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獄長，你沒事吧？”
    打完電話，何雲卿捂著額頭，整個人都搖晃了兩下，他朝副手擺了擺手，“我沒事，陳數押走了嗎？”
    “被獄警帶去負六層了。”
    “好。”
    何雲卿從褲兜裏掏出一瓶降壓藥，擰開瓶蓋服了兩粒，過了會兒，他整個人才好了一些。
    “我先回辦公室，隨後下去見一見陳數，把他穩住。”
    他說完轉身乘電梯返回樓上辦公室，在沙發上連抽了兩根煙，腦子裏全是剛才煽動性的演講。
    那些異能罪犯的情緒明顯已經被點燃了，後果真的不堪設想。
    何雲卿摁滅煙頭，起身取了一件冬天才穿的大衣披上，招來副手徑直走去另一個特殊電梯，裏麵隻有到達負六層的按鈕。
    那裏關押重刑犯的地方，是這座島最深的位置，氣壓低、監牢潮濕寒冷，尋常人在下麵活不過三天，一二級的異能者體質較弱的，不到一周就會產生各種幻覺。
    很快，電梯到達最底層。
    電梯門一開，一股濕冷的寒氣撲麵而來，饒是穿上防寒服，也能感覺到渾身冰涼不自在。
    整個負六層哪怕點亮過道的安全燈，依舊顯得昏暗深幽。
    兩人走過的過道不時踩出冰渣的‘哢哢’響，走廊的盡頭，飄蕩的淡淡寒氣之中，偶爾還能聽到某個重刑犯在牢裏歇斯底裏的吼叫。
    這裏猶如一座幽冥鬼蜮。
    “監獄長，這邊！”
    副手全副武裝，從臉到腳都換上防寒材質，他引著何雲卿走過十幾間牢房大門後，在第十八間牢房門口停下。
    這裏的獄警剛將陳數關進去，還沒來得及離開就接到通知監獄長要下來，便一直守在這裏。
    兩個獄警輸入密碼和指紋，將機械門打開。
    裏麵依舊是金屬房，狹窄而黑暗，陳數被束縛在特製的椅子上，複雜的線路連著椅子下方的接口。
    很顯然，這是一張刑椅。
    “看看誰來了！”
    陳數臉上沒有一絲害怕，反而愜意的朝進來的何雲卿笑的露出一口白牙：“打過電話了嗎？”
    “你故意的？”
    “不給你們一點壓力，你們就以為交易就這樣結束了？”
    “你這樣威脅沒有用！”何雲卿站在對麵，麵對這個看似溫和的年輕人，實則壓力很大，對方的異能就是分裂不同的人格出來，每一個都有獨特的能力，放任不管的話，恐怕這監獄就要變天。
    可若是將他一直關押，也不現實。
    對方能輕易解開能量遏製器，說明這座監獄根本關不住，對方想走就能走。
    兩人對視了幾秒，何雲卿妥協的歎了一口氣。
    “電話，我已經打了，但他們什麽時候來，不是我說了算……”
    “沒關係，我不急。”陳數嘴角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隻不過，煽起來的情緒，可不是那麽容易結束的。”
    就在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談話裏，外麵的副手忽然接到電話，臉色頓時一變。
    他走進牢房，低聲在何雲卿耳邊說了什麽。
    後者看陳數的眼神也變了。
    他壓低嗓音：“那些囚徒造反了。”
    “不不，那不叫造反，那叫發泄情緒，監獄長可不要亂用詞匯。”陳數歪了歪頭，笑容更盛：“他們隻是憋屈太久了，沒有人跟他們講真理，而我……隻是在他們心裏那口水潭，投下了一枚石子。”
    何雲卿主持這座監獄二十年，他是第一次碰到這種渾身刺蝟的囚徒，他後退兩步，咬著牙點頭：“你贏了，我會盡快將你弄出去！”
    他轉身離開，出了牢門讓副手給上麵的獄警打電話，趕緊安撫犯人。
    畢竟戴著能量遏製器，大部分犯人也就差不多和普通人那樣砸砸門，或者用身體用牙齒，用手去攻擊全副武裝的獄警。
    隨即，重新拿出自己那部有特殊專線的手機。
    “告訴總局那邊，今天晚上，我就要看到有人過來，把這個陳數盡快弄走，程序一切從簡，按照原來的計劃就行！”
    對手機那頭，他幾乎是吼出來的。
    打完電話，何雲卿呼出一口熱氣，便在外麵化作白茫茫的水汽，他重新走進牢房。
    “明天或者後天，我送你和你的人到群舟碼頭，到時候會有一艘去南高麗的貨船，你和你的人將代表群舟監獄，到韓城季東監獄參與籠鬥，到了那邊怎麽脫困，你自己負責，等出了季東監獄，外麵會有人給你們準備新的護照。”
    說著，他讓外麵的獄警去給陳數解開束縛。
    人還沒進來，陳數身上高強度合成橡膠帶一根根的崩斷，他從椅子上起來，走到何雲卿麵前，在對方衣兜裏摸出煙盒和打火機。
    “早這樣做，不就什麽事都沒有了嗎？”
    陳數叼著一根煙，打燃打火機點燃煙頭，‘嘶’的吸了一口。
    “我的人龐鳳初、王浩年、郭婀娜。這是原來定下的，我肯定要帶走，但去南高麗那邊籠鬥，我另外挑幾個人。”
    抖了抖煙灰，陳數似乎不在意空氣裏的寒冷，他貼近何雲卿，一字一頓：“我—要—重—刑—犯！”
    他吐出一口煙霧。
    “名單給我，我自己來選！”
    何雲卿眸子隱晦不明。
    “好。”
    負六層這裏，有一間專門的檔案室，關押在這裏的重刑犯不過二十名，一張A4紙就能寫完。
    陳數看著對方副手遞來的名單，上麵寫了對方名字、性別外，還有異能能力，犯的罪行，特別備注了對他們的防範。
    “這些人都是窮凶極惡的罪犯，你確定要他們？”何雲卿感覺自己瘋了，居然答應這樣的事。
    “放心，我會約束好他們，不給特勤局找麻煩。”
    陳數朝他露出溫和的笑容：“畢竟，得到一個合法身份，可不容易。”
    說著，他在名單上點了四個人的名字。
    “‘碎骨’陳平！
    “蝕腦”林咎。
    “血菩薩”柳慈。
    “火爐”雷震。”
    說完，陳數將名單拍到何雲卿副手懷裏，舉步走出牢房，“帶我過去看看，把這些人帶出來，給我找一個房間，我要好好跟他們講一些‘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