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尖嗡鳴著指向對方咽喉：“你們當真不知道？還是揣著明白裝糊塗？”
    “在你們心裏，柳續就該幹幹淨淨清清白白，哪怕在自己的內心之境裏，也不許對那些過往起哪怕一絲一毫的殺意？”
    花戎戎嗤笑：“那還養什麽聖女，直接供尊菩薩更合適。”
    她覺得這些人跪拜的、哀求的、仰望的對象，不管是柳續還是別的誰，本質上都沒什麽區別。
    今日他們尊柳續為聖女，明日換了旁人，照樣會喊那人聖女，照樣匍匐著祈求恩典。
    哪怕麵前擺著一尊木頭雕的菩薩，結果也不會有什麽兩樣。
    花戎戎握劍相抵步步緊逼，對麵那人卻始終沒拔劍。
    他歎著氣避開劍尖，退到大殿台階旁說道：“我不能同你交手，更不能死在這裏……你進去吧。”
    花戎戎反手想收劍入鞘，這才想起劍是半路搶的，壓根沒劍鞘。她嗤笑一聲拖著劍走到門前，抬腳踹開峽雲穀大殿的門。
    柳續確實在這，但又不止柳續在。
    她直挺挺跪在大殿中央，麵前立著個黑衣女人。
    那人黑衣上有著顯眼的紅色紋路。若不在峽雲穀大殿，單看這身打扮，活脫脫像是影視劇裏魔教妖女的模樣。
    但花戎戎認得這身打扮，是遊戲裏穆揚舲的標誌性裝扮。
    不過此刻她顧不上研究什麽穆揚舲，頂著滿身血汙殺進大殿，拽住地上跪著的柳續就要走。
    跪著的少女卻像真成了一尊菩薩像，任她怎麽拉扯都紋絲不動，連姿勢都沒變分毫。
    花戎戎氣得冒煙又拿她沒轍，到底舍不得給柳續一劍。
    她索性盤腿往柳續旁邊一坐，倒要看看她們在演什麽戲碼。
    穆揚舲的聲音從高處落下來：“你可知自己錯在何處？”
    她歪頭打量黑衣女人，忍不住笑出聲。一上來就搞仙俠劇經典提問？
    花戎戎目光落在柳續身上。
    衣服上僅有的血跡是自己方才蹭的，說明柳續未動殺念。靈力運轉平穩，說明柳續未犯懈怠。那她到底犯了什麽錯？
    花戎戎正絞盡腦汁猜測時，柳續開口了：“弟子不解，為何既要我修無情道，又要我護天下人？”
    少女的聲音回蕩在大殿裏，不是辯解，是實實在在的困惑。
    “無情道須斬斷七情六欲，莫說兒女私情，就連濟世大愛亦要摒棄，否則便要重蹈上任聖女覆轍。可若要護蒼生，便要解世人饑寒困厄，施衣贈糧不過是解一時之急，救不了萬世太平。”
    “這不是弟子所求……”柳續的唇瓣微動，聲線漸低：“我想要的是千萬年前巫山神女庇佑的夏洲。但……無情之人，如何能做到這些？”
    穆揚舲臉色愈發冰冷，花戎戎盯著她的臉，在遊戲中隔著屏幕看遊戲npc或許看不出變化，可現實中最細微的抽動都逃不過人的眼睛。
    這時穆揚舲拋出新問題：“那我問你，若此刻有機會舍夏洲百姓換你飛升成仙，或是舍自身性命換百姓平安，你選哪個？”
    “弟子身為峽雲穀聖女，護佑夏洲百姓是職責所在。自然選百姓！”柳續脊背挺得筆直，回答得斬釘截鐵。
    “愚鈍！”穆揚舲抬手便是一道靈力打在柳續身上，動作快得連花戎戎都沒反應過來，隻呆愣愣看過去。
    “舍你性命自然可保夏洲百姓平安，可換得了他們一時換得了一世？若舍百姓成神，自能重建夏洲，這才是利在千秋！”
    這都什麽狗屁道理？
    花戎戎氣得要拍地而起，這神經長老滿嘴叭叭歪理，難怪要從合歡宗叛逃！
    有朱達那事在前，她早覺得這些叛逃門派的二五仔都不是好貨！
    女孩再不管柳續反應，揮劍就朝穆揚舲劈過去！
    “誰要聽你這些歪理！”花戎戎劍鋒破空：“隻要我手中兵刃夠快，想救的人、想做的事，就沒有救不了、做不成的！”
    穆揚舲咧嘴笑開，劍不出鞘，兩指一夾便鉗住劍尖。她壓根不接女孩的話，隻簡單一式就製住攻勢。
    這反倒讓花戎戎眼睛發亮。
    這可是穆揚舲！就算是在柳續的內心之境中，柳續和她朝夕相處，對她的招式了如指掌，說是世上最了解穆揚舲的人都不為過。
    花戎戎一路殺過來，早煩透了那些空有皮囊的假人，此刻渾身血液都在叫囂。
    她立刻棄劍旋身疾退，三枚金色飛鏢自手中破風而出，呈品字形直取穆揚舲要害。這鏢甩得刁鑽，無論對方往哪邊避讓，總有一枚能扔中！
    花戎戎眼見穆揚舲長袖輕颺，腰部彎折出不可思議的弧度，花瓣樣的金色飛鏢擦著人臉飛過。
    女孩見狀不退反進，手中金綢已劈頭蓋臉地抽過去。
    卻見穆揚舲側身避讓，長劍出鞘時倒轉劍尖，反手用拳震得花戎戎踉蹌著退了半步。
    穆揚舲劍鋒垂地笑出聲，眼尾已染上戲謔：“有趣，你衣裙染血時我還當是普通散修，倒沒想到是合歡宗弟子。”
    “裝什麽聾子。”花戎戎金綢又起，這回是貼著地麵掃向對方腳踝。且不說這身露骨的裝扮，方才與白衣人在門口對峙時，以這人的修為怕是早把動靜聽全了。
    穆揚舲足尖輕點，踩著綢身躍起。
    金綢另一端卻已橫掃帶起獵獵風聲，穆揚舲偏頭抓住綢緞末端，反手扯過綢緞將人拽近。花戎戎等的就是這瞬，眼底精光一閃，心念急轉，綢緞邊緣瞬間化作利刃。
    血水順著穆揚舲虎口滾落，她卻反而笑出聲，帶血的手憑空一抓，先前被花戎戎丟棄的長劍嗡鳴著飛入她手心，厲聲道：“讓你見識見識峽雲穀與合歡宗的相合之道！”
    話音未落，花戎戎隻覺眼前劍光驟亮，待要細看時，穆揚舲已閃至麵前，左手劍挑，右手劍壓。那抹黑影竟在瞬息間閃至身側，快得令人目眩！
    穆揚舲雙劍齊出，兩道劍光左右夾擊，將花戎戎禁錮在雙劍之間。她剛要閃躲，此刻彎腰躲避已然遲了，隻得咬牙往一側翻滾，肩頭立時爆開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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