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三家歸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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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泰始元年,司馬炎在洛陽南郊祭天,玄色祭服上的日月星辰紋被晨露打濕。他望著手中的“受禪”玉冊,冊文裏“睿聖文武”四字刺得眼睛生疼——祖父司馬懿誅殺曹爽時的血光,父親司馬昭弑殺曹髦時的慘叫,此刻都化作祭壇上的嫋嫋青煙。
    “陛下,劉禪的‘安樂公’府邸已備好。”賈充的低語打斷思緒。司馬炎轉頭,看見降臣李密捧著《陳情表》跪伏在地,“祖母無臣,無以終餘年”的泣訴讓他眼眶微熱,卻在瞥見李密袖中露出的蜀漢舊佩時,目光瞬間冷下來——這天下,終究容不得貳心之人。
    羊祜在襄陽城頭望見吳國的樓船時,正握著陸抗送來的藥酒。“樂不思蜀”的劉禪已死,而眼前這個對手,卻讓他想起諸葛亮的《後出師表》。“抗兄可知,”他遙舉酒樽,“吾等終有一日,會在洛陽共飲?”陸抗的回信被江風吹得獵獵作響:“各為其主,唯有死戰。”字跡間,卻有幾分英雄相惜的悲涼。
    王濬的樓船破建業城防時,吳主孫皓正抱著金佛痛哭。他望著宮中堆積的明珠美玉,想起祖父孫權稱帝時的意氣風發,忽然抓起案頭的《太初曆》砸向牆壁:“此乃天亡我,非戰之罪!”曆法殘頁飄落,露出牆縫裏藏著的“建興”年號——那是他偷偷沿用的蜀漢年號,終究沒能帶來複興的奇跡。
    司馬炎在含章殿大宴群臣時,劉禪的舊部樊建指著殿外的“銅駝荊棘”典故石刻,低聲對司馬炎說:“昔年武侯治蜀,道不拾遺,今陛下當以仁政為本。”司馬炎笑著點頭,卻在無人處將《孟德新書》扔進火爐——他要做的,不是曹操那樣的權臣,而是真正的開國之君。
    石崇與王愷鬥富的珊瑚樹碎在地上時,司馬炎正在翻閱《戶調式》竹簡。“陛下,廣田均役乃治國根本,”傅鹹的諫言還在耳邊,他卻看見自己賜給王愷的火浣布袍,此刻正被石崇用來擦酒汙。殿外,洛陽百姓傳唱著“王與馬,共天下”的童謠,他忽然想起羊祜臨終前的警告:“若不厲精圖治,晉室恐蹈漢魏覆轍。”
    劉琨在並州聞雞起舞時,司馬炎已病入膏肓。他望著床頭的“太康之治”祥瑞圖,想起平吳時的萬艘樓船,如今卻隻剩斷槳殘片。“此兒不可輔。”他望著癡呆的太子司馬衷,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握住楊駿的手,卻不知這一握,竟將西晉王朝推入了“八王之亂”的深淵。
    洛陽的宮城換了新主,“晉”字大旗取代了“魏”“蜀”“吳”的舊幟。一個從戰場上歸來的老兵,在銅駝大街上遇見另一個吳國降卒,兩人相望無言,唯有解下腰間的吳鉤、蜀刀,換了壺酒共飲。酒液入喉時,他們忽然想起赤壁的火、猇亭的煙,還有那些再也回不去的故鄉——原來這三家歸晉的天下,是用無數人的血與淚,換來了短暫的統一。
    長安城外的五丈原,諸葛亮的祠廟香火依舊。一個晉朝的小吏路過,看見廟前的古柏上,還刻著“漢丞相武鄉侯”的字樣。他摸出懷裏的《三國誌》,書頁間夾著一片蜀漢的殘瓦,上麵的“漢”字雖已風化,卻依然倔強地挺著脊梁——就像這個曾經割據一方的政權,雖然湮滅在曆史長河中,卻永遠在中國人的精神世界裏,占據著一席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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