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像空間的碎片如雪花般飄落，林塵跪在虛空之中，掌心黑藍根須死死纏繞著那團灰白物質。物質表麵不斷浮現出人臉輪廓，時而變成林塵的模樣，時而又化作林幽最後微笑的樣子。
    "你殺不死我..."物質發出次級飼主特有的沙啞聲音，"每個倒影都是我的分身..."
    王禹帶著剩餘的七位巡天者圍攏過來。刺青少女的右臂已經鏡化，青冥界的雙胞胎兄弟少了一人，最年長的老者胸口有個透明窟窿——所有人都付出了慘重代價。
    "林師兄，地底石鏡已經摧毀。"王禹遞來一麵巴掌大的銅鏡，"但我們在碎片裏發現了這個。"
    銅鏡背麵刻著玄霄宗初代掌門的徽記，鏡麵卻映照不出任何人影。林塵的右眼突然刺痛，世界樹印記自動激活，在鏡麵上投射出一段模糊影像：
    ——一個與林塵長相相同的身影站在巨大天鏡前，正在將某種黑色物質注入鏡中。
    "這是...初代鏡守？"刺青少女驚呼。
    "不。"林塵的手指劃過鏡麵邊緣的銘文，"是比初代更早的存在...可能是天鏡的第一任守護者。"
    灰白物質突然劇烈掙紮："你終於明白了！所謂守瞳人，不過是..."
    林塵猛然握緊手掌，淵樹根須刺入物質核心，強行中斷了它的話。但所有人都聽到了未盡之言中的可怕暗示。
    "帶我去地底。"林塵站起身，左眼的黑藍異光更盛，"石鏡殘骸裏應該還有線索。"
    ............
    玄霄宗地底三百丈，破碎的石鏡周圍凝結著詭異的灰色晶體。林塵蹲下身，指尖剛觸碰到鏡麵碎片，左眼就突然流出黑血——他看到了一萬兩千年前的場景：
    巨大天鏡懸浮在雲端，下方跪拜著十二個身影。其中一人突然暴起，將匕首刺入天鏡中心。鏡麵碎裂的刹那，無數灰影從裂縫中湧出，而襲擊者...赫然長著與林塵相同的臉！
    "這是背叛..."林塵擦去眼角的血，"初代鏡守記載的"天鏡之災"，原來是一場蓄謀已久的..."
    話音未落，整個地穴突然震動。石鏡殘骸中射出十二道灰光，精準命中每位巡天者的眉心！除了林塵和王禹，其他人瞬間僵直，瞳孔開始浮現灰白漩渦。
    "鏡奴印記！"王禹急忙結印，"所有人封閉識海！"
    太遲了。七位巡天者同時轉身，將本命法器對準了林塵。最年長的老者露出詭異的微笑："守瞳人大人...您終於回來了。"
    林塵的左眼突然劇痛，一段被封印的記憶破繭而出——
    那不是夢。三萬年前，確實是他親手將天鏡改造成囚籠，把十二位同門煉成了最初的"鏡奴"。而現在的巡天者製度，不過是後世對這段曆史的拙劣模仿...
    "原來我才是..."林塵的右手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
    灰白物質趁機掙脫束縛，在空中重組為人形。這次它完全複刻了林塵的外貌，連右眼的世界樹印記都分毫不差。
    "現在你明白了？"複刻體張開雙臂，"所謂次級飼主，不過是你當年剝離的"良知"。而我...才是真正的你！"
    七位被控製的巡天者同時跪下："恭迎主上歸來！"
    王禹擋在林塵麵前，祭出一麵青銅古鏡："林師兄快走！這是..."
    複刻體輕輕彈指，王禹的青銅鏡應聲而碎。鏡片倒映出的不是現在的情景，而是三個月後的未來——玄霄宗化為灰燼，新鏡陣被灰潮吞噬，而林塵...站在屍山血海之上獰笑。
    "看到了嗎？"複刻體走向林塵，"這是注定的結局。何必抗拒自己的本性？"
    林塵的左眼突然流下一行黑淚。淚滴落地的瞬間，地底突然鑽出無數黑藍根須，將複刻體暫時逼退。他趁機拽起王禹，捏碎一枚傳送符籙。
    "去鏡淵樹！"在傳送白光中，林塵最後看了一眼地穴，"我知道該怎麽結束這一切了..."
    ............
    鏡淵樹下，林塵將手掌貼在樹幹上。樹皮表麵立即浮現出血管般的紋路，樹冠無風自動，所有葉片都轉向同一個方向——玄霄宗禁地"無回穀"。
    "那裏有什麽？"王禹的嘴角還在滲血。
    "初代鏡守的棺材。"林塵的左眼完全變成了淵樹的顏色，"也是...我的棺材。"
    當第一縷晨光穿透雲層時，禁地的石門自動開啟。石室中央的水晶棺裏，躺著一個與林塵一模一樣的人。棺蓋上刻著一行小字：
    【曆劫歸來日，方知我是我】
    林塵撫過棺中人的臉，指尖觸到眉心時，整具屍體突然化作飛灰。灰燼中浮現出一枚棱形晶體，自動融入他的左眼。
    王禹驚駭地看著林塵的頭發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白："師兄你...？"
    "三萬年..."林塵的聲音突然帶著滄桑的回響，"原來我一直在追殺我自己..."
    遠處傳來驚天動地的爆炸聲。複刻體帶著被控製的巡天者已經攻破護山大陣，灰色正從玄霄宗的每個角落滲出。
    林塵走出石室，白發在風中狂舞。他的左眼完全變成了深淵般的黑色，右眼的世界樹印記則綻放出前所未有的青光。
    "該結束了。"他對著逼近的灰潮抬起手，"這一次...我會親手糾正錯誤。"
    當第一波灰潮撲到麵前時，林塵做了一個讓所有人震驚的動作——他將雙手插入了自己的雙眼！
    "以我雙目為祭..."鮮血順著他的臉頰流下，"請天鏡...重臨！"
    整個玄霄宗地動山搖。所有鏡淵樹同時枯萎，而天空中的藍太陽則開始坍縮。當光芒凝聚到極致時，一麵橫貫天際的古鏡虛影緩緩浮現...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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