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三十勇士歸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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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粒子在火光中漸漸化作水霧,楊輔清踩著滑膩的岩麵衝至曾水源身邊,隻見那柄斷刀正從清軍參將的心口穿出,鐵臂鎧上的鎏金虎頭紋已被血鏽染紅。參將圓睜的雙目凝著不甘,直到斷氣前仍死死盯著岩頂那麵在硝煙中飄搖的殘旗 —— 他至死都不明白,為何這群衣不蔽體的敗軍,能在絕境中爆發出比虎蹲炮更熾熱的殺意。
    "輔王,隘口西側發現清軍後撤!" 斥候渾身是血地從岩縫鑽出,手裏攥著半麵扯下的春字旗號,"他們把虎蹲炮推進了雪澗,抬槍隊折了七成!"
    楊輔清猛然抬頭,隻見北側山道上的清軍號衣正急速後撤,燈籠火把在風雪中縮成幾點寒星。他忽然想起出發前接到的密令:"無論傷亡幾何,須將追兵拖至臘月廿三。" 今日正是廿三卯時,主力部隊此刻應已越過了麻城,踏入商城境內吧。
    曾水源突然劇烈咳嗽,血水順著斷刀傷口湧出:"該... 該把陳將軍的殘旗帶回去..." 他望著阿桂懷裏那麵染著新血的軍旗,目光漸漸變得柔和,仿佛又看見五年前在長江畔,陳德才將軍率部阻擊僧格林沁時,那漫天蔽日的暗紅旗海。
    "抬著傷兵先走,我斷後。" 楊輔清解下披風裹住曾水源,指尖觸到對方後背黏膩的積雪 —— 那裏不知何時被流彈擊穿,血肉混著碎冰結成硬痂。他忽然聽見頭頂傳來鷹隼的嘶鳴,抬頭望去,崖頂的殘旗正被晨風吹得獵獵作響,旗角 "聖兵" 二字在初晴的天光裏,竟透出幾分涅盤般的猩紅。
    當最後一名傷兵被背出岩洞時,阿桂突然指著穀底驚呼:"輔王!追兵的燈籠全滅了!" 楊輔清凝目望去,黃州方向的山道已陷入漆黑,唯有風雪掠過枯枝的沙沙聲,應和著岩洞裏未燃盡的火油劈啪作響。他知道,這支驕橫的春字營在折損兩百人後,終於嚐到了太平軍 "麻雀戰" 的滋味 —— 那些被砍斷的藤橋、滾落的巨石、藏在雪下的竹釘,正如當年陳德才將軍留下的忠骨,讓每一寸大別山的土地都成為清軍的噩夢。
    "收殮弟兄們的兵器,帶上陳將軍的殘旗。" 楊輔清蹲下身,用雪擦淨玄鐵劍上的血汙,劍鞘磕在岩角時,竟發出清越的鳴響,"蕭軍師還在麻城等著咱們咧!"
    隊伍在黎明前最暗的時刻啟程,二十七具遺體被妥善安放在岩穴深處,斷刀、殘矛與染血的軍旗擺成十字,他們的屍骨和陳德才部的骸骨埋在一起,如同當年陳德才部最後的戰陣。阿桂背著昏迷的曾水源走在隊尾,掌心的斷矛殘片不知何時已嵌入血肉,卻感覺不到疼痛 —— 他看見楊輔清走在最前方,手中高舉的殘旗雖殘破不堪,卻始終指引著北上的方向,就像母親在灶前點燃的那盞油燈,再濃的夜色也遮不住光。
    三日後,麻城西門。
    "輔王回來了!" 守城的太平軍士卒望見那麵熟悉的殘旗,歡呼聲驚起城頭寒鴉。楊輔清望著城樓上新掛的 "太平天國" 杏黃旗,眼中竟然有淚水湧出。曾水源看著輔王打趣道:“輔王怎麽也會流眼淚嗎?”自己卻也用手背擦拭著眼角不爭氣流出的淚花。
    再抬眼,他正看見洪天嬌帶著百姓們捧著熱粥向他們走來,渾濁的淚水中,他終於笑出聲:"咱們這把火,算是燒到清妖的心窩子了。"
    雪,在正午的暖陽裏悄然融化。楊輔清站在城牆上遠眺,大別山的輪廓已消失在淡藍色的霧靄中,唯有那麵染著三代太平軍鮮血的殘旗,此刻正驕傲地飄揚在麻城城頭,在春風裏舒展著不屈的褶皺 —— 正如他們用血肉鋪就的偽裝之路,終將成為主力部隊北上的豐碑,永遠刻在太平天國的戰史上。
    此戰之後,清廷戰報中記載:"大別山春字營遇伏,折損二百餘眾,匪首楊逆輔清遁入麻城,其部皆悍不畏死,實乃發逆餘孽中最凶頑者。" 卻不知,當楊輔清在麻城清點人數時,五十七人竟生還三十人 —— 那些在風雪中握緊的斷刀、在絕境中揚起的軍旗,終究讓清廷 "太平天國已滅" 成了個笑話,像大別山的殘雪般,漸漸消融在黎明的曙光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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