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3章 那老夫今天就讓你心服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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硯心堂堂主的臉色瞬間沉了下去,像是被潑了一盆冷水,剛才強擠出來的笑意僵在臉上,顯得格外難看。他攥著桌布的手指用力,將那素色的桌布攥出幾道深深的褶皺,心裏暗罵——雲天峰這老狐狸,明知道他與政界那邊向來沒什麽交情,偏要讓他先開口,說輕了是態度敷衍,說重了若是觸了誰的逆鱗,豈不是給他自己樹敵?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不快,又勉強擠出幾分笑意,對著雲天峰拱了拱手:“雲宗主說笑了。”
他的聲音帶著幾分刻意的謙卑,目光掃過周圍的眾人:“在座的各位都是我的前輩,論資曆,論見識,我都差得遠。我怎敢在各位麵前大放厥詞?若是說漏了嘴,惹得哪位前輩不快,豈不是我的罪過?”
他頓了頓,巧妙地將話題岔開:“我看還是請其他前輩先發言吧,也好讓晚輩學學規矩,省得日後失了禮數。”
這話答得滴水不漏,既捧了眾人,又把自己摘了出去。有幾個與硯心堂交好的掌門暗暗點頭,覺得他應對得還算得體。
雲天峰卻笑了,那笑意從嘴角慢慢漾開,眼底卻沒半點溫度,反而冷得像冰:“好一個‘失了禮數’。”
他拖長了語調,每個字都像淬了冰碴子,砸在平台上:“那請問硯堂主,你之前做過的那些見不得人的事,哪一件沒有失了禮數?你又將我們這些古武門派,將那百年的和平契約,放在何處?”
硯心堂堂主聞言, 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一般, 猛地拍案而起,桌案上的茶盞被震得跳了起來,滾燙的茶水潑了一地,濺在他的青布鞋麵上,他卻像是沒察覺似的,雙目圓睜,聲音裏滿是怒意:“雲宗主!你這話從何說起!”
“我硯心堂向來光明磊落,行得正坐得端,從未做過什麽見不得人的事!你這般血口噴人,莫不是想借著這事打壓我硯心堂?”
周圍的人都被這變故驚得站了起來。落霞穀主往後退了半步,拉開了距離;鬆風澗的老嫗也皺緊了眉,藏在袖中的手再次結成了防禦的印訣——誰也沒想到,雲天峰竟會直接與硯心堂撕破臉。
雲天峰卻沒動怒,隻是緩緩放下茶盞,指尖在杯沿上輕輕劃著圈,冷笑出聲:“好一個‘光明磊落’。硯堂主還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啊。”
他抬眼看向硯心堂堂主,目光像兩把鋒利的刀,似要將他的偽裝層層剝開:“既然你不肯認,那老夫今天就讓你心服口服!”
說罷,他對著身後揮了揮手,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拿上來。”
站在他身後的一位長老立刻上前一步,那長老穿著深灰色的道袍,臉上沒什麽表情,對著雲天峰躬身行了一禮,隨即轉身,從後麵一名弟子手中接過一摞厚厚的文件。
長老捧著文件,緩步走到眾掌門麵前,一一分發下去。每份文件都有十幾頁厚,紙張粗糙,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厚重感。
硯心堂堂主也拿到了一份。他捏著文件的手指微微發顫,心裏像被塞進了一團亂麻——這些年他為了讓硯心堂快速壯大,確實做了不少見不得光的事。可每次事後,他都派人清理得幹幹淨淨,別說證據,就連半點蛛絲馬跡都沒留下。雲天峰手裏的這些文件,難道是……
他不敢往下想,顫抖著手翻開紙頁,入目的第一行字,就讓他如遭雷擊,臉色瞬間慘白如紙。
辛酉年三月,堂主令弟子潛入臨安府下轄七村,掠走純陰體質少女共二十七人,用於煉製‘陰元丹’。”
下麵還附著幾幅粗糙的畫像,畫的是二十七個少女的模樣,眉眼間帶著尚未脫盡的稚氣,旁邊標注著她們的姓名和籍貫。
“純陰體質……陰元丹……”鬆風澗的老嫗拿著文件的手猛地一抖,文件“嘩啦”一聲掉在桌案上。她抬起頭,渾濁的眼睛死死盯著硯心堂堂主,聲音因為憤怒而變得沙啞:“去年我鬆風澗走失的那個女弟子,也是純陰體質!是不是你們幹的?!”
硯心堂堂主的嘴唇哆嗦著,卻說不出一個字。他翻到下一頁,心髒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了,幾乎要停止跳動。
“辛酉年七月,硯心堂為奪‘玄清丹’,夜襲百草堂。百草堂掌門拒不交出,硯心堂弟子遂屠其滿門,共三十九人,包括三歲稚童。事後縱火燒毀百草堂,偽造成意外失火,並將百草堂所煉上百枚‘玄青丹‘全部搶走!”
百草堂雖不是什麽大門派,可掌門醫術高明,在古武界素來有善名。去年百草堂失火的事,眾人都聽說過,當時還惋惜了許久,如今看來,竟是被硯心堂滅了門!
“畜生!”落霞穀主猛地將文件摔在桌案上,氣得渾身發抖,橙紅的袍角都在顫,“百草堂救人無數, 你們竟能下這般狠手!”
硯心堂堂主徹底慌了,他胡亂地翻著文件,後麵的內容卻愈發觸目驚心。
“壬戌年正月,硯心堂私藏禁術‘血祭大陣’,此陣需以百人精血為引,可強行提升修為,卻會導致方圓百裏草木枯萎,生靈塗炭。硯心堂堂主曾於暗中擄走流民百人,在堂後密地啟動大陣,致密地周圍三裏內寸草不生,飛鳥絕跡。”
“壬戌年五月,硯心堂弟子與政界某官員勾結,倒賣古武界珍稀藥材,謀取暴利。為掩人耳目,將知情的藥農一家五口全部滅口,屍體拋入江中。”
“……”
一頁頁看下去,眾人的臉色越來越沉。那些被隱藏在光鮮外表下的殘忍與卑劣,像一把把沾滿血的刀,狠狠紮在每個人的心上。
青禾寨寨主攥著文件的手因為用力而指節發白,他指著硯心堂堂主,聲音都在抖:“你……你竟為了提升修為,視他人生命為草芥,那些流民也是活生生的人啊!”
霧隱門門主的臉色更是陰沉得能滴出水來,他看著文件上“與政界官員勾結”的字樣,又想起雲天峰剛才說的“襲擊政界那位”的事,眼底閃過一絲寒光——說不定那襲擊,就是硯心堂幹的!他們勾結官員在前,如今又襲擊政界要員,這是想把整個古武界都拖下水!
硯心堂堂主徹底癱坐在椅子上,手裏的文件“嘩啦”一聲掉在地上,他眼神渙散,嘴裏喃喃著:“不可能……怎麽會……你們怎麽會知道……”
他明明都清理幹淨了,那些擄走的少女都被關在隱秘的地窖裏,百草堂的痕跡都被大火燒得一幹二淨,血祭大陣的密地更是布了重重禁製……
雲天峰看著他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緩緩站起身。他的道袍在風中輕輕飄動,鬢角的銀絲被風吹得微微揚起,聲音冷得像冬日的寒冰:“硯堂主,你以為做得天衣無縫,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硯心堂堂主聞言猛地抬起頭,眼裏布滿了血絲,像是瘋了一般:“雲天峰!你早就盯上我了是吧!你故意設下這個局,就是為了打壓我硯心堂!”
“是又如何?”雲天峰的聲音沒有絲毫波瀾,卻帶著一股凜然的正氣,“你硯心堂為禍古武界,殘害無辜,本就該受到懲處!更何況你還敢勾結外人,破壞和平契約,若不除你,何以告慰那些枉死的冤魂?何以向政界那邊交代?何以保古武界的安寧?”
他的聲音越來越高,最後幾個字幾乎是吼出來的,震得平台上的旗幟都劇烈地晃動起來。
周圍的掌門長老們看著硯心堂堂主,眼神裏充滿了鄙夷與憤怒。剛才心裏對雲天峰的那點不滿,早已被硯心堂的卑劣行徑衝得煙消雲散——這樣的敗類,確實該除!
落霞穀主上前一步,對著雲天峰拱手道:“雲宗主,硯心堂罪大惡極,絕不能姑息!我落霞穀願聽雲宗主號令,今日便將這硯心堂徹底鏟除,以儆效尤!”
“我鬆風澗也願相助!”白發老嫗的聲音帶著決絕,她要為她的小孫女報仇!
“我青禾寨、我玉衡閣、我霧隱門……”
響應的聲音此起彼伏,匯聚成一股洶湧的洪流,朝著硯心堂堂主席卷而去。
硯心堂堂主看著周圍一張張憤怒的臉,聽著一聲聲討伐的話語,散亂的發絲黏在汗濕的額角,眼底血絲像蛛網似的爬滿,哪還有半分之前的斯文?
他踉蹌著後退兩步,隨後猛地轉頭看向站在平台邊緣的硯心堂弟子,嗓子眼裏擠出破鑼似的嘶吼:“都愣著幹什麽!”
那些弟子本就被桌上散落的文件驚得臉色發白,握著刀柄的手心裏全是汗。此刻被他這聲嘶吼炸得一哆嗦,有兩個年輕弟子對視一眼,眼裏怯意明晃晃的——雲岫宗那長老彈指間廢了同伴膝蓋的狠厲還在眼前,各大宗門掌門眼底的怒火燒得正旺,這哪裏是能拚得過的?其中一個弟子手裏的長刀沒攥穩,“哐當”一聲掉在青石板上,脆響在安靜的平台上蕩開,把他自己嚇了個激靈。
“廢物!一群沒卵子的廢物!”硯心堂堂主看得眼睛發紅,抬腳就將身邊一張描金矮凳踹飛出去。凳子撞在雕花石欄上,“哢嚓”裂成幾塊,木屑濺了滿地。他指著雲天峰的方向,手背青筋暴起,聲音抖得像風中殘燭,卻透著股破罐破摔的瘋狂:“沒看見嗎?他們要扒了咱們的皮!要把硯心堂踏成泥!今日要麽跟著我殺出去,拚條活路,要麽就在這兒跪著受死——你們選哪個?!”
他猛地拔出身旁一名弟子腰間長劍,劍鞘砸在地上發出“咚”的一聲。那劍刃本是寒光凜凜,此刻被他抖得晃出一片亂影,倒像是怕了似的。“抄家夥!都給我抄家夥!”他嘶吼著往弟子堆裏衝了兩步,劍尖指著最近的一個弟子,“你!還有你!把刀撿起來!今日誰敢縮頭,我先劈了他!”
有三個被他喂了多年湯藥、洗了腦的死忠弟子咬了咬牙。其中一個滿臉橫肉的壯漢“嗷”地叫了一聲,彎腰撿起地上的鬼頭刀,刀柄上的血槽還沾著陳年黑垢。“堂主說得對!拚了!”他舉著刀往落霞穀穀主的方向衝,刀風刮得旁邊的旗幟“啪”地貼在旗杆上,隻是腳步虛浮,明顯是色厲內荏。
可他剛跑出三步,就見雲天峰身後那個灰袍長老慢悠悠地抬了抬手。那長老連眼皮都沒抬,指尖對著壯漢的方向虛虛一點,一道淡青色的氣勁“嗖”地飛出去,快得像道影子。“噗”的一聲悶響,氣勁精準地戳在壯漢膝蓋上。那壯漢“嗷”地慘叫起來,膝蓋瞬間軟成個詭異的角度,“咚”地跪在地上,鬼頭刀“哐當”掉在地上,疼得在地上打滾,冷汗順著臉頰往下淌,把胸前的衣襟都浸透了。
這一手幹淨得連風都沒攪亂,剩下的硯心堂弟子頓時僵在原地。舉著刀的手停在半空,刀刃抖得像秋風裏的葉子,再沒人敢往前挪半步。
硯心堂堂主見了,眼裏的血絲更密了,幾乎要滴出血來。他突然轉身,死死盯著雲天峰,胸口劇烈起伏著,像是有團火在燒。“好……好得很!”他突然從懷裏掏出個黑瓷瓶,瓶身粗糙,看著像是土窯燒的,塞子一拔,一股腥甜又帶著焦糊味的氣息瞬間散開。那氣息衝得近旁的弟子連連捂鼻子,有個弟子沒忍住,“咳”地嗆出眼淚——瓶裏躺著顆鴿子蛋大的丹藥,暗紅的顏色,表麵像有血珠在慢慢滾。
“堂主!這是……”有個死忠弟子驚得瞪圓了眼,他記得堂主說過,這是壓箱底的“血元丹”,是用九十九個活人的精血煉的,能瞬間催穀修為,卻要折壽十年。
硯心堂堂主沒答話,隻是死死盯著雲天峰,像是要把這張臉刻進骨頭裏。他仰頭將丹藥狠狠吞了下去,喉嚨“咕咚”動了一下。丹藥剛入喉,他“嗬”地倒抽一口冷氣,渾身的血管突然像要炸開似的,青筋根根暴起,從脖頸爬滿臉頰,連耳後的皮膚都繃得發亮。他的氣息“轟”地一下翻湧起來,原本破虛境中期的威壓像漲潮似的往上衝,竟真的撞開了那層壁壘,朝著破虛境巔峰瘋漲!
平台上的掌門長老們臉色驟變。
“是邪丹!這是在透支根基!”鬆風澗老嫗攥緊了拐杖,墨玉杖頭被她捏得發燙——這等邪術,三百年前就被列為禁術,硯心堂竟還敢藏著。
落霞穀穀主也猛地按住腰間刀柄,橙紅袍角被氣勁掀得獵獵響:“雲宗主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