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巨門的殘骸在淵底堆成山巒，每一塊碎片都嵌著柳氏神經索的殘絲。墨九霄跪在廢墟中央，右半身的械化骨骼泛著暗金冷光，左胸的半顆靈心在碳化皮膚下微弱搏動。腰間天工匣的震顫愈發劇烈——吞噬靈心後的匣體表麵浮凸出血管狀紋路，像是有什麽活物正在內部掙紮。
    “滋啦——”
    匣縫突然滲出銀藍色量子流體，液體接觸空氣的刹那凝成臍帶狀的暗物質結晶。結晶末端如毒蛇昂首，猛地刺入墨九霄左胸的靈心裂口。劇痛讓他仰頭嘶吼，聲帶卻被結晶侵入，發出的竟是柳氏與初代重疊的機械音：
    “妊娠程序……啟動……”
    匣體在量子流體的包裹下膨脹爆裂，青銅碎片如流星雨般四射。煙塵散去時，一具三丈高的肉胎懸浮半空——表麵覆蓋著蘇無音麵容的浮雕，那些麵容或悲泣或獰笑，隨著肉胎脈動不斷變換表情。臍帶狀的暗物質結晶從胎底垂下，另一端連接著墨九霄的靈心裂口，每一次脈動都從他體內抽取暗金械化液。
    “哥哥……”
    三百張麵容突然同步開口，聲線卻是蘇無音本體的量子顫音。肉胎表麵裂開無數細縫，伸出柳氏神經索特有的鳳簪倒刺，刺尖精準紮入淵底每一具機關獸的脊椎。獸群在抽搐中仰天長嘯，喉管深處傳出人類聲帶的振動頻率：
    “鑰匙……歸位……鑰匙……歸位……”
    墨九霄的饕餮爪插入臍帶結晶，試圖切斷與肉胎的連接。結晶卻在被斬斷的瞬間分裂增殖，化作三百條暗物質鎖鏈纏住他的械化骨骼。他的複眼突然滲血——視野被強行切換至肉胎內部：蘇無音的本體被星軌符鎖鏈懸吊在胎心，胸口的量子核心正被初代刻刀剝離！
    “用……靈心共振……”她的量子殘影突然轉頭，瞳孔映出墨九霄的靈心裂口。肉胎在此刻釋放出環形脈衝波，暗河水麵被震出真空陷坑。墨九霄的半顆靈心突然暴起金紅血焰，順著臍帶逆流注入肉胎——
    胎體表麵的蘇無音麵容盡數轉為哀戚。臍帶結晶突然暴長，將墨九霄拽向胎心。他的械化右臂插入胎體，觸到的不是血肉，而是無數糾纏的神經索。每條索上都捆著墨家先祖的記憶殘片，最中央的鎖鏈末端，赫然拴著蘇無音本體的量子核心！
    脈衝波掃過淵底的刹那，機關獸群的進化開始了。
    一隻狼型機關獸的喉骨最先異變——青銅聲帶撕裂舊有的機械聲道，暗物質黏液在喉管凝成人類聲帶結構。它仰頭發出的第一聲嗥叫，竟是柳氏在初代實驗室中的獰笑錄音：“剝開他的胸腔……對，就是這樣……”
    鼠型獸群在岩壁上竄動，它們的聲帶振動出墨家幼童的啼哭。哭聲在淵底岩壁間折射重組，竟化作《天工遺錄》的殄文咒語。咒語激活了深埋地脈的青銅柱，柱體表麵的星軌紋路亮起血光——每一道紋路都是一截被熔鑄的墨家人脊椎！
    “阻止……它們……”蘇無音的量子殘影在胎心掙紮。墨九霄的饕餮爪扯斷數根神經索，索內噴出的初代腦脊液在空中凝成三百把青銅手術刀。刀群自動飛向機關獸群，精準刺入它們的聲帶結構——卻反而催化了最終進化！
    蛇型機關獸的聲帶增生出柳氏的麵容浮雕，每一次振動都釋放精神汙染波。墨九霄的複眼突然解析出恐怖真相：這些聲波在重組初代偃師的三維投影！
    “你以為切斷臍帶就能贏？”初代的虛影在聲波中凝實，機械手指點向肉胎：“看看你親手孕育的傑作……”
    肉胎表麵突然裂開巨口，吐出裹著胎膜的星軌柱。柱體由機關獸的青銅聲帶編織而成，每一聲振動都讓墨九霄的基因鏈崩解一分。他的左半身開始械化，最後一塊人類皮膚在鎖骨處碳化剝落，暗金骨骼與初代遺骸的材質完全一致！
    蘇無音的量子核心在星軌柱頂端浮現。她的身體被青銅聲帶纏繞成提線木偶，胸口的星軌符裂痕處滲出銀藍色血絲——那是墨九霄靈心血的量子態投影。血絲如蛛網般連接每一隻機關獸的聲帶，將它們進化的能量源源不斷輸入肉胎。
    “殺……了……我……”她的唇形在胎膜後無聲哀求。墨九霄的饕餮爪貫穿星軌柱，卻抓出一團跳動的神經索肉瘤——瘤體表麵睜開三百隻複眼，瞳孔中映著曆代墨家人被改造的場景！
    肉胎在此刻完成最終形態轉變。暗物質臍帶結晶突然暴長，刺入淵底各個角落。青銅巨門殘骸被結晶網托起重組，門縫中伸出蘇無音本體的機械右臂——手掌內握著的，竟是墨九霄被剝離的半顆靈心！
    “妊娠完成。”初代的虛影在聲波中大笑。肉胎表麵所有蘇無音麵容突然轉為獰笑，臍帶將墨九霄拽入門內。在意識消散前的最後一瞬，他聽見三百個克隆體的齊聲宣告：
    “歡迎成為……星門的第一塊基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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