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綢還抓在手中沒來得及甩，穆揚舲已騰空而起，下一劍自上而下直指花戎戎頭頂！
    花戎戎腳下影核乍現，硬生生用靈力架住劍鋒。
    眼見金綢破局已然無望，她索性不退反進，花瓣樣的金色飛鏢迎著劍尖撞上去，剛碰著刃口就被震飛。
    這機會倒讓花戎戎摸出儲物鈴裏那劍身還裹著半截石塊的石中劍。
    這笨重石劍反倒合了眼下局勢，穆揚舲身形快得抓不住破綻，反正跟不上對方節奏，不如掄著這鈍器硬扛，說不定能砸出條活路！
    石中劍與劍鋒相撞發出悶響，花戎戎掄起石劍迎上又一道寒芒，她堪堪架住這一劍，金石相撞震得虎口發麻。
    下一劍緊跟著斜劈過來，女孩雙手攥緊劍柄，借力騰空旋身，整個人隨著劍勢淩空翻轉，險險擦著劍鋒落地！
    這回沒給花戎戎喘息的機會，落地瞬間就鉚足勁掄起石中劍，從頭頂格住劍招。長劍劈在石劍上濺起火星，震得她膝蓋發軟。
    穆揚舲眼底掠過一絲讚許，轉瞬即逝，手上劍式卻陡然變招。
    雙劍再不講究章法，劍氣縱橫四射，劍風竟連柳續跪坐的位置都掃了進去。偏偏柳續依舊跪在原地，連躲都沒躲！
    花戎戎一個箭步撲到柳續跟前，金綢淩空甩出，硬生生打飛幾道劍氣，剩下的全用身體扛下，其餘劍光全數紮進她後背，布料撕裂聲與劍刃入體的悶響混在一起。
    她清楚這是柳續的內心幻境，眼前的柳續未必是真身，可哪怕隻是個虛影，要她眼睜睜看柳續被劍氣穿身，門都沒有。
    劍芒在漫天劍氣裏格外刺眼，花戎戎認出這是峽雲穀的招牌劍法，石中劍剛擋開兩下就震得虎口發麻，金綢來不及回防的空檔裏，穆揚舲的劍光早已穿透她皮肉。
    新添的傷口又讓她嗆出一口血。
    躲不過了。
    渾身疼得像要散架，兩條胳膊根本抬不起來，肩膀上的傷不停冒著血，可她就跟焊死了一樣橫在柳續幻影前頭。
    花戎戎胡亂抹了把嘴角血跡，呲著帶血的牙笑：“屋裏打多憋屈，敢不敢出去練練？”
    穆揚舲劍尖往下一壓，嗤笑從嘴角那鑽出來：“站都站不了的廢物。”她目光掃過花戎戎鮮血淋漓的雙腳，一道劍傷挑開了筋脈，另一隻腳的血正順著鞋子往外冒，在地上積成一小片水窪。
    花戎戎笑意更盛：“隻要你點頭，我爬著也能揍你。”
    “我連影核都沒出，你卻已經全無反抗之力了，螻蟻，這便是你口中的兵刃夠快嗎？”穆揚舲劍鋒突然轉向她身後的柳續，全然不像是麵對自己悉心培養的弟子：“是感情……”
    就是現在！
    金綢驟然繃直，花戎戎借著綢緞纏上房梁的力道騰空而起，在穆揚舲錯愕的瞬間，半廢的腿掄出一條弧線，腳背重重甩向穆揚舲側臉！
    劇痛從腳背躥到頭頂，她聽見自己骨頭發出脆響，卻笑得比方才更肆意。
    這一下完全超出穆揚舲預料，也打破柳續認知裏所有可能，眼前虛影失去記憶依托，當場化作靈力碎屑消散。
    渾身是傷的花戎戎沒了力氣，捆住房梁的金綢一鬆，她整個人便軟綿綿癱在了地上。殿門被風雪撞開，逆光裏有人踏著白沙走進來，帶進裹著雪的冷風。
    依舊是白衣勝雪，不染纖塵的模樣。
    花戎戎艱難轉動眼珠，方才跪坐在地的虛影果然隨著穆揚舲的消失而湮滅，那裏隻剩幾縷未散盡的靈光。
    得到這個認知的花戎戎隻覺得骨頭縫裏都滲著疼，她試著挪動斷腿爬過去想蹭蹭柳續的臉，卻發現連手指都抬不起來。
    花戎戎迷迷糊糊想，好不容易借穆揚舲受挫來告訴柳續眼前一切為虛，結果自己先要涼了。
    耳鳴聲像潮水漫過頭頂，係統在腦子裏吱哇亂叫，聲音卻像在水底。柳續的嘴唇分明在動，可傳到她這裏全成了嗡嗡的雜音。
    這回真玩脫了。
    她能清晰感受到靈力從頭頂開始消散，流過胳膊時像被抽走骨髓，接著腰腹突然卸了力，最後連蜷縮的腳趾都感覺不到涼意了。
    最後一點靈力消散，花戎戎感覺柳續在拽著她胳膊往外拖，還把她歪斜的身子擺成打坐姿勢。
    靠著少女單薄肩膀時，花戎戎的眼皮也越來越重了，到最後所有的感官都在退化，消失。
    隻留下一抹湛藍的光輝。
    是天堂嗎？
    花戎戎腦子懵懵地想，她記得自己剛在柳續的內心之境裏把峽雲穀殺了個對穿，現在居然直接上天堂了？這世上還有這種好事？
    可越看越不對勁，眼前的藍天幹淨得連片雲都沒有。
    緊接著她感覺體內靈力正從腳底往上流動，帶著體溫緩慢攀升，像是要把人拉回現實，又像植物生根發芽一般，溫暖的感覺順著骨骼長到頭頂。
    她用力眨了眨眼，藍天逐漸褪成白茫茫的光。花戎戎愣愣地僵在原地。
    這算什麽新型分階段體驗天堂？剛看完藍天現在開始看白雲了？
    還沒等她想明白，忽然聽見柳續的聲音從雲裏飄來：“為何不打坐？”
    打坐？
    打什麽坐？
    等等，她不是剛救完柳續嗎？怎麽把女主也拽來天堂了？
    花戎戎慌慌張張循聲轉頭，差點撞上柳續近在咫尺的臉，那張永遠沒有表情的臉上難得露出點探究的神色，驚得她手腳並用地往後蹭。
    花戎戎手忙腳亂地從柳續懷裏站起身，這才發現自己胳膊腿都完好無損，別說致命傷，連先前廝殺時沾上的血漬都沒了，衣服幹淨得像剛洗過。
    她環顧四周才反應過來，這哪是什麽天堂，分明是雪停後的內心之境。柳續正盤腿坐在白沙裏，外袍上還沾著未化的碎雪。
    ……敢情我活得好好的？
    花戎戎尷尬的腳趾摳地，抓了抓頭發又問：“我剛沒聽清，你說什麽了？”
    柳續仰起臉，完整重複：“你突破，為何不打坐調息？”
    突破？
    我突破了？！
    花戎戎虎軀一震，這才想起方才看到的藍光，慌忙召出影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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