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西的山區籠罩在一片灰蒙蒙的暮色中，程曉陽緊了緊背包帶，踩著泥濘的山路向前走去。夕陽的餘暉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與路旁搖曳的樹影交織在一起。
    "再往前應該就是那個村子了。"她自言自語道，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是下午五點四十三分。作為民俗學研究生，這次下鄉調查是為了她的畢業論文《中國南方"養小鬼"習俗的演變與現代影響》。
    轉過一個山坳，幾間破敗的土房出現在她的視野中。村口歪斜的木牌上，"青溪村"三個字已經模糊不清。程曉陽深吸了一口氣，邁步走進這個幾乎與世隔絕的山村。
    "請問有人在嗎？"她敲響了第一戶人家的大門。
    門吱呀一聲打開一條縫隙，一隻渾濁的眼睛從門縫裏打量著她。"外鄉人？"沙啞的聲音問道。
    "您好，我是大學的研究生，想了解一下咱們這裏關於"養小鬼"的民俗傳說。"程曉陽露出友好的微笑，從背包裏掏出了學生證。
    這時門突然間關上了，裏麵傳來急促的方言對話聲。幾分鍾後，門再次打開，一個佝僂著背的老婦人遞出來一碗水。"你喝完就走吧，我們這裏不歡迎打聽這種事的人。"
    程曉陽接過碗，水溫異常的冰冷。"婆婆，我隻是做學術研究，不會打擾..."
    "學術？"老婦人冷笑一聲，"二十年前也有一個像你這樣的女學生來打聽"養小鬼"，後來她瘋了，從懸崖上跳了下去。"老婦人渾濁的眼睛裏閃過一絲恐懼，"有些東西不該被喚醒。"
    程曉陽感到一陣寒意爬上脊背，但她還是堅持道："婆婆，您能告訴我那個女學生調查過什麽地方嗎？"
    老婦人盯著她看了許久，終於指向村後的一條小路。"沿著那條路走半小時，有個廢棄的"育嬰堂"。她最後就是在那裏發瘋的。"說完，老婦人迅速關上了門。
    天色漸暗，程曉陽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前往那個廢棄建築。作為一名民俗學者，她對這類地方有著職業性的好奇。打開手機的手電筒功能，她沿著雜草叢生的小路前行。
    半小時後，一座灰黑色的建築出現在她的視野中。那是一座中西合璧的兩層小樓，門楣上"育嬰堂"三個字已經斑駁不清。鐵門半開著，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呀聲。
    程曉陽咽了一口唾沫，邁步走了進去。手電筒的光束掃過布滿灰塵的大廳，牆上的聖母像已經褪色，角落裏堆著些破舊的嬰兒床。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奇怪的黴味，混合著某種說不清的腥氣。
    "有人嗎？"她的聲音在空蕩蕩的建築裏回蕩。
    突然，二樓傳來一聲輕微的響動，像是有什麽東西被拖過地板。程曉陽的心跳加速，她猶豫著是否應該上去查看。正當此時，手電筒的光束照到了樓梯旁的一個小木櫃，櫃門微微敞開，裏麵似乎有什麽東西在反光。
    她走近查看，發現是一個精致的木偶娃娃，約莫三十厘米高，做工精細得令人毛骨悚然——它的眼睛像是用真的玻璃珠做的，在光線下閃爍著詭異的光芒。更奇怪的是，木偶穿著一件紅色的小衣服，衣服上繡著複雜的符文。
    "這就是傳說中的"小鬼像"嗎？"程曉陽小心翼翼地拿起木偶，感到一陣刺骨的寒意從指尖傳來。就在這時，二樓再次傳來響動，這次更清晰——是腳步聲，而且不止一個人。
    她的恐懼終於戰勝了好奇心，程曉陽將木偶塞進背包，轉身衝出了育嬰堂。她一路小跑回到村口，直到看見幾戶人家的燈光才停下喘氣。回頭望去，育嬰堂已經隱沒在夜色中，但她總覺得有什麽東西在黑暗中注視著她。
    當晚，她借宿在村口的一家小旅館。簡陋的房間裏，程曉陽將木偶放在桌上，仔細端詳。木偶的臉栩栩如生，嘴角微微上揚，像是在微笑。她翻看木偶的衣服，在內襯發現一行小字："以血喂養，可得其助。"
    "荒謬。"程曉陽搖搖頭，將木偶放到一旁，打開筆記本電腦記錄今天的見聞。寫著寫著，她突然感到一陣困意襲來，眼皮沉重得抬不起來。
    半夢半醒間，她聽到房間裏響起輕微的"咯咯"笑聲，像是有嬰兒在嬉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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