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洛水迷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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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陽廢墟的風裹挾著塵土,卷得人麵生疼。我踩著殘磚斷瓦,腰間玉佩突然發燙——三個月前在尚書府火場找到的青銅殘片,此刻正與阿骨朵手中的狼首刀鞘發出共鳴。
“小心。”阿骨朵忽然拽住我後領,彎刀劈開迎麵而來的流沙陷阱。黃沙退去,露出半截刻滿蝌蚪文的青銅柱,柱身纏繞的蟠龍紋與太初帝陵的形製分毫不差。
“《周官》記載,夏後氏鑄鼎於山川,”我摸著柱身銘文,指尖觸到“太初十年”的刻痕,“太初帝當年說要‘鎮九州龍脈’,恐怕不是鑄十二金人,而是......”
“而是借九州之鼎重塑山河。”阿骨朵將狼首刀插入沙中,刀鞘與殘片嚴絲合縫,“漠北巫祝傳說,上古有大能者以鼎為棋,以民為子,可逆天地大運。”
話音未落,大地突然震顫。殘柱周圍浮現出八卦圖,阿骨朵的狼衛踩到坎位,瞬間陷入流沙。我拽住她手腕旋身躍上高處,卻見她頸間玉佩與我的同時發亮,兩道藍光在八卦圖上勾連出北鬥軌跡。
“雙玨合璧,鼎現龍出。”阿骨朵念出殘柱上的最後一行銘文,八卦圖突然翻轉,露出深達數丈的地宮入口。
地宮內燭火通明,九尊巨鼎懸浮在空中,鼎身分別刻著九州山川。我認出中間那尊刻著“冀州”的鼎紋,正是父親書房密卷裏的“山河社稷圖”。
“看鼎內。”阿骨朵指向兗州鼎,鼎中浮著一具骸骨,腰間掛著半塊雙魚玉佩——與我們的形製相同,卻刻著“太初”二字。
“這是......太初帝?”我瞳孔驟縮,想起史書記載太初帝“龍禦歸天”,原來竟是被封在鼎中。阿骨朵忽然按住我肩膀,目光落在鼎壁銘文上:“‘以身為棋,以血為引,鑄鼎者需祭雙生魂’......薑硯寧,你我玉佩為何會與鼎共鳴?”
寒意從脊背竄上後頸。我想起乳母說過,先皇後是漠北女子,當年帶著雙魚玉佩嫁入中原——難道我與阿骨朵,竟是太初帝為鑄鼎準備的“雙生魂”?
“有人來了。”阿骨朵突然揮刀劈向陰影處,來人竟以袖中劍接招,月光下露出半張覆著金箔的臉——是失蹤多日的王玄齡!
“公主果然聰慧。”王玄齡的金箔麵具裂開縫隙,“太初帝當年用十二金人鎖住九州龍脈,卻在臨終前發現,唯有雙生魂祭鼎,才能逆轉大胤氣數。可惜先皇後臨死前毀了鼎書,若非我在尚書府找到殘卷......”
他話音未落,兗州鼎突然發出轟鳴,太初帝骸骨手中的玉佩碎成齏粉,我與阿骨朵同時噴出鮮血,玉佩藍光被吸入鼎中。九尊巨鼎開始逆時針旋轉,地宮內響起遠古吟唱:“鼎成之日,山河重鑄,魂歸兮......”
“不能讓鼎合!”阿骨朵揮刀砍向連接鼎身的鎖鏈,我強忍劇痛擲出軟劍,卻見王玄齡掐訣念咒,地宮四壁浮現出漠北巫祝的獻祭圖騰。我的玉佩突然離體飛出,與阿骨朵的合為一體,懸浮在九鼎中央。
“你們看,”王玄齡張開雙臂,“雙生魂歸位,大胤的氣數將借漠北龍脈重生!”
阿骨朵的狼眼泛起血色,她忽然拽住我手腕,將玉佩按在我心口:“用你的血,澆滅鼎火!”我這才驚覺她腰間早已被劍刺穿,鮮血正順著我的手腕滲入玉佩。
“你瘋了?!”我想推開她,卻被她死死按住。玉佩藍光與她的鮮血交融,在九鼎間織成光網。太初帝的骸骨突然發出嘶吼,鼎中浮現出二十年前的畫麵——先皇後抱著繈褓中的我,在火場中與漠北巫祝對峙,而阿骨朵的生母正將半塊玉佩塞進她繈褓。
“原來......我們是雙生魂。”阿骨朵笑中帶血,“太初帝為了鑄鼎,竟讓兩個嬰兒背負詛咒......但我偏不遂他願!”她揮刀斬斷最後一根鎖鏈,九鼎劇烈震顫,地宮開始坍塌。
我抓住她往入口跑,卻見王玄齡被鼎火反噬,金箔麵具下露出早已腐朽的臉——原來他早已是具活屍,全靠巫蠱之術維持。
“公主!”琉璃的聲音從上方傳來,垂下的繩索在火光中晃蕩。阿骨朵忽然推了我一把:“走!鼎要炸了!”
“一起走!”我抓住她的手,卻見她頸間玉佩正在碎裂。她忽然吻了吻我額頭,指尖在我眉心點出狼族圖騰:“記住,雙玨雖毀,魂契不滅。待山河重光日......”
地宮頂部轟然坍塌,最後一眼,我看見她被九鼎光芒吞噬,狼皮大氅在火光中化作灰燼。手中攥著半塊碎玉,我被狼衛拖出廢墟時,聽見洛陽城外傳來熟悉的狼嚎——那是她的戰狼“鐵蹄”在悲鳴。
三日後,漠北退兵。
我站在朱雀門上,看耐旱麥苗在風沙中抽出新芽。懷中的碎玉忽然發燙,浮現出阿骨朵的字跡:“鼎毀脈存,吾以身為種,待來年春至,共看長安花。”
風卷起我的素色衣擺,遠處傳來駝鈴聲。我摸向眉心的圖騰,那裏正滲出淡藍熒光——那是她用巫祝血咒為我種下的標記,也是我們魂契未斷的證明。
“公主,該祭天了。”琉璃捧著新鑄的國璽走來。我望著遼闊山河,忽然笑了——太初帝想以鼎棋定天下,卻不知真正的棋局,從來不在金石之間。
未央宮的漏壺滴答作響,我鋪開空白的輿圖,狼毫飽蘸朱砂,在燕雲十六州處畫下第一筆。窗外,漠北的風帶來一縷青草香,那是她用生命種下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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