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道升仙》第43章：守鏡人
    北境的雪是黑色的。
    林夜踩著簌簌作響的黑雪，每一步都在雪地上留下閃著幽藍熒光的腳印。右眼的淵瞳已經三天沒有發作，但這反而讓他更加警惕——就像暴風雨前的寧靜，那股蟄伏在眼底的力量正在等待某個契機。
    王禹和蘇憐雪跟在十丈之後。兩人的狀態都很糟：王禹的左手完全結晶化，指尖不斷滴落青色液滴；蘇憐雪則半邊臉爬滿鏡紋，說話時嘴角會不自然地抽搐。那枚七彩魂丹被他們輪流含在舌下，勉強延緩著鏡化過程。
    "還有多遠？"蘇憐雪的聲音像是隔著水傳來。
    林夜沒有回答。他的目光鎖定在遠處那道接天連地的灰白光柱上。三天來，光柱的直徑擴大了整整一倍，此刻已經能清晰看到其中浮沉的鏡麵碎片。每一片都映照著不同世界的景象，但所有畫麵都在重複同一個場景——
    無數個林夜跪拜在一麵巨鏡前的畫麵。
    "我們被誤導了。"王禹突然停下，結晶化的左手插入雪地，"這不是通往天鏡台的路......這是......"
    雪層轟然塌陷！
    三人墜入一條鏡麵甬道。無數塊棱鏡組成四壁，每一麵都映照出他們變形的倒影。林夜的黑藍長劍自動出鞘，卻在斬向鏡麵的瞬間被反彈——這裏的法則拒絕一切攻擊。
    "歡迎回家......"
    甬道盡頭傳來沙啞的呼喚。林夜的淵瞳突然灼痛，視野被強行切換——他看到三百丈外站著個披頭散發的老者，那人雙手被鏡鏈鎖住，額頭嵌著半塊天鏡碎片。
    最可怕的是，老者腰間懸著一枚玄霄宗長老玉牌，上麵刻著初代鏡守首座的名諱：
    【鏡天璣】
    "首座大人？"王禹的驚呼在甬道內回蕩，"您不是三百年前就......"
    "死了？"老者發出金屬摩擦般的笑聲，"對你們來說......確實如此......"
    林夜突然按住劇痛的右眼。老者的倒影在淵瞳中呈現完全不同的形態——那根本不是人類，而是一具由鏡麵拚湊成的傀儡，每塊碎片裏都囚禁著一個掙紮的魂魄！
    "你不是鏡天璣。"林夜的黑藍長劍指向老者咽喉，"你是天鏡之靈製造的......"
    "容器？"老者突然扯開衣襟，露出胸膛——那裏鑲嵌著一顆跳動的心髒，表麵覆蓋著黑藍結晶，"看清楚......這是什麽......"
    林夜如遭雷擊。那顆心髒散發的氣息，竟與淵瞳同源！
    "三百年前......"老者的聲音突然變成林塵的語調，"你師父將淵種一分為二時......"
    "我就被選中......成為這顆心的......看守者......"
    鏡麵甬道突然開始旋轉。無數碎片飛射而來，卻在觸及林夜前化為光點。這些光點組成一幅幅流動的畫麵，揭示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
    三百年前，林塵確實斬殺了天鏡之靈。但在最後關頭，他發現這個"鏡靈"隻是某個更古老存在的分身。為徹底斬斷禍根，他將淵種植入初代首座體內，製造了一個活體封印。而如今天鏡台的光柱，正是封印鬆動的征兆！
    "所以......"林夜的右眼流下黑藍血淚，"天鏡之靈引誘我來......"
    "是為了奪取......你體內的淵種心髒......"
    老者突然暴起發難！鏡鏈寸斷，他的雙手如利刃刺向林夜雙眼。王禹的青銅鏡和蘇憐雪的長劍同時攔截，卻在接觸老者皮膚的瞬間被反震粉碎——
    "沒用的......"老者的指甲已經觸及林夜眼皮，"我才是......真正的......"
    噗嗤！
    一截黑藍劍尖從老者胸口穿出。林夜不知何時反手握劍，自下而上貫穿了那顆淵種心髒！
    "錯了......"林夜貼著老者耳邊低語，"你隻是......"
    "我師父留下的......"
    "最後一道陷阱。"
    心髒在劍鋒上劇烈跳動，突然爆發出耀眼光芒。整個鏡麵甬道開始崩塌，無數碎片如飛蛾撲火般湧向劍尖。老者的身體迅速幹癟，最終隻剩一張人皮飄落。
    而在原本心髒的位置，懸浮著一枚棱形結晶。
    林夜握住結晶的瞬間，右眼的淵瞳和左眼的暗金光芒同時暴漲。他的白發根根豎起，發梢燃起黑藍火焰。最驚人的變化發生在胸口——皮膚下浮現出與當年林塵一模一樣的饕餮紋！
    "這是......"王禹踉蹌後退，"淵種......完整版......"
    林夜沒有回答。他的目光穿透崩塌的甬道，直視遠處光柱核心。在那裏，一麵巨鏡正在緩緩翻轉，鏡麵浮現出天鏡之靈扭曲的笑臉。
    但此刻，他在那笑容背後......
    看到了更深處沉睡的某個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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