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為止，每隻小奧的反應都不一樣。
    赫爾賽斯隻是略微出手，就讓他們亂了陣腳，這也是他第一次在這一方麵有了清晰的認知。
    真奇怪，明明就隻是簡單的觸碰，很普通的話。
    看來母親大人還是太權威了。
    赫爾賽斯深有感觸，畢竟自己很多行為都是從詩那裏學的，已成習慣。
    但是把弟弟教成這樣，他覺得自己真的很失敗，疑惑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
    列舉出幾個疑點，卻站不住腳跟，很快被推翻。
    直到。
    “誒？哥，你不知道貝利亞以前喜歡你嗎？”
    赫爾賽斯瞳孔地震。
    凱恩頓時反應過來自己說錯話了。
    許久，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什麽？”
    凱恩一巴掌拍自己腦門上，嘴怎麽就自己動了。
    “給我一份申請，我要去宇宙監獄。”赫爾賽斯什麽都能接受，但唯獨這個不行，他必須親自去問，確認貝利亞現在沒這個想法。
    “別了吧哥。”凱恩使勁擺手，眼神都飄到天上去了：“我說錯了，不是你想的那樣。”
    赫爾賽斯卻沒放過他，往前邁了半步，陰影落在凱恩頭頂，平日裏溫和的眉眼此刻凝著層化不開的沉鬱
    “看著我，凱恩。”
    凱恩被那語氣裏的嚴肅釘在原地，磨磨蹭地抬起頭，撞進赫爾賽斯深不見底的眼眸裏。
    那裏麵翻湧著他看不懂的情緒，有震驚，有茫然，還有一絲連赫爾賽斯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慌亂。
    “貝利亞……喜歡我？”赫爾賽斯重複了一遍這句話，像是在確認一個荒誕的夢。
    “我瞎猜的……你知道的，我平時就愛開點小差……胡思亂想……”
    “什麽時候？”赫爾賽斯了解凱恩，知道對方肯定不會滿嘴跑火車。
    凱恩被問得一愣，支支吾吾道：“我、我也不知道……就……就感覺很久了吧…而且那是以前，現在的貝利亞…”
    話未了，但赫爾賽斯明白凱恩的意思。
    “貝利亞和我光融合了。”
    凱恩眼燈閃了閃，透著清澈：“啊？”
    “在我失憶的時候。”
    “……”
    赫爾賽斯這才想起當時的場景，神色前所未有地精彩，感覺死去的回憶在攻擊自己的神經。
    “什麽！！？”
    砰！
    辦公桌被凱恩盛怒一拳擊塌。
    “你怎麽能跟他光融合？！”他的聲音是從未有過的責備，帶著失去穩重，近乎失控的急躁：“那是貝利亞！是背叛了光之國、差點毀了一切的貝利亞！你怎麽……你失憶的時候……他怎麽敢……”
    後麵的話哽在喉嚨裏，他看著赫爾賽斯平靜得近乎反常的臉，氣更不打一處來，又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悶得發疼。
    光融合，那不是隨便碰一下就能糊弄過去的事。
    那是要把自己最核心的光——奧特曼的生命本源——毫無保留地敞給對方看，信任、依賴、甚至更深的東西，少了一樣都做不到。
    可貝利亞後來做了什麽？
    凱恩胸膛劇烈起伏，思緒在腦裏榨成一團亂麻：“對不起哥哥，我不是在怪你，貝利亞……走！我跟你一起去，我要好好教訓他！”
    “他沒有奪取我的力量，他是在幫我穩固形態，沒有他幫我恢複，你們不可能找到我。”
    “……”
    “他不想讓別人覺得我在幫助他這個惡名遠揚的罪人，他隻所以說那些話，不想讓我助紂為虐，想跟我劃清界限，想讓你們知道我是被迫、被害的。”
    “這不是他傷害你的理由！”
    凱恩提高了音量，第一次用這種語氣跟赫爾賽斯說話，嚴肅、提點、告誡：“你難道還要心軟嗎？哥哥，你比我聰明，但這麽淺顯的道理都不明白嗎？”
    “我知道。”
    赫爾賽斯再次換上了那副溫和的模樣，卻讓凱恩莫名覺得冷，而下一句話更是驚悚，搭配那溫吞而又幹淨地嗓音，更顯割裂感。
    “所以，我要好好教訓他……”
    凱恩頓時舉手發言：“算了，我不去了。”
    笑話，教訓弟弟這句話是赫爾賽斯這種弟控能說出來的？
    這代表什麽？
    凱恩就差把害怕寫臉上：(????)σ
    赫爾賽斯轉頭看他，眼燈裏沒什麽波瀾，嘴角甚至還帶著點慣常的淺淡笑意，可那笑意沒到眼底，反而讓空氣裏的溫度降了半分。
    “怎麽？”他輕聲問：“怕我下手太重？”
    對於這個弟弟，赫爾賽斯還是很溫柔的。
    凱恩脖子一縮，下意識點頭，又趕緊搖頭，手在胸前擺得像個撥浪鼓：“不、不是！我是怕……”
    他心裏哪是怕這個？他是怕赫爾賽斯嘴裏的“教訓”，根本不是尋常意義上的教訓。
    現在這張嘴說出“教訓”兩個字，用那種溫吞得像泉水的調子，怎麽聽怎麽像暴風雨前的平靜。
    凱恩甚至能腦補出赫爾賽斯把貝利亞按在監獄欄杆上，語氣依舊溫和地問“為什麽要對哥哥說出那麽傷人的話呢？”，可眼神裏的執拗能把人燒穿。
    “申請我已經讓警備隊的人在準備了。”赫爾賽斯沒再逗他，轉身往門口走，藍色的披風在身後輕輕掃過地上的木屑：“半小時後出發。”
    凱恩看著他的背影，磨磨蹭蹭地跟上去，嘴裏嘀嘀咕咕：“我就不該多嘴……現在好了，把自己也搭進去了……”
    他偷偷抬眼瞅赫爾賽斯，見對方側臉的線條比平時繃得緊，光之國的光暈落在他發梢，卻沒暖透那層沉鬱。
    凱恩忽然有點說不清，赫爾賽斯到底是想去“教訓”貝利亞，還是想……借著教訓的名義，把那些被時光和仇恨埋起來的東西，一點點挖出來。
    到了警備隊辦公廳，負責審批的奧看見赫爾賽斯遞來的申請，眼鏡差點滑到鼻尖上。
    “去、去宇宙監獄見貝利亞？”卡洛有些難為情：“赫爾賽斯大人，這……按規定，需要最高委員會審批，而且貝利亞他……”
    “我知道流程。”赫爾賽斯語氣平靜：“已經同步給佐菲了，他那邊會協調。”
    卡洛張了張嘴，沒敢再多問，他飛快地敲完權限碼，把簽好的文件遞過去，眼神詢問凱恩。
    凱恩：我沒辦法啊！
    走出辦公廳時，凱恩還在碎碎念：“哥，真要去啊？要不咱打個視頻？或者托人帶個話？實在不行……我去問也行。”
    赫爾賽斯拉住他的手腕，停下腳步。
    陽光透過光之國的能量穹頂落下來，在他眼燈裏投下細碎的光斑，卻沒驅散那點深不見底的情緒。
    “凱恩。”他看著他，語氣認真：“有些話，必須當麵問。”
    問那束光裏的溫度是不是真的，問當年那些別扭的跟隨後是不是藏著別的心思，問他後來的恨裏，有沒有半分是因為……沒能說出口的在意。
    這些話，隔著屏幕問不出答案，托人帶話傳不透情緒，隻能站在他麵前，看著他的眼睛，聽他親口說。
    哪怕答案是淬了冰的，是帶著刺的，他也得聽。
    凱恩被他眼裏的認真釘在原地，心裏的害怕慢慢被一種更複雜的情緒取代——有點心疼，有點無奈，還有點隱約的理解。
    他歎了口氣，耷拉著腦袋，聲音悶悶的：“行吧……去就去，但說好，他要是敢再說出一個髒字，我絕對會揍他的！”
    赫爾賽斯看著他氣鼓鼓的樣子，嘴角終於揚起一點真實的笑意，伸手揉了揉他的頭：“好。”
    宇宙監獄的方向傳來低沉的能量嗡鳴，那是多重封印運作的聲音，冷得像萬年不化的寒冰。
    赫爾賽斯握緊手裏的審批文件，轉身朝傳送台走去，披風在身後揚起一道利落的弧線。
    凱恩趕緊跟上，走兩步又忍不住回頭看了眼光之國溫暖的光暈，心裏默默祈禱。
    千萬別出什麽亂子啊…
    貝利亞你可得把嘴好好洗洗，如果你還是惡語相向的話，我絕對會把你腦袋打進牆裏的。
    凱恩發誓，他說到做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