齒輪轉動的轟鳴穿透雲層，我戴著護目鏡俯瞰"新倫敦空中城"，二百米下方的鋼鐵網格上，人群如螻蟻般穿梭。懷表顯示正午十二點，準時敲響的鍾聲裏，傳來飛艇船長的驚呼："偵探先生，第三引擎艙出事了！"
    反重力艙的圓形艙門緊閉，氣壓表顯示內部為零重力狀態。我掏出黃銅鑰匙插入鎖孔，齒輪轉動聲中，艙門緩緩旋轉著打開，金屬地板上躺著具穿著皮質飛行服的屍體，胸口插著把扳手，扳手尾部纏著發條齒輪，齒輪邊緣沾著血珠。
    "死者是總機械師亨利·懷斯。"大副遞來身份牌，照片上的男人留著標誌性的八字胡，與屍體完全吻合。我注意到他左手攥著枚齒輪，齒牙間卡著根銀白色發絲，而右手食指在地板上畫了個逆時針箭頭——在蒸汽朋克的機械符號中，這代表"逆轉重力"。
    反重力艙的核心裝置是台巨型渦旋儀，十二根銅管環繞著中央的反重力水晶，每根管子都刻著星座名稱。懷斯的工具箱打開著，裏麵缺少了用於調節重力的"天球儀扳手"，而屍體旁的扳手正是從工具箱中取出的，木柄上的凹痕與他的指紋完全匹配。
    "艙門從內部反鎖，"船長敲了敲艙門的銅製插銷，插銷上纏著航海日誌的紙頁，"我們用切割炬打開時，發現重力係統處於最大反衝狀態，屍體漂浮在天花板附近。" 我摸了摸冰冷的水晶，發現表麵有層薄薄的水霧，而艙內的溫度比外部低了十度。
    懷表的秒針突然倒轉，這是附近有強磁場幹擾的征兆。日誌顯示，案發前十五分鍾，懷斯曾要求關閉三號引擎，理由是"齒輪組出現異常共振"。而在日誌的夾縫中，我發現了張女性照片，背麵寫著："致h..，你的星圖永遠指引我——v.e."
    通風管道傳來金屬摩擦聲。我爬上去時，看見管道拐角處有片蕾絲碎片，邊緣繡著星空圖案，與照片中女子的圍巾材質相同。碎片下方的管壁上，有用機油寫的字母"v"，字母尾部拖著三條斜線，像蒸汽機噴出的煙霧。
    飛艇的社交艙裏，維多利亞·埃文斯夫人正在擦拭望遠鏡。她的銀白卷發用齒輪發箍固定，頸間戴著懷斯送的星座項鏈，吊墜是獵戶座的造型。"懷斯說今天要給我看個驚喜，"她的聲音顫抖，"我們約好十二點在觀測台見麵......"
    觀測台位於飛艇頂部，圓形的玻璃穹頂外，雲層正以逆時針方向流動。我注意到穹頂的旋轉齒輪上有新鮮的擦痕，而地麵中央擺放著個精致的木盒，盒蓋上刻著黃道十二宮圖，打開後裏麵是空的，內襯天鵝絨上有塊圓形壓痕，大小與反重力水晶完全一致。
    懷表指向十二點十七分，與懷斯的死亡時間相差十七分鍾。當我取出齒輪證據時，發現齒牙間的銀發竟在輕微震動，這是長期處於反重力環境的特征。維多利亞夫人的望遠鏡突然自動轉向，鏡筒裏映出反重力艙的方向，而在她的袖口處，我瞥見了與通風管道相同的星空蕾絲。
    "夫人，您昨晚是否去過反重力艙？"我舉起蕾絲碎片，碎片上的機油痕跡與她望遠鏡的保養油完全匹配。她臉色煞白，踉蹌著後退，項鏈吊墜突然打開，裏麵掉出枚齒輪，齒牙間卡著懷斯的八字胡碎屑。
    飛艇突然劇烈顛簸，三號引擎傳來爆炸聲。我衝向引擎艙，發現反重力水晶被盜，而備用水晶艙的密碼鎖上，沾著新鮮的血跡。密碼鎖的轉盤停在"獵戶座"位置，正是維多利亞項鏈的星座，而在鎖孔下方，有用血寫的數字"1217"——懷斯死亡的精確時間。
    當我返回社交艙時，維多利亞夫人已不知所蹤。她的望遠鏡指向雲層深處，鏡筒裏有張紙條在飄動，上麵寫著："當星圖逆轉，重力失效之時，真相將如水晶般透明。" 紙條的邊緣呈齒輪狀，與懷斯手中的齒輪完全吻合，而在紙條背麵，印著新倫敦齒輪會的標誌，標誌中心是個逆時針旋轉的箭頭。
    反重力艙的渦旋儀突然啟動，失去水晶的裝置開始瘋狂倒轉，艙內的溫度急劇下降。我這才意識到，懷斯死前調節的不是重力，而是溫度——他用反重力艙製造了一個低溫密室，延緩屍體僵硬時間，為真正的凶手爭取逃跑時間。
    懷表的玻璃突然炸裂，露出內側的微型齒輪，齒輪上刻著"v.e. 1895"。原來維多利亞夫人不僅是懷斯的情人，更是齒輪會的核心成員，他們企圖通過盜取反重力水晶，製造能控製天氣的機械裝置。而懷斯的死亡，不過是他們瘋狂計劃中的一枚齒輪。
    雲層中傳來飛艇的轟鳴，那是齒輪會的增援部隊。我握緊手中的齒輪證據，齒輪的齒牙數量是十二，對應著反重力艙的十二根銅管，而逆時針箭頭的真正含義，是讓十二根管子逆向運轉，引發飛艇的重力失衡——這才是懷斯留下的終極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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