍淵屍氣："你以為阿箬真是救你？那苗女不過是想借屍還魂！"
    龍爪拍碎岩壁的瞬間，林九生窺見屍龍逆鱗處的缺口——正是清月下葬時戴的翡翠耳墜形狀。他扯下頸間掛著的半枚耳墜，青鱗覆蓋的麵容突然扭曲："原來你早將清月煉成鎖魂釘！"
    "不止清月。"張老板的屍手插入龍目，掏出的眼球赫然是阿箬的容顏，"還有你娘，你爹，整個林氏宗族..."
    血雨傾盆而下。林九生踏著龍脊狂奔，玉化的腳掌在鱗片間擦出火星。當指尖觸及逆鱗的刹那，二十年記憶突然完整——母親臨盆夜，自己親手將胞弟塞進屍龍棺，父親舉起的青銅鏡裏映出他嘴角的獰笑。
    "想起來了？"屍龍喉間發出雷鳴般的嗤笑，"你本就是屍龍轉世，何苦裝作凡人..."
    翡翠耳墜刺入逆鱗的瞬間，龍淵響起萬千冤魂的哭嚎。林九生右眼的蛇瞳突然爆裂，黑血噴濺處浮現阿箬最後的殘影："用你的命...換蒼生..."
    屍龍在崩塌的龍淵中翻滾。林九生扯斷心口青鱗，帶著血肉的鱗片精準嵌入逆鱗缺口。當青銅鏡碎片刺入自己天靈時，他聽見清月最後的呢喃："哥，下輩子..."
    晨光穿透屍霧那刻，龍淵隻剩深不見底的巨坑。坑底斜插著半柄苗刀，刀身纏著褪色的紅繩——繩上係著的翡翠耳墜內側，新刻的殄文正滲出血珠："屍龍睜眼日，萬鬼夜行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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