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氏大廈的地基深處，混凝土包裹著座圓形實驗室，牆上布滿曼陀羅花紋的電極。蘇明遠的意識體懸浮在中央的培養艙中，像團扭曲的黑霧，每道煙霧裏都纏繞著患者的尖叫聲。
    "歡迎來到集體潛意識的核心，蘇眠。"黑霧凝聚成半透明的人臉，正是蘇明遠的模樣，"你以為破壞香薰機就能阻止我？這些年來，每粒混凝土、每片玻璃都浸透了曼陀羅堿，整棟大廈就是台巨大的潛意識共振器。"
    林蘇林默與林小夏的融合體）舉起從擺件中取出的水晶棱鏡，棱鏡在應急燈下發著綠光："共振需要同頻的波源。三年前你用我的腦波做實驗，現在該讓它成為你的葬曲了。" 他她）將棱鏡插入牆上的曼陀羅圖案，我的腦波監測圖立即投射在培養艙上。
    大廈的玻璃幕牆開始發出蜂鳴，每塊玻璃的振動頻率都與我的腦波同步。蘇明遠的意識體劇烈顫抖，黑霧中滲出無數光點點，那是被他囚禁的患者意識碎片。我聽見林小夏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還記得我們修複的第一本古籍嗎？破損的書頁需要溫柔的觸碰......"
    培養艙的營養液突然沸騰，蘇明遠的臉扭曲成痛苦的麵具："你以為寬恕能戰勝人性的惡？看看這些潛意識裏的原罪——" 他的手穿過玻璃，指向牆上的監控屏，畫麵裏每個陳氏集團的員工都在重複著貪婪、嫉妒、暴怒的夢境。
    林蘇摸出最後支解藥，裏麵混著我們三人的血液："人類的潛意識裏確實有陰影，但也有光。" 他她）將藥液注入共振器，大廈的混凝土裂縫中突然開出紫色曼陀羅，花瓣上凝結著露珠，那是患者們被釋放的善意記憶。
    當第一朵花觸及培養艙時，蘇明遠的意識體發出刺耳的尖嘯。黑霧開始分解成無數細小的光帶，每條光帶都連接著現實中的某個人——他們在睡夢中皺起的眉頭逐漸舒展，潛意識裏的殺意正在被寬恕的暖流取代。
    我望向大廈外的城市，霓虹依然璀璨，但多了份柔和。鏡中的林蘇對我微笑，他她）的耳後紋身正在變成真正的花朵，而我的掌心傷口愈合，長出了淡紫色的花瓣。
    "共振結束了。"林蘇拔出棱鏡，大廈的蜂鳴聲逐漸消失，"蘇明遠的意識體將永遠分解為集體潛意識的養分，而我們......" 他她）遞給我麵小鏡子，鏡中映出的是張融合了三人特征的新麵孔，"該給自己起個新名字了。"
    警笛聲由遠及近，急救人員抬著擔架衝進實驗室。我摸出衣袋裏的曼陀羅擺件，花瓣已經變成純白色，底座刻著新的銘文："the past is a irror, not a prison."過去是麵鏡子，而非牢籠）。
    三個月後，"心靈驛站"重新開業，招牌換成了"曼陀羅花園心理谘詢中心"。林蘇坐在窗邊修剪花草，他她）現在喜歡用"夏默"這個名字，寓意"夏日與沉默的和解"。我望著辦公桌上的水晶棱鏡，它現在用來折射陽光，在牆上投出彩虹般的曼陀羅光影。
    某天深夜，最後位患者離開後，夏默突然指著棱鏡的光影："看，那是不是蘇明遠的臉？" 我轉身時，隻看見逐漸淡去的彩虹，其中有抹紫色特別鮮豔，像朵終於洗淨罪孽的花。
    懷表指向七點十九分，這個曾經象征死亡的時刻，現在成了我們下班的信號。走出大廈時，我抬頭望向19層的玻璃幕牆，那裏映著城市的萬家燈火，以及兩個並肩而行的身影——他們的影子重疊在一起，形成了朵正在綻放的曼陀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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