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不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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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美劍沙姬和湊朝陽的第一次見麵以貝利亞出現為結束。
    空氣裏甜膩的冰香還沒散盡,一股凜冽的寒意毫無預兆地壓了下來。
    像是夏日驟降的冰雹,瞬間凍結了方才的暖意。
    湊朝陽舉著快吃完的巧克力甜筒,並沒有發覺什麽,美劍沙姬猛地轉過身,原本稍緩的神色重新繃緊,警惕地望向某個方向。
    赫爾賽斯也感覺到了,那股熟悉又帶著強烈壓迫感的氣息——是貝利亞。
    他轉過頭,就看見貝利亞站在不遠處的樹蔭下,神色陰沉,正死死地盯著他,或者說,是盯著他和另外兩個人站在一起的畫麵。
    那目光裏翻湧著的情緒,赫爾賽斯看不懂,隻覺得沉甸甸的,壓得人喘不過氣。
    “貝利亞……”赫爾賽斯下意識地開口。
    “跟我走。”
    貝利亞的聲音沒有任何溫度,打斷了他的話。
    他甚至沒看湊朝陽和美劍沙姬一眼,邁開長腿徑直朝赫爾賽斯走來,周身的低氣壓讓周圍的空氣都仿佛凝固了。
    “誒?你是誰啊?”
    湊朝陽鼓起勇氣問道,雖然被對方的氣場嚇得往後縮了縮,但還是忍不住護在赫爾賽斯旁邊一點:“赫爾哥哥正要和我們……”
    “不關你的事。”
    貝利亞的眼神掃過來,帶著毫不掩飾的敵意和不耐煩,像在看什麽礙眼的東西:“人類,滾開。”
    “你!”美劍沙姬上前一步,將湊朝陽稍稍擋在身後,眼神銳利地迎上貝利亞:“貝利亞奧特曼,你想幹什麽?”
    貝利亞終於正眼看了她一下,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哪裏來的雜魚。”
    他懶得跟她們多費口舌,目光重新落回赫爾賽斯身上,那眼神裏的不悅幾乎要溢出來。
    尤其是看到赫爾賽斯頭上那頂歪歪扭扭的花環,還有他手裏沒吃完的草莓甜筒,眉頭皺得更緊了。
    那花環,那甜筒,都像是在無聲地炫耀著剛才他沒參與的、屬於赫爾賽斯和別人的“快樂”,刺得他心頭無名火起。
    這些情緒像暗湧在心底翻攪,最終都化作了更加強硬的動作。
    貝利亞一把攥住赫爾賽斯的手腕,力道大得讓赫爾賽斯下意識地蹙眉。
    “貝利亞,你……”
    赫爾賽斯想說什麽,卻被貝利亞瞪了回去。
    “走了。”貝利亞不容置疑地拽著他轉身,根本不給任何人反應的機會。
    赫爾賽斯被迫跟著他往前走,手腕被攥得生疼。
    他回頭望去,看到湊朝陽一臉茫然又擔憂地望著他,手裏還捏著半張紙巾;美劍沙姬則站在原地,臉色難看,緊緊抿著唇,眼神複雜。
    陽光依舊明媚,公園裏的蒲公英還在飛,可那股暖融融的氣息已經被貝利亞身上的寒意徹底衝散了。
    他頭上的花環在走動中晃了晃,一片小雛菊的花瓣輕輕落了下來,掉在地上,很快被兩人離去的腳步碾過。
    赫爾賽斯能感覺到貝利亞握著他的手在微微用力,那力道裏藏著一種他從未感受過的煩躁和……某種難以言喻的緊繃。
    直到走出很遠,遠離了公園的喧囂和甜膩的氣息,貝利亞才稍稍放緩了腳步,但攥著他手腕的力道絲毫未減。
    赫爾賽斯低頭看著兩人交握的手,又想起剛才貝利亞冰冷的眼神,還有他看美劍沙姬和湊朝陽時那毫不掩飾的排斥。
    他忽然有點明白過來,又好像更糊塗了。
    貝利亞……是不高興了嗎?
    為什麽?
    是因為……他和別人在一起嗎?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赫爾賽斯壓了下去。
    他抬頭看了看貝利亞緊繃的側臉,對方下頜線繃得緊緊的,周身的低氣壓絲毫沒有散去。
    手裏的草莓甜筒不知何時已經化得差不多了,冰涼的汁水順著指縫滴下來,像剛才沒來得及說出口的疑惑。
    赫爾賽斯默默地握緊了手,把那點冰涼的甜意攥在掌心。
    他好像……讓貝利亞不開心了。
    雖然,他還不太明白,那究竟是一種什麽樣的情緒。
    回到家,貝利亞拉著他仔細將手洗幹淨。
    “為什麽一個人跑出去。”
    抬眼,有的隻是赫爾賽斯毫無雜質的眼瞳。
    貝利亞神色一滯,原本到了嘴邊的斥責像被什麽堵住,硬生生卡了回去。
    水流還在嘩嘩淌著,濺起的水珠沾在赫爾賽斯的手腕上,像剛才沒擦幹的甜筒汁水。
    貝利亞垂眸看著他被自己攥紅的腕骨,那片紅痕在白皙的皮膚上格外顯眼,像他剛才在公園碾碎的雛菊花瓣,刺得人眼睛發緊。
    “我不是一個人。”赫爾賽斯的聲音很輕,帶著點困惑:“遇到了美劍沙姬和湊朝陽……”
    貝利亞猛地關掉水龍頭,水聲戛然而止,空氣裏隻剩下他略顯緊繃的呼吸聲。
    他扯過旁邊的毛巾,力道不輕地擦著赫爾賽斯的手,指腹蹭過對方掌心殘留的甜味,那點甜膩像粘在皮膚上的糖漬,怎麽也擦不掉。
    赫爾賽斯任由他擦著,指尖被毛巾蹭得有點癢,他看著貝利亞緊繃的側臉,忽然說:“你不喜歡她們嗎?”
    貝利亞的動作一頓,毛巾差點從手裏滑掉。
    他抬眼,撞進赫爾賽斯清澈的瞳孔裏,那裏麵沒有指責,沒有不滿,隻有純粹的疑惑,像個等著答案的孩子。
    “無關喜惡。”
    貝利亞移開視線,把毛巾扔回架子上,聲音硬邦邦的:“人類也好,其他什麽東西也罷,都離你遠點比較好。”
    “為什麽?”
    赫爾賽斯追問,他想起公園裏的陽光,雛菊的香,還有草莓甜筒在舌尖化開的涼:“她們很可愛,和她們在一起……happy。”
    “happy?”貝利亞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嗤笑一聲,可那笑聲裏沒半分笑意:“那種轉瞬即逝的東西,有什麽好稀罕的。”
    他轉身走到窗邊,背對著赫爾賽斯,黑色的披風垂在身後,勾勒出緊繃的肩線。
    窗外的陽光落在他身上,卻像被他周身的寒氣凍住,暖不進半分。
    赫爾賽斯看著他的背影,忽然注意到他攥緊的拳頭——指節泛白,像是在壓抑著什麽。
    就像剛才在公園,他攥著自己手腕時一樣。
    “貝利亞,”赫爾賽斯慢慢走過去,站在他身後半步遠的地方,聲音很輕:“你是不是……不開心了?”
    貝利亞的背影僵了僵。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轉過身,臉上沒什麽表情,眼神卻比剛才柔和了些,隻是那柔和裏裹著點自己都沒察覺的別扭。
    “沒有。”
    他說,語氣還是硬,但沒了剛才的戾氣:“以後出去,跟我說一聲。”
    赫爾賽斯愣住了,眨了眨眼:“告訴你?”
    “嗯。”貝利亞別開臉,看向窗台上一盆半死不活的多肉:“免得……找不到你。”
    最後幾個字說得極輕,像怕被風吹走。
    赫爾賽斯看著他泛紅的耳根——那是被陽光曬的,還是別的什麽?
    他不太懂,但心裏那點因為貝利亞強硬態度而起的不適,忽然就散了。
    他點了點頭,認真地說:“好。”
    貝利亞這才轉過頭,目光落在他頭上那頂歪了的花環上——剛才一路拉扯,居然還沒掉。
    嫩黃的雛菊沾了點水汽,軟趴趴地貼在發絲上,看著有點滑稽,又有點……礙眼。
    他伸手,指尖懸在花環上方頓了頓,最終還是沒像在公園那樣粗暴地扯掉,隻是輕輕把歪了的藤蔓扶正。
    指尖蹭過赫爾賽斯的發梢,軟得像蒲公英的絨毛。
    “……難看死了。”貝利亞低聲說,卻沒再動那頂花環。
    赫爾賽斯摸了摸頭上的花環,忽然笑了。
    他好像有點明白貝利亞那複雜的情緒了。
    不是討厭,也不是憤怒,是像小孩子護著自己最寶貝的玩具,怕被別人碰了,怕被別人搶了。
    有點幼稚,有點霸道,卻又……奇異地讓人覺得,沒那麽難理解。
    窗外的陽光斜斜照進來,落在兩人之間,把貝利亞垂著的眼睫染成了淺金色。
    “我可愛的…弟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