飲羽殿當天午膳時分，不僅留下了李宣儀，還把施金澄和耿思渺也叫了過來。
    李宣儀和施金澄彼此對視，都有些羞赧。
    耿思渺卻莫名其妙，亦步亦趨地跟著王熙鳳，小聲問她：“怎麽了？怎麽叫我跟她們一起吃飯？”
    “李宣儀跟我說，我走這半個多月，皇上心情很好，你們三個都召見過？”王熙鳳拉著耿思渺的手腕輕輕地捏。
    耿思渺愣愣的：“呃，是的。見了我兩回。哦對了，還去見了染才人呢。”
    啊？
    這個倒讓人沒想到。
    王熙鳳也覺得詫異：“還有旁人嗎？”
    “那我就不知道了。這種事，我可不好多打聽。”耿思渺臉上也現出不好意思的粉嫩。
    王熙鳳擰了眉，小聲問她：“合著，我一走，皇上就開始大肆召幸妃嬪？”
    “差不多吧。”耿思渺忽然想起來，忙道，“還有吳德妃！我記得你走的當天晚上，皇上就宿在珠鏡殿的。”
    王熙鳳嗬嗬輕笑起來：“我說呢，我這一回來，她丁點兒動靜都沒有，都不像她了！”
    頓一頓，輕聲問耿思渺，“李、施兩個，都有了身孕，你呢？有反應沒有？”
    耿思渺先下意識地搖了搖頭，接著又遲鈍地愣住，下意識回頭看向自己的侍女：
    “小圓，我上個月換洗是哪天？”
    “上個月……呃？您上次換洗是七月初九！”小圓的聲音揚了起來，兩隻眼睛也瞪得溜圓，“已經一個半月了！”
    王熙鳳抿著嘴笑：“看來，我得宣個太醫來看看才是！”
    所以，竟然這麽快，這兩個月裏，有三個人有了身孕？！
    這，不大對啊。
    王熙鳳沉吟片刻，又附耳過去，低聲問她：“聖上召幸你那前後幾天，你吃了什麽、用了什麽嗎？”
    耿思渺不是蠢人，立即聽出來王熙鳳對此事的疑慮，馬上努力地認真回想，眯了眯眼：
    “那陣子天熱得很，我不大有胃口，太醫給我開過一些開胃的藥。”
    王熙鳳頷首。
    夏天，開胃的藥。
    估摸著那兩位也一樣。
    午膳來了。
    因有孕婦，王熙鳳特意換了菜單，桌子上滿滿地擺了八道菜、兩品湯、四樣主食點心。
    隻是每個盤子碟子碗裏，份量都不大。
    純白的碗碟裏，五顏六色的菜肴小小地一堆，看著又可愛又饞人。
    除了王熙鳳之外的三個人的眼睛當時便亮了起來！
    王熙鳳看著她們的樣子便好笑，命人給她弄了一大碗麵，一箸一箸地慢慢吃。
    而這三位，則風卷殘雲一般，將桌上的八菜兩湯四點心一掃而光！
    吃完了，施金澄坐沒坐相地癱在了美人榻上，摸著自己的小肚子，長歎一聲：
    “我已經有九天沒有吃過這樣高興的一頓飽飯了！”
    王熙鳳不禁莞爾：“你們既然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體有了情況，怎能還不稟報皇後娘娘和皇上？
    “尚食局給你們的飲食單子都是照著日常來的，可不適合孕婦。你們能吃得好才怪呢。”
    施金澄和李宣儀對視一眼。李宣儀有些尷尬地紅著臉低下頭去。
    施金澄則痛快開口：“你沒回來，我們兩個發現幾乎同時有孕，都覺得奇怪又擔心，自是誰都不敢告訴。
    “如今貴妃娘娘回來了，我們兩個巴不得你前腳進宮，後腳就告訴你。可你又歇了三天。
    “貴妃娘娘不知道，這三天我們兩個簡直是度日如年！”
    幾個人一起笑起來。
    王熙鳳等人收拾了桌上的殘局，揚聲笑著命：“去請孔老太醫來，順便給皇上和皇後娘娘送信兒去！”
    而這個時候，崇昭帝恰好帶著陶哥兒在蓬萊宮跟莫皇後一起用午膳。
    飯畢，莫皇後讚不絕口：“在東宮時就知道王氏會吃，果然葷素搭配得極好。
    “我看陶哥兒比平常多吃了半碗飯不說，還多吃了許多菜！這才真是太好了。”
    又道，“這一點上，我比王氏可差遠了。明兒讓太醫也給我找些食療的方子和書來我看看，也好學著照看陛下和哥兒。”
    這個態度倒是很像一位合格的妻子了。
    崇昭帝的表情和語氣也都和緩下來，微笑道：“皇後有心了。”
    “才吃完飯，別這麽坐著。翁嬤嬤帶著哥兒在附近走走，散散食。”
    莫皇後支開端王。
    端王看看崇昭帝，又看看莫皇後，不大想離開。
    翁嬤嬤含笑上前：“哥兒還記得麽？長贏想請哥兒把常用喝水的杯子帶給他，他好在文華殿給哥兒預備一個差不多的？”
    端王隻得點頭，勉強答應，臨走前卻還不放心地回頭，叮囑莫皇後：
    “今兒天氣有些熱，母後當心秋燥，讓尚食局給您送些冰糖菊花茶來。”
    笨拙地暗示皇後，跟皇帝的交流，萬不可急躁。
    崇昭帝看著焦急的兒子，心裏一軟，含笑道：“你母後是大人了，她能照顧好自己。再說，還有父皇呢。
    “你慢慢走回去。今兒曬，讓他們給你撐把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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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話說得端王嘿嘿地笑起來，放鬆了肩背，拉著翁嬤嬤的手，甚至有些蹦蹦跳跳地回了後殿，去他的住處去拿杯子。
    兒子離開，夫妻兩個之間不動聲色地拉開了距離。
    莫皇後被碧桃扶回了床上；崇昭帝則端著一杯茶走到了窗下，坐在了椅子上。
    “何事？”崇昭帝淡淡開口。
    莫皇後給自己打了打氣，才微笑道：“王氏離開的這段時間，宮裏太平著，陛下也有心情過來逛了幾圈兒。
    “如今她回來了。陛下有空，也該去看看她才是。
    “忙裏忙外的，又周全又細致，半點兒錯都沒有。
    “這樣的人做母親，能教出和恪那樣孝順的好女兒，想來也養得出一個聰明能幹的好兒子。
    “陶哥兒都七歲了，還沒個兄弟，也怪孤單的。
    “我私心重，總盼著我兒子的兄弟，是個忠孝仁義的好孩子。
    “別人我不了解不敢說，但王氏的兒子，必能教成這個樣範的！
    “皇上挑挑時機，早些給王氏賞個體麵才好。”
    崇昭帝的眉梢高高挑起。
    喲嗬！
    這輩子頭一遭，莫皇後在勸他去寵幸其他女子？！
    皇帝正要笑著問問她到底是怎麽想的，忽然外頭景銓一臉喜色奔了進來：
    “啟稟陛下，飲羽殿遞來消息：李宣儀、施容華和耿容華，三位隻怕都有了身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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