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牢惡臭的鐵鏽味拂過那張皺巴巴的老臉。
    邱鴻咽了下口水，臉色逐漸變得蒼白。
    自己不交出數據，克拉克會對翠容下手，憑對方能夠殺死哈盧克和高蒂爾的實力，他的妻子絕無生還的可能。
    可一旦給了數據，新世紀那些人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翠容到時候依舊是死路一條。
    怎麽選都是死！
    除非......
    “......交出數據可以。”
    沉思許久，邱鴻抬起渾濁的眼望向呂誠緩緩開口，聲如深冬枯木般沙啞：“但我有一個要求。”
    “你說！”
    一旁的費林極為激動。
    要立功了！
    升職加薪就在眼前！
    邱鴻瞥了他一眼，沒有理會。
    他繼續說道：“隻要你能保護好我的家人，我可以交出數據。”
    “我答應你！”
    費林一口答應下來。
    呂誠則一言不發。
    “我還沒說完。”
    邱鴻微微一笑，看了一眼窗外。
    盡管天空陰沉一片，他仍舊認出了此時是下午一點左右。
    隨後，邱鴻視線轉向呂誠：“在今晚十點之前，把翠容帶到我麵前，如果你能做到，我就相信你有保護他們的實力。”
    空氣安靜了片刻。
    “......你一個待罪之人，還跟我提起條件來了？”呂誠冷笑一聲：“五分鍾之內，你不交出數據，今晚十點之前，你會看見魚翠容的腦袋。”
    “新世紀保不住她，我說的。”他聲音冰冷，鋒芒畢露。
    “你！”
    邱鴻瞪圓了眼睛，黑色瞳孔中刻滿了憤怒。
    怒火頃刻之間平息，他聲音苦澀說道：“我已經退了一步，你為什麽還要這樣？”
    “退了一步？”
    呂誠嘴角勾起一絲嘲諷地笑：“外麵被你坑害的人有路可退嗎？”
    “我今天過來的時候，親眼看見兩個人從我麵前墜樓而亡，整座城市到處都是打砸搶燒一片狼藉。”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你！”
    他目光冷冽如刀，深深刺痛了邱鴻的心：“還想要有退路，你配嗎？”
    “......”
    邱鴻無言以對，沉默地低下頭。
    後浪會造成什麽樣的惡果他比誰都要清楚，那為什麽還要推動這個項目呢？
    原因隻有一個。
    利益。
    龐大的利益。
    那可是上百億的資金！
    這才一年半，就已經通過包裝和運營賺來了這麽多的錢，如果給他時間，買下整座浮島也不是沒有可能！
    欲望蒙蔽了雙眼。
    邱鴻讓整座城市的人陪他一起坐上了前往地獄的直通車。
    所以事情糜爛至此，他心中唯一悔恨的，就是沒早讓家人離開東淮城這個是非之地。
    “你還剩三分鍾。”
    呂誠語氣重新恢複平靜。
    沉思許久之後，邱鴻再次抬頭，他聲音如破損的老舊風箱：“......我明白了。”
    “後浪的交易數據，在公司的電腦裏。”
    他仿佛被人抽走了所有的精氣神，語氣一下耷拉下去。
    “電腦？”
    費林苦著一張臉：“安磊金融的所有電腦數據早就被黑客清空了！”
    對於這個結果，呂誠也不覺得意外。
    “說點有用的。”
    他麵無表情地看向監牢內的邱鴻：“後浪這麽大個項目，我就不信你沒有備份。”
    “你還剩兩分鍾。”
    他的話如催命符一般，讓邱鴻一顆心頂到了嗓子眼。
    “......夜原長橋酒吧七排第四個保險櫃，裏麵有你們想要的東西。”他輕聲說道：“密碼7452，你們去了就能找到。”
    “如果東西沒在那，後果你清楚的。”呂誠語氣平淡。
    說完，他轉身離開。
    費林連忙追上。
    聽著逼仄通道內兩人回傳的腳步聲，邱鴻瞥了一眼監牢內的監控錄像，發出如煙似的一聲長歎。
    “長橋酒吧......”
    監控那頭，一個身穿警服的神秘男人笑了笑，他肩頭的警督頭銜在光線照耀下熠熠生輝。
    離開監牢，呂誠回到了警局。
    即將走出大廳的時候，他發現費林仍舊跟在自己身後。
    “你也要去？”
    呂誠停下了腳步，有些意外地說道。
    費林點點頭，理所應當笑著說：“我去幫你。”
    “用不著。”
    呂誠撐傘走入雨中，他的聲音逐漸飄遠：“我一個人動作更快，你不如趁這個時間把錢準備好，我很快就會回來......”
    費林隻好留在了原地。
    甲殼蟲車探出兩道光柱，發動機隆隆作響。
    呂誠油門踩到底，朝吉安街的方向駛去。
    長橋酒吧的招牌散落藍與紫的霓虹炫光，喧鬧的音樂聲在一直傳到街角，門口的機械安保身上沾著血跡。
    那抹腥紅的色彩來自地上的幾個改造人。
    後浪引發了大暴亂。
    他們就是其中一員，想著通過打砸搶燒的方式彌補自己的損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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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這些人挑錯了地方。
    呂誠從他們身上跨過。
    在機械人虎視眈眈的眼神中，他腰間佩刀，隻身走入酒吧內部。
    淡青泛藍的燈光打在如墨般深邃的刀鞘上。
    酒吧內沒什麽人，隻有零星幾個傭兵埋頭喝著酒，濃鬱的香煙味道讓呂誠不自覺地皺起眉頭。
    不知道是不是預警發力了，他莫名有種不好的預感。
    有危險？
    呂誠環顧四周。
    這裏環境一般，但值得一提的是，在酒吧深處有一間包廂，門口站著兩名改造人安保，身上的義體看起來相當高級。
    不是他們......
    一時間找不出問題所在，呂誠也隻好收回視線。
    他看向吧台的調酒師。
    那是個長相普通的女人，穿著馬甲內襯，她雙眼失神，不斷擦拭著手上早已幹淨的酒杯。
    注意到呂誠的目光，她露出一個溫婉的笑容：“這位客人，您想要喝點什麽？”
    呂誠沒有回答，而是輕聲反問道：“儲物櫃在哪？”
    “二樓走廊最深處。”她輕聲說。
    “謝謝。”
    呂誠緩緩走上二樓，果然在走廊最深處看到了一個存放物件的合金櫃子。
    在邱鴻說的那個位置，他找到了一個黑色的u盤。
    呂誠暫時無法確定裏麵是否存放著交易數據，於是決定先把東西帶回警局再說。
    u盤被放入口袋中。
    離開了酒吧，他再次回到甲殼蟲汽車上。
    天藍色的殘影從馬路上一閃而過，盡管呂誠把油門踩得很快，卻依舊無法擺脫縈繞心頭的危機感。
    有什麽東西就要來了！
    “砰！”
    一聲沉悶的巨響。
    車頂被砸得凹陷一塊，突然增加的重量，使得整輛車子為之一滯。
    呂誠回頭看去。
    車頂被熱熔刀切割開來，雨滴從自動武裝的納米裝甲麵具上滑落，殺氣彌漫。
    “終於找到你了，克拉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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