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各人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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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淳就看到枇杷馬上點頭應允,絲毫沒有陪自己買角弓時的敷衍,“太好了,我本想約青河一起賞,可是她說上元節有事。”

    她能有什麽事?”臨川王不以為然,“宮裏的宴會在亥時就散了,永平公主又從不參加承恩侯府的活動。”

    青河當時也沒說上元節她有什麽事,而且還一臉神神秘秘的樣子,枇杷便也沒有追問,現在隻笑道:“就算青河不能來,還有我們三個,對了,我還會帶阿魯那過來,我們四個好好玩一回!”

    王十五娘笑道:“還有我呢!”

    人越多越好,”枇杷越發開心,她一向喜歡與朋友們在一起熱熱鬧鬧的,“我們再邀十四娘她們。”

    王澤大度地看向王淳,“淳弟,你也帶著十六娘過去吧,我在醉香樓裏留一個最大的房間。”

    王淳哪裏聽不出王澤並無一點誠心,自然不會去醉香樓,便輕輕搖了搖頭,“我要陪著家裏人。”偷眼去看枇杷,見她正和十五娘、臨川王說著什麽,很明顯根本不會在意自己去不去,心裏更是灰暗一片。

    王十五娘轉過頭瞥了王淳一眼,越發開心地笑著向枇杷說:“上元節可以算得上京城最特別的一個節日了,怎麽能錯過?特別是我們女孩子,隻有現在的日子才好出門玩耍,晚些回家也沒什麽。”

    不意臨川王卻插話道:“這個倒不要緊,枇杷姐姐早說過不想嫁人,所以年年都能去看燈,想玩多久就玩多久。而且我們說好了,以後都不定親,總能在一起玩。”

    王淳第一次聽到枇杷曾有這樣的言論,心裏思忖著,卻飛快地抬頭看了一眼大家,枇杷正與臨川王笑著說:“就怕你要定親不能出來玩了呢。”

    臨川王哼道:“定親有什麽意思,我才不定親呢!”

    王澤置若罔聞,低頭將一個蝦元子挾了放入口中慢慢吃著。隻有王十五娘驚叫道:“枇杷,你是亂說的吧?”

    枇杷一笑,“是真的,我娘都答應了。”

    可我怎麽能沒聽過?王淳不信,明明祖母說過楊夫人想在京城給枇杷訂一門親事的,但是玉枇杷從容的神態倒讓他又不能不信了。

    她為什麽不願意嫁人呢?

    難道就是像臨川王所說的年年都能去看燈,想玩多久就玩多久嗎?

    這還真可能就是玉枇杷的想法呢,她從小就在營州長大,沒有受過太多的約束,喜好自由,自然就討厭成親了被困在內宅的日子吧。

    而且王淳深知玉家情況,他知道,玉三哥的傷雖然在京城遍尋名醫,但依舊沒有太大的起色,在子嗣上基本無望了。玉家唯一的男孩守禮太小,梅氏又是個不省心的。玉枇杷從小經曆了家中的巨變,在她還沒有長大時就不得不負起家中的責任,她顧及娘家的現狀也是正常的。

    那麽王澤一直在自己麵前表現得與枇杷異常親密,其實根本就是虛張聲勢,他是知道枇杷不想嫁人的,隻是依舊想給自己一個錯覺。至於王十五娘倒是真不知道,想幫哥哥的忙卻幫了倒忙。

    王澤的打算是什麽?他已經到了應該成親的年齡,卻一直沒有定下親事,就是為了等枇杷?但枇杷明明到京城還不到半年呢。

    王淳看不透王澤的心思,但他也沒心思去猜,得知玉枇杷對王澤也不過是平常的友情固然令他開心,但是玉枇杷不想嫁人的消息還是更讓他傷心的。

    自從臨川王說出了玉枇杷不打算嫁人後,聽雨軒內的氣氛稍稍有了變化,王氏兄弟都沉默下來,王十五娘也一直狐疑不定。隻有臨川王和枇杷心情依舊,又吃酒,又評論著雪景,還算計著提前定好上元節晚上的菜譜。

    不過,枇杷一直記著今天是來練球的,所以待大家吃過飯又飲了幾杯後就道:“我們再去練一會球吧。”

    上午一直練擊球,好沒趣,”臨川王道:“不如下午打一場比賽吧?”

    好啊,我也覺得多比賽才能快速提高球技,”枇杷非常讚成,笑問大家,“隻是怎麽分隊好呢?”雖然王澤和王淳都教過自己練球,但是他們的真實的球技她並不知道,所以不知怎麽分隊最為合理。

    臨川王搶先道:“我跟枇杷姐姐一隊!”

    好啊!”枇杷點頭道:“我正想看看臨川王的球技呢。”

    王澤和王淳互相看看,都沒有貿然開口,而在心裏算計著如果不讓對方與枇杷一隊。王十五娘搶先說:“平時哥哥都是與臨川王一隊的,你們配合很熟,不如你們三人一隊,我與淳弟一隊。”

    王淳豈能相讓,笑道:“我正要帶玉小姐再練習一下配合呢,不如你們兄妹一隊,也能打得更順手一些。”

    王澤微和地笑著,“我和十五娘比你們都大,自然要分開才好。”

    枇杷從小與夥伴們在一起玩也好,後來打獵也好,甚至是生死相博的守城,從來都是大家爭取一夥的對象,所以她也已經習慣了,現在衡權了一下五人的實力,最強者應該是王家兄弟,其次是自己與十五娘,臨川王最差,於是便上前道:“我與臨川王和十五姐一隊,我們三人正好戰你們兄弟二人。”

    這其實是最能被大家接受的分隊方法了,王澤與王淳都笑著應道:“果然好法子!”隻是兩人的互相看向對方的眼光裏可沒有一點點的笑意。

    這一對堂兄弟,完全能感覺到彼此心裏最深的意識,隻這一眼,既使之前還有些不明了的,現在也都清楚了。就算玉枇杷說過不想嫁人,但是他們卻都沒有想放棄,大自然賦與雄性的爭奪的本性對於人也是一樣的,隻是更加隱蔽地藏在文雅的表麵之下,到了這樣的時候驀然爆發出來。

    盡管他們被分到了一隊,但是到了球場上,兩人上馬看著對方時握著球杆的手不由得同時緊了緊。

    比賽就這樣開始了,幾個回合後,王家兩兄弟明顯技高一籌,你一個我一個輪流進球。而枇杷這一隊雖然人數多了一個,但王十五娘在馬術和球技上比起王氏兄弟明顯遜色不少,而臨川王的球技比十五娘還差,隻有玉枇杷能勉力與他們一戰。比分很快就明顯地一邊倒。

    王家兄弟又不約而同地采取了一樣的策略,那就是對臨川王和王十五娘放水,但卻把枇杷當成真正的對手來打。枇杷在兄弟二人的夾擊下左支右絀,鮮能進球,倒是臨川王和王十五娘陸續進球扳回幾分。

    局勢簡直奇妙極了。

    王澤在心裏冷笑一下,這個堂弟年紀不大,可卻有七竅玲瓏之心,竟將玉枇杷的心思摸得很透,明明情有獨鍾,卻在打球上一步不讓,正是知道玉枇杷是個要強的,若故意讓了她,隻能引起她的不快。

    豈不知王淳也在這樣想,沒想到堂兄竟然對枇杷如此了解,也怪不得枇杷對他很不一般。

    既然在這方麵分不出上下輸贏,二人一麵打著球,一麵又在活動心思。

    枇杷雖然對□□始終沒有開竅,但在其它方麵卻都是極精明的,特別是與戰爭有些類似的馬球賽,整體的局勢在她眼中非常分明,於是很快就敏銳地感覺到王家兄弟個人技術都極高超,但是不擅配合,基本是各自為戰。

    這其間的原因她沒時間去想,隻立即加強與王十五娘和臨川王的配合,加之自己一隊畢竟多一個人,總歸是占了一些優勢的,竟然慢慢扭轉了戰局。

    很快到了就要終場的時候,枇杷這一方與王氏兄弟們剛好平局,枇杷一心打勝,便勇猛上前,縱馬從側麵將正在王澤控製下的馬球搶了回來,飛騎向球門帶球而去。

    王澤豈能相讓,馬上調轉馬頭趕了過來,此時王淳也另外一側驅馬上前搶奪,兩隻馬球杆一同向馬球擊去,枇杷早見他們過來,在王氏兄弟雙馬的縫隙間火速將球傳給了十五娘,勒住馬停下,手揮球杆大叫一聲,“進球!”

    果然王十五娘接到球一杆打向球門,球應聲入門!

    進了!”臨川王也大叫一聲,“我們贏了!”

    王澤和王淳兩隻球杆齊齊地打空,可是他們都沒有及時收回球杆,兩杆還是沿著原來的方向揮過去,就聽“啪”的一聲,兩隻球杆硬生生地撞到了一起——全部折了。

    枇杷聽到聲音,馬上將放在球上的目光收了回來,不由得吃了一驚,球杆非常堅韌,不容易折斷,現在兩隻球杆一齊斷了,還真是第一次見到呢,“你們怎麽搞的?”

    王澤和王淳同時收回了瞪向對方的目光,王澤微笑著向枇杷道:“你剛剛那一球傳得果然極好,我來不及收回球杆了才撞上了。”

    王淳亦笑道:“正是,我也一樣,隻是這球杆可能有些舊了,不知怎麽一撞就折了。”

    這時臨川王帶馬過來,還在不停地笑著喊道:“枇杷姐姐,枇杷姐姐,我們勝了魏國公和王公子了!”

    王十五娘亦興高采烈地過來,“我們竟然真勝了!”

    枇杷一笑,“其實他們是讓著我們的。”

    王澤和王淳都笑道:“今天你們勝了,也算是個好彩頭吧,明天也一定會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