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白登之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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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200年冬,平城白登山。
劉邦裹緊狐裘,透過雪霧望向匈奴大營。冒頓單於的狼頭大旗在風中翻卷,旗下三十萬鐵騎踏雪揚塵,如黑雲壓城。他忽然想起婁敬的諫言:“匈奴不可力取,宜和親以羈縻之。”可惜那時他剛誅滅韓信,誌得意滿,竟將婁敬下獄。
“陛下,匈奴示弱,恐有埋伏。”陳平拽住他馬韁時,他已率輕騎深入白登。此刻漢軍被圍七日,糧草將盡,士兵們啃著凍硬的幹糧,指甲縫裏都滲著寒氣。
深夜,陳平攜重金潛入閼氏帳中。燭火下,閼氏撫著漢地珍寶笑道:“漢帝若能以美人贈單於,我當為汝言。”陳平展眉一笑,卻在袖中握緊了假造的美人圖——那畫上女子美若天仙,卻不過是畫師筆下幻影。
“聞漢有 godsend 之女,可惜單於無緣得見。”閼氏對冒頓吹枕邊風時,劉邦正望著星空歎氣。他想起鹹陽宮中的占星官,曾說他“當有七日大難,然天命所歸,必能化險為夷”。
第五日,天降大霧。劉邦按陳平計,令士兵在城頭廣設旌旗,自己率精騎從西門緩緩而出。匈奴哨兵望見,竟以為天神下凡,紛紛跪拜。直到漢軍馬蹄踏碎薄冰,冒頓才驚覺中計,卻因閼氏阻撓,隻能望著劉邦車駕消失在霧中。
回師途中,劉邦路過趙國。趙王張敖親捧食盤跪迎,他卻想起張敖是呂後女婿,竟箕踞而坐,指著張敖罵:“汝父張耳曾與吾並肩,汝何敢倨傲?”隨行的貫高怒目而視,卻被張敖暗中按住。
“婁敬,”劉邦出獄後召見婁敬,“朕悔不聽卿言,致有白登之辱。今欲遣公主和親,卿以為何如?”婁敬叩首道:“陛下誠能以長公主妻單於,再歲奉重幣,匈奴必慕漢禮,子孫必為漢臣。”劉邦點頭,卻在呂後哭鬧後,以宗女代公主出嫁。
未央宮暖閣,劉邦看著和親隊伍的奏報,忽然問張良:“子房,朕今威震海內,卻要向蠻夷低頭,此為何故?”張良撫須道:“昔高祖斬白蛇而起義,然天下初定,百廢待興,正需與民休息。和親非示弱,乃以柔克剛之策。”
窗外雪越下越大,劉邦望著案上《新語》——那是陸賈所著,言“逆取順守”之道。他忽然想起白登山上,冒頓單於那充滿挑釁的眼神。握緊的拳頭慢慢鬆開,他知道,這個新生的王朝,需要的不是匹夫之勇,而是隱忍待發的智慧。
殿外傳來孩童讀書聲:“大風起兮雲飛揚……”劉邦笑了笑,忽覺腰間劍傷不再那麽疼了。或許,比起戰場上的勝負,如何守住這萬裏江山,才是真正的硬仗。
第十三章:呂後弄權
公元前195年,長樂宮。
劉邦斜倚龍榻,目光透過紗帳,落在呂後身上。她正握著太子劉盈的手,指節因用力而泛白,仿佛要將這江山的重量,全按進兒子掌心。殿外,郎中令周昌的爭吵聲隱約傳來:“戚姬子如意,雖稱賢,然太子仁厚,天下歸心已久……”
“朕聞趙王如意,常於國中說‘太子暗弱’。”劉邦咳嗽著,血沫濺在繡著蟠龍的錦被上,“呂雉,你怎麽看?”呂後垂眸,指尖輕輕拂過案上《商君書》:“陛下春秋正盛,何需聽小兒妄言?”她的聲音平靜如水,卻讓劉邦想起當年在沛縣,她親手將韓信誘入鍾室時的模樣。
夜更深,戚姬抱著劉如意跪伏在寢宮外,哭聲穿透簾幕。劉邦望著頭頂藻井,想起當年彭城兵敗,是這個女子在他狼狽時相伴左右,以楚歌為他消解愁悶。可如今,他連保護她的能力都沒有了——呂後黨羽遍布朝野,樊噲掌北軍,蕭何穩相位,連他欲換太子,都被商山四皓勸退。
“周勃厚重少文,然安劉氏天下者,必勃也。”劉邦將璽書遞給陳平,忽然劇烈咳嗽起來,“傳旨,命陳平持節往斬樊噲,令周勃代將其軍……”話未說完,已喘得說不出話。呂後在旁不動聲色地替他撫背,袖口滑落,露出當年為他擋箭的傷疤——那道疤比他腰間的箭傷更深,更猙獰。
彌留之際,劉邦忽然看見芒碭山的白蛇,在燭火中蜿蜒遊走。他想伸手去抓,卻聽見呂後附在耳邊說:“陛下放心,盈兒雖弱,有我在。”那聲音像極了當年在沛縣,她站在灶台前說“鍋裏還有你愛吃的餅”時的語調,卻多了幾分刺骨的寒意。
駕崩前一日,劉邦強撐著召見張良。子房啊,他想開口,卻看見張良鬢角已霜白,袖口還沾著藥香——這個曾在鴻門宴上為他舍生忘死的人,如今也成了深居簡出的病翁。“留侯,”他費力地握住張良的手,“日後……呂氏若專權……”張良輕輕搖頭,目光落在案頭的《道德經》上:“陛下保重,臣先告退了。”
長樂宮的鍾聲響了,驚起滿宮烏鴉。呂後扶著劉盈登上皇位,垂簾聽政。她望著劉邦的梓宮,忽然想起他們初婚時,他曾在她耳邊說“等我得了天下,你就是皇後”。如今她成了太後,卻要親手拔除他寵愛的一切——戚姬被做成人彘,如意飲下毒酒,劉氏宗親人人自危。
未央宮的夜,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冷。呂後坐在劉邦曾坐過的龍椅上,聽著下方朝臣山呼“太後千歲”,忽然摸向腰間——那裏本應掛著劉邦的斬蛇劍,卻早已被她鎖進庫房。殿外月光如水,她望著自己投在地上的影子,竟比龍椅上的鎏金蟠龍還要高大幾分。
“陛下,”她對著虛空輕笑,“你看,這天下,終究是姓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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